陈光蕊一手轻拍纸扇,悠扬一声,“一方醒来,三尺台桌,掌柜的客栈,人影错落,陈某在此,把江湖来讲,来往各位,且细听分说!梆!”
一声惊堂木响彻,却是楼上楼下看客的非议之声瞬间消失。
有道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说书人的开局一嗓子,就很有考究。
你这一嗓子出去,若是压得住场子,你就是个合格说书人。
你要是压不住,那你就吃不来这碗饭!
这就叫一鸣惊人!
在场之人,瞬间安静了下来,陈大人刚刚不是吹牛啊,他说书是真的可以啊!
陈光蕊背靠木椅,轻轻摇着手里的白折扇,悠悠长吟,“这快意江湖,流水过客,天上地下,遍是传说,不管是行善心热,或不服不忿,一踏入这江湖,就不由己身!”
“今儿咱们就说一说这亘古匆匆而去的人族英杰。”
“春秋兴亡,风雨飘摇,霸业宏图,说与你我山鬼听!”
“暂不说那宏图霸业秦皇汉武,先说一说那离殇千年的快哉江湖!”
“说一说,那一声长啸,巍峨千百剑来的青衫剑仙!”
“说一说,那一句莫欺少年穷,踏碎三界步上巅峰的封号斗罗!”
“说一说,有朋自远方来,虽远必诛的大王……”
“说一说,不为成仙,只为在红尘中等你归来的奇女子……”
“说一说,人族自古三十帝,多少豪情满天下。岁月如刀斩天骄,长生路上多妖娆的盖世人雄!”
“……”
陈太守越发激动,强调越来越高,醒木声外,震耳欲聋的长啸,化身玄幻天骄再现,展我人族英姿。
说书人老头儿看着陈光蕊,眼神咒满是惊愕,念念不绝一句话,“人族自古三十帝,多少豪情满天下。岁月如刀斩天骄,长生路上多妖娆!好一个岁月如刀斩天骄,长生路上多妖娆!”
万圣公主低头,玉手捉紧,心中暗忖,不为成仙,只为在红尘中等你归来的奇女子,这算是告白?
听潮阁外,白云头上,仙子抱着玉兔,自言自语,“莫欺少年穷,踏碎三界步上巅峰的封号斗罗,你可不穷。”
陈光蕊站在了评书桌案上,握着白纸扇如话筒,声嘶力竭,已经沉醉的不能自已。
“太初混沌一双明目启张,持巨斧劈开这洪荒。”
“挥干戚,伐神木,金乌踏出太阳星,烈焰焚遍诸天处,洪荒三族尽虚无。”
“斩善恶,毁天途,娲皇补天救众生,伏羲成道河图出,三皇五帝成吾族。”
“焉有火光,取星辰之辉来耀四方,尝百草,斩断鳌足,立天柱万仞以正玄黄。”
“鱼龙阵内,金戈既出无人不降,飞鸢为旗,齐迎我驾北斗星到场!”
“十万弓弩,射杀无数。百万头颅,滚落在路。”
“好男儿,莫要说那天下英雄入死谷。”
“小娘子,莫要将那爱慕思量深藏在腹。”
“来来来,试听谁在敲美人鼓?吴家有女穿缟素。”
“来来来,试看谁是阳间人屠?人族王旗在逐鹿。”
“来来来,试问谁与我共江湖?绿袍青衫去酆都。”
“来来来,试笑谁画玉京尊符?人间久不见真武!”
“来来来,试问谁与我共逐鹿?唯有小儿!”
“天下之潮已起,弄潮儿唯你我!”
“把这个江湖,戳出来个三刀六洞!”
“把所有仇人,杀他一个人头滚滚!”
“让他们敢怒不敢言,让他们见我们地人族就后退,方不丢我人族颜面!”
“来,来,来!大饮三百杯!”
陈光蕊端起了酒缸,“干!”
听潮阁上下,山呼海啸,“大人好文采,干!”
陈光蕊站在台上,脸色发红,挥舞纸扇,“城中楼阁,几经风霜,天涯游子,一梦黄粱,神鬼志异,荒唐一场,谈笑一段,半生疏狂,江山易老嘛,几度斑驳,痴儿侠女,奈何情多,酒剑随马,他乡异客,白衣不见,桃花如昨!”
“在坐的看官,莫想太多,书中故事,是世间蹉跎,各人心中,它自有评说,听完这段,一笑而过,人世苦短,又有几人看破,大梦一场也只是戏中你我,欲知后事如何,且听我下回分说——梆!”
惊堂木落下,在座诸位,意犹未尽。
然而,陈光蕊拍着手,做了个大家都认识的搓手指手势。
打赏!打赏呢!?
“三楼甲座献上万两白银,大人文才斐然,我等心服口服。”
“二楼雅座献上五百年灵药三十颗,大人文武双全,厉害厉害!”
“……”
陈光蕊搓着手,笑看着那些金银如雪花一样落下,这种感觉,地球时候做梦才会有的场景,现在是真的了。
而在众人眼里,陈光蕊的作为就很荒诞。
朝廷官员,当街表演下九流的说书把戏,还讨赏,这说出去丢人不是。
如果再长安,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可惜,这里是广陵城,这是陈光蕊的地盘,所有的声音只有一个,陈大人牛皮!牛皮就完事儿了!谁敢说个不字儿,就把你丢出楼去!
“老先生,我怎么样?”
陈光蕊坐在了老先生对面。
老说书人看着陈光蕊,点头道,“说书评的是一口气,凝一股势,这势散了,就乱了,你这一口气顶的很高,很稳,老头儿现在相信你这个文状元是真才实学的,不是酸儒死读书的。”
陈光蕊抬手道,“大家都这么彼此欣赏了,就不能透漏个底细吗?”
老说书人笑了起来,“其实,咱俩之间,算起来关系,应该说是老乡。”
陈光蕊止住了茶杯,指着自己,“你和我,是老乡?”
万圣公主一侧道,“真的,你老家不是陈郡吗?陈郡里有一条河叫泗水河,泗水是泾河的支流,所以,你和我老叔真的是老乡。”
泾河老乡,万圣公主的老叔。
面前这位吹牛很厉害的家伙,就是西游第以倒霉龙,西游始作俑者背锅侠,泾河龙王吗?
泾河龙王倒是很随和,“老龙也算是半个大唐臣子了,你是太守状元郎,咱俩还是老乡,光蕊啊,我称你一声贤侄,可行?”
陈光蕊看着熟门熟路套关系的泾河龙王,笑容灿烂,“当然,那陈某就和万圣一样,称老叔了?”
“好!”泾河龙王笑道,“这样最好不过了!来喝一杯。”
陈光蕊喝着茶水,“老叔来广陵,可有事?”
“也没别的事。”泾河道,“只是听圣上说,洪州风景不错,来这里看看,贤侄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陈光蕊道,“还没有。”
泾河看着窗外滔滔不绝广陵江水,耐人寻味笑道,“贤侄觉得东海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