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他们回瓦西里家的是酒馆的一位员工。
把人送到之后，员工就离开了。
瓦西里在门口看见了离开的车子，眉头皱得能夹住扑克，张口就是一串很不客气的俄语。
即使墨非听不懂，从对方的语气和表情来看，大概是很不欢迎那位酒馆员工。
娜塔丽对这种情况已经很熟练了，上前就是一通溜须拍马顺毛。
姬行玉回来的时候一直在玩手机，到了晚上他进到墨非的房间，表情严肃：“那个尼古拉不简单。”
墨非已经躺在床上了，吴淼在他边上抱着手机玩。
两人听见姬行玉的话脸上没有一点意外之色。
“我知道啊。”墨非酒劲儿上头快，下去也快，现在基本恢复了正常，“八十年的酒，家里有别墅，还能在莫斯科开酒馆，能是普通人吗。”
就人家这个条件放在国内就跟在京城开酒吧、京城郊区有别墅、随手开铁盖白瓶红标酒招待客人一样。
全是排面。
“我不是说那个。”姬行玉往床上一坐，把手机给他们看，“我在网上搜了一下尼古拉·斯塔诺夫的名字，没有他这个人的搜索结果。”
“所以我转变思路搜索了一下他手上戴着那个戒指的标志。”
他指着屏幕上非常抽象具有艺术气息的太阳标志说道：“这个是本地势力最大的黑帮之一，太阳帮的标志！”
知道这件事情固然让人很惊讶，但现在有一件事情让墨非和吴淼更惊讶。
“你居然记住了他的全名？”墨非回忆了一下，“他好像就说过一次吧，你就记住了？”
吴淼也觉得不可思议，试着重复：“尼古拉、什么夫斯基？”
墨非指指他：“看吧，这才是正常人应该有的反应。”
“这不是重点。”姬行玉要被这两个小傻气乐了，“重点是太阳帮啊。”
“这里的黑帮可是真的能和政府硬碰硬。”
墨非看着心老大了，又是往回一趟：“那又怎样，那人可是娜塔丽的老舅，他就是想弄死我们也要有个原因吧，咱没干亏心事，心虚啥？”
“是老叔……不对，是叔叔。”姬行玉纠正了一下墨非的用词，又觉得他说的确实挺有道理。
吴淼也在边上附和：“我们就是外地来的游客，过不了多久就回去了，和他们又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别担心了。”
这俩人一个赛一个心大，姬行玉都觉得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他收起手机就往回走：“那算了，当我没来过，你们晚安。”
姬行玉一离开，墨非和吴淼不约而同背对着对方掏出手机开始搜索太阳帮。
太阳在各种地方的使用频率实在太高，两人搜索半天也没找到重点。
于是在太阳前加上了莫斯科的前缀，这次总算是找到了。
姬行玉说的没错，这种本土帮派在自己的地盘上确实算得上土皇帝。
他们掌握着当地百分之五十的非国有企业和超过百分之四十的国有企业，在秩序建立之前甚至能偷了墨西哥警察局长的车贩卖到本地来，就连南半球的澳大利亚都没法幸免，几乎变成了他们的洗钱站点之一。
这群黑帮人员在国际上名气也不小，许多黑军火就是从他们手上卖出去的，包括潜艇和核材料。
不管是财力和武力都相当拔尖，从今天见到的尼古拉来看，这群人也不是只会打打杀杀的土流氓。
网上的过往战绩有点辉煌，墨非和吴淼越看越沉默，忍不住在脑子里开始回想自己今天有没有很失礼的地方。
吴淼还好，平时端习惯了，在外面也没有很释放本性。
墨非想到自己连续拒绝了人家两次不免有些窒息。
只能说幸亏尼古拉还算讲道理，要是遇到一个脾气不好不讲道理的大佬，估计在墨非第一次拒绝的时候对方就要掀桌来上一句“从来没人拒绝过我，你是第一个，很好，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在那种场面下，墨非很难保证自己不会笑出来。
万一笑出来对方恼羞成怒，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吴淼斟酌了一下用词，问道：“墨哥，娜塔丽是不是那种大家族里出来体验生活的小公主啊？”
有这样一个老叔，娜塔丽的背景简单不到哪去。
一想到这样的小公主给他们开车做导游，吴淼感觉这世界真是魔幻。
墨非也觉得不真实。
有这种背景，娜塔丽还做啥雇佣兵啊，跟着他老叔学两手直接变成黑道女王，到时候全世界对她来说都是简单模式。
和两个感觉缺根筋的人做搭档出任务，对比一下简直就是地狱模式好吧。
“说不定这就是有钱人的情趣？”墨非凭着自己浅薄的见识猜测，“就像小姬那个飞往交战区钻然后被炸的半身不遂的班长一样，追寻人生的目标和梦想。”
“有道理。”吴淼点点头，“这个世界上有我们这种普通俗人，也有情操出众的梦想家，合理。”
墨非把双手枕在脑袋下面，看着天花板：“其实我觉得当个俗人也挺好啊，吃饱喝足没烦恼。”
吴淼应道：“我也这么觉得，可不干点什么事，又感觉空落落。”
“培养点兴趣爱好？钓鱼养花怎么样？”
“那不退休了？跨过工作年限直接退休是吧？听起来比工作有意思。”
“你说等我们我们退休那天能有多少退休金领啊？”
“哈哈，你说那时候咱们一起出去，还有人认得出咱们吗？”
……
话题就是这样，在没有刻意控制的情况下，总是会朝着奇怪的方向一去不返。
两人从梦想和情操聊到爱好再到退休，对话相当丝滑。
等到第二天起床时，这两个人已经完全忘记了前晚搜索到有关太阳帮的那些事了。
瓦西里和娜塔丽还是像前一天一样正常地招待他们。
今天娜塔丽没有整花活，带着他们参观了一下莫斯科的一些着名景点，给他们合影留念。
众人也很快进入了正常的旅游节奏，玩的不亦乐乎。
墨非习惯走在队伍的后方，总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像是有什么人在看自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