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木盒里洗得干干净净的衣袍,即使不用问,也能感受到灵门想要和自己划清界线的心思,忘川微笑着,他转身看看旁若无人,站在一旁的符元,“符元,我送出去的东西被嫌弃了,你说怎么办呢?”
立刻满面苦色,符元看看木盒里的衣袍,“这个,殿下,这衣袍是度身量做的,的确不适合送人,这件羽衣如此华美,与灵门朴素的门规不相符,不过眉卿修为太低,正好可以御寒,属下建议衣袍殿下收回,羽衣请丹阳子掌教带回灵门,毕竟大荒神域已经坍塌,要再寻得雪鹤极是不易。”
眼珠一转,符元又笑道:“殿下,这件羽衣如此珍贵,不知是否会给灵门带来无穷的烦恼?尤其眉卿修为低微,属下只怕怀璧有罪。”
将丹阳子和辛夷送到城外,符元低声叹息,将手中的木盒交给辛夷,“请回去告诉清虚子掌门,有的时候,立场不必太过鲜明。”
回到灵门,听完丹阳子的回报,清虚子微微一笑,“看来忘川殿下送的东西,咱们不要也不行,丹阳师弟,织金黑袍交给虚阳师弟收藏,云师弟,羽衣拿去给眉卿穿吧!她受的伤还未痊愈,又在大荒神域再次受伤,灵山荒冷,让她穿吧!”
众人领命,清虚子转眼看着辛夷,“你可有发现?”
“回掌门,”辛夷一脸的愧疚,“浮玉城内外都有无数重结界,我只感觉它似乎是在半空之中,其他一无所获。”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半晌,莫言愁才开口,“看样子,该来的,总归要来,咱们守护人妖两界千年的和平,无数的性命,也许再难维持。”
“天意难测,”清虚子淡然一笑,“若果真是天道,尽人事即可。”
目送着各掌教驭剑离开,云若梦缓缓走到药圃,神尊躺在雪鹤兰围成的床榻内酣睡正香,清虚子淡然一笑,“回去吧!其实有的事,太执着反而看不清前路,不如顺应时势。”
“师兄,”云若梦转身看着清虚子,“我想带雪生和眉卿回一趟月见谷。”
“去吧!”清虚子猜到云若梦的心思,也不阻拦,“再到玉门去看看,几百年来,也不知那里的城墙是否还如从前一般坚固。”
月见谷
这是距离玉门不远的一处山谷,传说曾是仙人们游历人界疲累时落脚之地,山谷终年云雾缭绕,谷中长满奇花异卉,一挂银链般的飞瀑自山顶飞落而下,不及到山脚下的碧水潭中,已化为万千的水沫,在阳光的照射下,形成无数道瑰丽的虹。
碧水潭旁修筑着简陋的木屋,屋外种着成片的四季花树,蜂蝶终年不绝,微风吹过,花落如雨。
推开木窗,便看见雪生背着眉卿欢快的穿行在林间,他们的笑声随着风在山谷中回响,自回到月见谷,眉卿的笑声便从未停歇过。
提桶汲水,再亲手燃起炊烟,一切都是从前的模样,只不过,陪伴在身边的,已非当年的芙蓉软面。
“爹,”眉卿欢喜的抱着一枝瘦桃,小鹿一般的欢喜,“我和雪生在山上找到蜂蜜,今日,便吃蜂蜜炖鱼。”
微笑着看着那张融合了自己与玉骨优点的脸,此刻,她凝满了幸福与快乐,云若梦微笑着摇摇手中的扇子,红泥小炉燃起暗红的火光,雪生喜笑颜开的提着两只野鸡走进庭院,突破不灭境后,他身上已隐约有神光闪现。
用过简单的早餐,雪生独自在屋后的空地修炼,云若梦指导眉卿书画,一切似乎并未改变,在这里,永远便是这般的快乐。
每月十五,便是玉门的赶集日,将雪生和眉卿在山上所获,食用不尽的野果和飞禽走兽装进背篓,伪装为玉门附近的村民,赶着驴车,跋涉数十里路,在午间人最多的时候,混在人群之中进入玉门。
以低廉的价格卖出驴车上的物品,顺着人流慢慢穿行在市井之中,感受难得的人间烟火,在这一刻,什么修炼、什么人妖两界的和平、什么妖门的秘密、什么轩辕坟的封印,统统在市井的喧嚣声中化为烟云。
走得久了,虽然不累,但也会在城西门那个茶棚坐下,执勤的茶博士收得两枚铜钱,笑眯眯的奉上三碗粗茶,因为喜爱雪生,悄悄送一碟玉门外腌渍的野果过茶,又特意安排他们坐在距离说书先生近一些的桌子。
说书的先生,满面的风霜,开口却是柔和的关内口音,娓娓的讲述着不知何年何月发生在玉门的往事,他讲得神乎其神,听的人心旷神怡,只觉得身临其境,仿佛自己便是故事中的人物,经历的种种苦难,皆是为了到人世历劫。
听得入了神,不知哪儿逛来一阵狂风,不待云若梦有所动作,雪生已经急急举袖挡在眉卿身前,再将风帽戴在她头上,回过身,云若梦一脸严肃的看着风沙的最深处,“回客栈。”
干净的客栈,住满南下北上的客商,闹哄哄的,异样的热闹,关上房门,结阵屏蔽了所有的声音,安静得如同回到月见谷,“雪生,你看见风沙中的东西吗?”
“是黑狼,”雪生的声音平静中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玉门黑狼。”
玉门黑狼曾与九尾天狐是妖界齐名的种族,但很久之前,便已迁出玉门,极少踏进玉门,只不知那条黑狼为何而来?
“他是出城的,”云若梦微微一笑,“我们要在这玉门多住些时日,雪生,你带眉卿去把西街那处院落买下来。”
抓起执笔剑正要出门,却听客栈小二的声音在屋外响起,“那三位客倌便住在这两间屋里……。”
进来的,是满面风沙的辛夷,一见云若梦,便露出想哭的神情,“师父,掌门大伯让我下山游历,我想来想去,无处可去,便到此处找你。”
这家伙是灵门有名的闯祸精,这几个月不知在灵门闯多少的祸端,想是清虚子觉得自己不在,无人约束,留他在山上是个祸害,便将他遣到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