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了片刻。
地面上的影子忽然发出了笑声,一开始,他的笑声平静,到最后,他的笑声渐渐有些失控,甚至隐藏着某种疯狂。
忽然。
影子放手中的拐杖,在二维世界中,拐杖也结结实实的触碰到了地面,影子双手撑着拐杖,缓缓昂起头来。
“好,我跟你赌!”
这一瞬间。
影子的声音充满了自信,他腰背笔直,仿佛曾经那个极影先生,又回来了。
洛人狂也昂起头,笑道:“很奇怪,这明明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赌局,但因为对手是极影先生,我莫名有些斗志昂扬呢。”
“我要再明确一遍。”
“你输了,每隔5个小时,亲手斩掉自己的一个器官,直到死亡。”
“我输了,则靠近想办法靠近【赌徒】,切掉他的耳朵。”
影子直视着洛人狂,“之前与小虫对赌时,我没有提前明确赌注,我不会再犯那样的错误。”
洛人狂认真的点了点头,“赌约成立。”
影子笑了,似乎带着一种洒脱,“你是晚辈,那么我们的赌博内容是什么?”
洛人狂缓缓转身,再次看向窗外。
天空暗淡,仍旧是细雨绵绵。
街角处,忽然出现一道身影,那是一个女人,她披着一件满是油污的外套,身躯有些肥胖,但肚子却是不成比例的高高隆起,显然已经带有身孕。
洛人狂的眼睛缓缓眯起,“我们就赌,她生下来的孩子,是男还是女。”
下一瞬,洛人狂又补充了一句,“亦或者,是其什么东西。”
影子的身形,蓦然僵住。
洛人狂缓缓回头,“极影先生,如何?”
影子发生了很明显的颤抖,最终,他稳住了心神,“你想击溃我的内心吗?亦或者,那孕妇是你的寄生物所化?”
洛人狂摇了摇头,“她就是这个世界的普通居民,不是黏菌人,虽然窗外的小雨也是我的黏菌龙所化,但我没有通过这样的方式,获取那孕妇一丁点的信息,而且在这之前,我从没见过那孕妇,而且不论你做出什么判断,我绝不会对那孕妇动手,以上的承诺,只要有一点被你查明的假话,就算我输。”
影子皱着眉,“我可以信任你吗?”
洛人狂眼神坚定,“完全可以,我与小虫不是同一类人。”
影子在地面无声滑动,随即贴合在玻璃窗上,他在观察那孕妇的形态,“这孕妇不知道何时生产,你,想拖延时间吗?”
“不。”
洛人狂摇了摇头,“你仔细听。”
却见那名孕妇一边向着辉煌赌场靠近,一边捂着肚子,表情痛苦道:“我肚子好痛,我坚持不住了,我要生了...!”
影子皱了皱眉。
看样子,结果很快就会揭晓。
什么叫做赌徒,最为明显的还是那种赌博心理,他们可以把日常生活中遇到的任何事情,都当作赌博的内容。
但赌徒不是神,他们不可能精通所有的知识。
况且,没有人能通过肉眼判断,就能辨别出孕妇肚中胎儿的性别。
所以,眼前这赌局的内容,就是一场胜率为二分之一的推测,当然,这也是赌博的本质。
“呼...”
影子仿佛是深吸了一口气,笑道:“不知道我的运,还在不在呢?”
洛人狂抱着膀,“温馨提示你,之前,你被迫洗掉了手上的运。”
影子笑了笑,“洗掉的不是运,而是心态,勇往直前的心态无法让我百战百胜,但这却是真正的赢家,不可或缺的东西。”
说着。
影子的视线从孕妇身上挪开,似乎在凝视高远的天空,“输赢都是命,那么,我就赌,她生下来的,是个男孩。”
洛人狂点了点头,正欲开口,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他回头望去。
却见骰宝赌桌上,一阵沸腾。
不是黄莺赢了,而是连续出了62次单,黄莺整整输掉了620万,围观的赌客们,几乎都进入了一种疯狂的状态。
此时,托盘中,只有最后的几枚筹码,甚至因为洛人狂之前打赏了小狐,而不足十万了。
黄莺咬着嘴唇,远远的看了一眼洛人狂。
洛人狂毫不犹豫的递给了他一个眼色——继续。
黄莺只得将所有的筹码一股脑的放在了双的位置。
哗啦——
哗啦啦——
荷官没有任何拖泥带水,摇骰,开盅,又是单。
众人唏嘘不止。
黄莺整个人呆若木鸡,脸色都有些苍白。
输光了。
彻底输了。
输的太彻底了,完全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洛人狂微微一笑,回过头来,眼睛看着越走越近的孕妇,朝一旁的影子道:“我赌...她肚子中的,是一个分不出男女,软软嫩嫩,弹弹糯糯...四四方方的东西。”
“什么?!”
影子心中一震,“四四方方?!”
洛人狂抿嘴点了点头,“嗯,四四方方。”
就在此时。
那名孕妇已经来到了辉煌赌场门前,嘭的一声推开门。
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颊上,她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扶着肚子,痛苦大喊道:“我马上就要生了,有没有人管管我啊!”
洛人狂和影子,几乎是同时回头,看向那个出现在室内的女子。
却见赌场内,那名名叫阿根的赌客,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的孕妇,随即眉头一皱,“靠,真晦气!”
一旁另一名赌客小声道:“阿根,你老婆都找上门来了,都马上要生了,你还不管管人家?”
阿根啐了一口,“那个肥婆娘,她怎么会大肚子?来来来,别管她,继续押!”
“阿根!”
却见门口的孕妇,顿时火冒三丈,一边利索的行走,一边破口大骂,“你个怂男人,你个败家的东西,老娘都这样了,你还赌!”
一边行走,孕妇一边愤怒不已的揭开衣扣,从肚子中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白色棉被,顺手甩向了一侧,一名无辜赌客直接被盖头。
她并没有怀孕。
旋即。
这名强壮的女子来到阿根身边,揪住他的耳朵,一阵拳打脚踢,甚至还掏出了一把砍骨刀,架在了阿根的脖子上,“软的不行,非得吃硬的!”
洛人狂笑了笑。
回忆起刚刚进入辉煌赌场时,听到的一段对话。
“阿根,你怎么还在这里玩?你就不怕你那个在西三街卖猪肉的老婆,提着刀杀来,砍了你手脚,将你带回去?”
“靠!都怪我那死婆娘!老子之所以来赌,还不是因为她无能,这么多年了,也没法给我生个儿子?她就算砍断了我手脚,我也照样赌,什么时候她能怀上,我什么时候戒赌!”
“阿根,你这明显是不想戒赌!你那婆娘都被医院做出结论了,她终生不能生育!”
洛人狂身边的影子,出奇的平静。
注视着那彪悍妇女许久,他只是问了一句,“你怎么看出来的。”
洛人狂的语气也非常的平静,“女人不怕淋雨,说明她不是赌徒,来这里的目的,多半就是寻找自己的男人,她的外套和手上都布满油污,要么是饭店的工作人员,要么就是肉摊老板,最重要的是,她右手虎口有老茧,像是常年握刀而形成的,但这个是个赌博世界,没有持刀的侠客,所以她是肉摊老板的概率很大。”
“你跟我同时进入赌场。”
“若是仔细回忆的话,你应该能记起阿根的话。”
“所以,我赌她就是阿根那个不能生育的老婆。”
“当然,这其中也会有其他未知可能。”
洛人狂缓缓呼气,看向影子笑了笑,“但我的运气很好,赌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