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立听了他的话,一时间也深受触动。
对于什么都被家里安排好的人,在别人看来,那是顺风顺水、无忧无虑。
可是,有的东西,可能只有本人才会知道,没有选择的人生,是多么无趣!
想他这小舅哥十八年来,第一次选择了自己想要做的事,当然是十分的坚决。
“不如这样吧,咱们将人送到云洲之后,你还是先跟我回去一趟。”
“由你亲口告诉家里人,怎么也比我传话来得强。”
“衙门这边,你去办个手续,也好过没有交待。”
“若你真的执意要来云洲,这来回的路程,只是自己赶路的话,也不会超过一个月。”
“你花点时间跟家人道别,自己也准备得充分一些再来,岂不是更好?”朱立半哄半劝地说着。
他心想,等到小舅哥回到家里,也许在大家的劝说下,自然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就算他铁了心要回来,起码跟自己没关系,因为自己是保证了,将他完好地带回家。
周大庆也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毕竟他们现在都是有公务在身的官差。
他虽然想要跟随赵凌姗,却也不能做个没有交待的人。
而且自己这一来,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去,确实也应该跟父母好好道别。
“好,我听姐夫的,我会回去跟爹娘说清楚,然后再回来。”周大庆这下也不再固执了。
听到他会跟自己回去,朱立这才松了一口气。
总算没被这家伙给害死,自己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在接下来的这两天里,赵凌姗找到机会,还是会带人进山捕猎。
只是,这里的山相对都比较低矮,就是一些小山坡的程度。
树木也不算茂盛,同样的,林中的野物也不多。
赵凌姗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猎取多少动物。
她也只是想要摸清楚,这个地方的物资,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只有了解清楚自己的处境后,才能做好进一步的打算。
这几次捕猎下来,大家都受到了一些打击。
总共不多的这点猎物,根本就抵不了事。
别说卖了,就是自己吃,那都不够啊!
如果还是这样的话,他们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还清赵家主借给他们的银子?
而且,他们还发现了一个非常残酷的事实,就算他们有足够多的猎物,好像也找不到卖的地方。
这后面的路,果然跟朱立说的一样,一座城池也没有,都是荒山野岭的路居多。
同时,细心一点的人也注意到了,很少有人与他们走的是同一个方向。
在路上能够遇到行人的话,大多是往他们来的方向去的。
这样一比较下来,他们就像是一群逆行者,前往那别人都在逃离的地方。
赵凌姗自然也发现了这个不太寻常的现象,为了搞清楚原因,她让朱立找到路人打听。
然后从朱立的反馈中,她才知道了个中原由。
其实这些赶路的人,很多都是云洲境内或周边的原住民。
由于这片区域在进入秋季之后,就会急剧降温,冬天更是滴水成冰,让人难以生存。
所以这些人一到这个季节,就像候鸟一样,全部涌向云港地区寻找生路。
在那里不管做什么苦活累活,只要能维持为自己和家人的生活,他们也都甘之若饴。
等到春暖花开,他们又会回到原本居住的地方,开始新一年的生活。
因此,云港那一带在这几个月里,是劳动力最充裕、价格最便宜的时候。
但是,也有留在家里哪也不去,多准备一些粮食,就窝在自己家“猫冬”的人。
这样的人大多是劳动力低下的老年人,或者是孩子太过年幼,不方便带在身边做事的那些年轻男女。
赵凌姗接收完朱立打探回来的信息,了解到她们到达的时间,就要面临最艰苦的时候。
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啊。
云洲就好像是,特意做好了准备等待他们一样,一来就先给个“福利”。
算了,躲是躲不掉的,既来之则安之,只要做好充足的准备,所有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赵凌姗其实没有太多的担心,她反而对其他那些人,有点放心不下。
都到了这个份上,她还真的有点做不出,关起门来过大年的事情。
……
“赵家主,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得先与这里的管事交接完毕。”朱立说话间,一脸的惆怅。
随后他安排大家在一旁休息,自己去交接差事。
在这个过程中,他特意向对方打套了一下近乎,希望能关照一下这些犯人。
李管事听着他的请求,答应得却有些敷衍。
或许他在流放的路上,与犯人们相处得不错,甚至还有了深厚的感情。
可是,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他只会按照常规方式来对待这些犯人,不刻意为难他们就不错了。
朱立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确实没有,能够要求别人怎么做的权利。
“行了,你的任务已经完成,公文上我已经签字,剩下的就是我的事了。”李管事稍显得有些不耐烦,怕他又说出什么拜托自己有话。
“那便有劳李管事费心了,朱某告辞。”朱立却是干脆地与他道别。
既然说不上话,又何必非要为难自己?
他相信赵家主的能力,就算有人故意刁难,她也会有应对之法。
再次与赵凌姗她们告别,朱力便拉着依依不舍的周大庆,带着身后那十几个兄弟,踏上了返回的路程。
“你们今天就随便在这住一晚,明日一早,我会让人带你们去到居住的地方。”
“有一点我要提醒你们一下,到了流放之地,谁也不许逃离。”
“如若被我抓到,一律当做逃犯论处,就地打杀也是可以的。”
“当然了,你们正常生活的出行,也没有完全限制。”
“每天你们能够离开村子的时间,不得超过四个时辰。”李管事面无表情地,跟所有人说着规矩。
而这些人听了,没有疑问也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