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八章——睡觉
晚上的风有些凉意,夜这样露着背也不是办法,反正两个命契痕迹已经见过了,夜想必愿意穿上衣服,师清漪连忙说:「你快穿好,别着凉了。」
夜依言将褪下的衣物往上扯,扶正了,穿戴整齐,这才转过身来。
师清漪得知了真相,心情越发沉重。
夜现在身上的两个命契,就像是两柄悬在头顶的剑,一旦触犯,惩罚就随时会降下来。甚至其中一条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只能如履薄冰。
夜即使向她们展示了自己的命契,看上去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毕竟她不知道恐惧的感觉是什么,但她对于那个未知人,还有魂堕相关等所表现出来的缄口不言,可以看出那种惩罚必然是极其的重。否则以她的性子,根本不会忌惮,直言就好。
「我能不能问。」师清漪声音放轻:「你……受到的惩罚是什么?」
她实在太过担心了,免不了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程度的惩罚。不过她也猜到这种问题肯定是敏感的,估计夜不被允许说出来,但她还是想试一试。
夜摇头。
师清漪没有强求,转而说:「……那你现在恢复好了么?」
如果是惩罚,夜或许会受伤之类的。
夜点头:「差不多了。」
师清漪缓缓松了口气。夜受惩罚的过程她无法得知,但能知道夜现在的状态已经恢复过来,也是好的。
「你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得知洛神魂堕的,这个能说么?」这个问题是梗在师清漪心中的一个关键,如果能从夜这里问到时间点,会对她们有很大的帮助。
这样不但可以大概往后推测夜当初因为探求魂堕相关,而被惩罚的时间,更能推测出洛神更早的魂堕时间。
师清漪总觉得魂堕的时间,并不是在神之海向她拔剑相向那里开始的,而应该更早。毕竟鬼主当时命令洛神的时候,胸有成竹,仿佛早就见识过了洛神曾经魂堕的模样,以为能控制住,才敢那样嘱咐。
可洛神自己并不知道准确的初始魂堕时间。
她当时在神之海命悬一线,历经千难万险才与师清漪在四川的医院里重逢,当时在病房里,洛神的表述是,如果不是千芊告诉这是魂堕,她根本就不知道魂堕是什么。
洛神只知道自己曾进入神腹,那里漆黑一片,不分昼夜。她在里面无法保持清醒,也不知道时间,像是总在做噩梦,还能感觉到许多丝线在那里牵一针,扯一线地穿过她,那时候师清漪还不知道那是什么,后来才知道那些就是在洛神身上缝合她的红线。
洛神从落雁山的古墓醒来,之后与师清漪生活在一起,她曾对当初发生的很多事情出现了一个记忆断层。那个断层是从洪武七年的一个夏日午后开始的,但是随着时间推移,洛神那些断层的记忆恢复得差不多了,也想起了自己当年被囚禁在神腹之中,饱尝痛苦。
唯独只有和魂堕相关的一些印象,还是模糊的。她在魂堕时,可能是因为无法保持清醒的意识,对于自己最早的魂堕时间,也说不上来。
「我不能说,这个也和魂堕有关,是秘密。」夜道:「也会被惩罚。」
师清漪明白了与魂堕有关的界限在哪里,看着夜,目光温柔:「以后我不会再问你任何和魂堕有关的问题,如果你还有哪里不方便,就告诉我们。」
夜道:「好。你可以问别的,与魂堕无关。」
师清漪故意逗她说:「那我问你个无关的,你一餐吃几碗饭?」
夜回答:「两碗饭。」
师清漪噗嗤一笑,洛神眼中也微有笑意。
夜似有疑惑地看着她们。
洛神道:「清漪在逗你。」
「你们笑了。」夜却道:「逗,便会笑么?」
师清漪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不过她还是明白夜的思维模式,点头说:「对,一般来说是这样的,所以叫逗笑。不过这个也和笑点有关,有的人笑点低,还没说什么有趣的就开始笑了,有的人笑点高,就算是一般人会笑的地方,也笑不出来。」
夜道:「我笑不出来。我笑点高么?」
师清漪:「……」
「如何降低我的笑点?」
师清漪:「……」
她发现夜是在很认真问她这个问题。也许这些问题在别人听来,是有些可笑的,但师清漪却根本笑不出,只觉得莫名心酸。
夜这是在努力学习怎么笑,但她不懂感情,她不会。
师清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洛神也沉默了。
夜不知道她们为什么突然双双陷入无言,道:「我想笑,可我笑不出来。你们可以多逗我。」
师清漪只得压下酸涩,含笑点头:「好。」
洛神道:「夜,我还有一问想请教,与魂堕无关。」
夜侧过脸,看着洛神:「你说。」
洛神略微蹙眉:「你熟悉梦场,可知为何濯川身为半主,在梦场中却与活人无异?」
这也正是师清漪一直想知道的问题,立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连阿槑身为布梦人,都不知道这里面的蹊跷,或许可以将希望寄在夜身上,阿槑那么害怕夜,可想在阿槑的眼中,夜的本事远在她之上。
濯川一直都在鱼浅携带的捉妖箱里,从没露面,即使鱼浅当时是在夜那一批队伍的车队里搭了个顺风车,也没人知道捉妖箱里到底藏着什么,甚至那批队伍的老大还以为这是古董,只是想趁机捞一票。
可夜却能分清师清漪这一行中的每一个人,准确地叫出名字,她也知道濯川是谁,十分自然地回答:「梦场相隔,我并不知道濯川在梦场中活动时的模样,暂时无法判断缘由。」
「你的意思是,得去我们那边的凰都梦场里,观察一下濯川么?」师清漪说。
夜道:「我是得看一下。不过我不能在梦场太久,天亮以后,我就得离开。」
「也是,监视者会注意到你的消失。」洛神沉吟:「明日一大早,你便立即回到村子里去。」
师清漪想到很快就要与司函的幻影分别,眼眸微黯,但这是她必须接受的事实。
夜道:「等到早上,我就没有时间。我想现在过去凰都梦场,替你们瞧一瞧濯川,你们与她说话,我在暗处看着即可。」
「现在?」师清漪顿时为难了。
洛神也神色微妙。
夜点头:「不过这个时间,想必睡下了,你们可以寻个理由让她起身。」
师清漪仔细考量了下,委婉地说:「濯川现在和鱼浅睡在一起,她们可能在睡觉,也可能在……「睡觉」,所以……我不知道这个时间方不方便。」
「你为什么要说两个睡觉?」夜又怎么懂这个,只是问她。
师清漪:「……」
她顿时有些后悔,夜应该连直白的那种方面的表述都不清楚,这样含蓄地说,就更不明白了。不过她也没办法,怎么说得出口。
见师清漪不回答,夜又看向洛神。
洛神面色微微绷着。
过了一会,洛神一本正经道:「清漪说话磕巴,才说了两遍。」
师清漪:「……」行吧。
也算圆过去了。
夜道:「原来如此。」
师清漪艰难地说:「是
一定要现在过去么?」
如果要在这个时候叫濯川出来,那真的是天大的打扰,师清漪实在是无法做到。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和洛神在房里,突然被打扰,她都能急得吐血。
何况鱼浅和濯川相聚的日子本就是那么珍贵,每一分每一秒,对鱼浅而言都有特别的意义。
夜不太理解这个,但她是能看出师清漪的为难的,说:「如果的确不方便,可以不看濯川活动的模样,等她离开梦场,我直接看尸体。」
师清漪听见尸体那两个字,心尖顿时跳了下。
也许是濯川在梦场里太鲜活了,她都快忘记濯川的本相,只是……躺在捉妖箱里的一具冰冷的躯体。
但夜无法明白这里面的意义,她说出尸体二字,毫不避讳。
「这样也能发现端倪么?」师清漪小心地问。
「可以。」夜道:「我找个监视者不注意的机会,去你们的房子。」
「那就暂定这样。」师清漪没有别的选择,点点头:「你放心,回到村子以后,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不会和你相认,也不会走太近,监视者发现不了。」
「好。」夜看着师清漪和洛神:「还有别的要问的么?如果没有,我去睡觉。」
师清漪心底自然还有不少问题,最重要的还是夜为什么要来村子里,目的是什么,又为什么会和灰白毛他们一群人待在一起。
但她又不确定这些问题里,哪些能问,哪些是禁忌,而且现在时间的确很晚了,她也不想太耽搁夜的时间,只得暂时作罢,说:「没有了,去休息吧。」
等后面夜到了她们房子里看濯川时,再问也不迟。
夜向她们点点头,转身离开,径自走入地榻房。
师清漪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心底有些五味杂陈。从夜身上问到的一些真相让她感到震惊且沉重,长生没有醒,她一时有些拿不准要不要把其中一些内容告诉长生。
「夜的命契,要和长生说么?」师清漪担忧:「她知道了,肯定很担心。」
洛神道:「她需要知道。」
师清漪叹一口气:「那等后面我们找个时间,和她聊一聊。」
她说着,牵着洛神的手往廊道上走:「走吧,睡觉去。」
「是睡觉,还是「睡觉」?」洛神却学她之前的话,瞥她一眼:「哪一种。」
师清漪:「……」
她被洛神逗乐了,忍不住捏了下洛神的纤腰,说:「你个坏东西,就是欠罚。你刚才还说没有人可以惩罚你,那我能不能「罚」你?」
她轻哼一声:「要是不行,那我那些罚书也白忙活了。」.z.br>
「我说过。」洛神道:「任由你罚。」
师清漪被她哄好了,挽着她步履轻盈地往房里去。
回去一看,夜已经仰面躺下来,睡姿十分端正。长生的睡姿就没有她那么板正了,会更为自由,侧着身子微蜷着,手还露在被子外面。
师清漪悄悄凑过去,将长生的手收回来,重新替她盖好被子。
夜在昏暗中瞥到了这个动作。
师清漪和洛神也躺下来,房间里很快陷入寂静。
直到早上来临,窗外传来鸟雀的叽叽喳喳的晨叫声,她们两人又再度起身,准备早餐。夜不能再久留,她们得早些打点好,并和姑姑告别。
过了一段时间,夜也醒了,坐起身来。
长生有些贪睡,还睡得正香。她的模样是成熟的,但睡着的时候,几缕柔软的发丝贴在脸颊上,有种格外静谧的纯净感。
夜看见长生的手又露在外面,想了想,学着之前师清漪的动
作,捏着长生的手腕,将长生的手往被子里放。
早上的时候睡眠浅,长生感觉到有人在碰她,下意识揉了揉眼睛,光线渗进眼中。而随着她眼睛朦胧地睁开,司函的身影立刻出现在长生身边。
司函勤勉,在长生的潜意识里,幻影现在应该醒了,于是司函也睁开眼,利索地坐起身。
然后司函转过脸,就看到长生睡眼惺忪地躺着,而夜的手还在长生的被子里,没有及时出来。
司函:「……」
她面色一沉,盯着夜:「……夜姑娘,你做什么?」
夜倒是神色平静,道:「什么做什么?」
司函皱眉:「你的手。」
夜把手撤出来,道:「盖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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