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就这样开车骑墙,跨越了下方不知深度的水坑。
穿过隧道后,车子重重落回地面,车身歪扭了一阵,很快被安室透稳住,继续向前开去。
车子一路继续往前,马上就要到朗姆所说的三条岔路,中间与最右旳路上各停着一辆车,车型和车尾的牌照和他们目前的车一模一样。
看到那两辆车,境白夜很快明白了朗姆的目的。
安室透也注意到了那两辆车,他调整方向盘,朝着朗姆之前指示的那条路开去。
几乎同时,隔壁两条路上的车发动了。
三辆从后面看起来简直一模一样的车,朝着三条不同的路开去,以此去混淆身后被安室透车技暂时甩开的敌人。
境白夜很清楚巴黎地区的红点分布。
目前追在他身后的有十六个人,在组织基地上方的有十二个,更多的是在10区,显然这次只是一次试水,对方没有出动全部力量。
后面还剩七辆车,以正常的追击模式,会一条路去两三辆,不会全部投入……
境白夜正这么想的时候,系统地图显示的情况打了他的脸——后面的七辆车载着十六个红点敌人,没有一点犹豫,全部开向了他们这条最左的道路!
安室透通过后视镜注意到这一幕,明显愣了一下:“怎么会……”
境白夜也愣住了。
他们在这夜色里分辨出他们的行驶方向?脑子不灵光进行一场豪赌?还是……
为避免后面的追击者看清车内情况,安室透没有打开车内灯,只有车前灯亮着。在晦暗的光线里,境白夜法看到安室透变得僵硬的脸色。
通讯频道内,朗姆冷硬的声音传来:“安格斯特拉,你……”
“朗姆,你的这个计划不幸失败了。”境白夜打断他,“可能是他们看到我们往哪边开了,要不我趁着这里人烟稀少,解决……”
“安格斯特拉。”这次轮到朗姆打断他,“你知道最大的可能性是什么。”
通讯频道内一静。
安室透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瞬间收紧。
“那些家伙仍然在我的头顶上打转,爱尔兰在和他们玩猫抓老鼠的游戏。”
“显然,是有人出卖了组织基地的位置,组织里有了卧底或叛徒。”
“在组织基地暴露的同时,你在住处也遇到了袭击,而除了我和你身边的这个家伙,组织其他成员——哪怕是库拉索都不知道你住在哪里,送你们去的戴吉利也只知道你在哪栋楼,不知道你住在哪一层,具体哪一套房间。”
“如果是你想说那是一个意外,是你自己不小心向外泄露了住址,那现在的情况你要做什么解释?”
“能在三辆车里准确找到你所在的那一辆,除了你说的看到你们往哪边开,你们车上有确认位置的发信器的可能性更高。”
车子继续平稳而毫不减速地往前开去。
境白夜看了一眼系统地图,他用这个外挂,哪怕没有安装发信器或亲眼所见,也能清楚知道敌人去了哪里。
鲜艳刺眼的红点象征是穷追不舍的敌人,可是他的身边是一个蓝点。
一个象征队友的蓝点。
一个和他生日当天别墅里一片开门红彻底相反的,代表有人守在他身边的蓝点。
十四岁生日时的噩梦没有重现。
“安室没有背叛我。”他平静地说。
境白夜一边说着,一边以技能再次搜索了车内。
他们身上唯一能向其他人暴露位置的通讯耳机,他确认没有被他人黑入的迹象。
“爱尔兰,那些家伙有没有去搜那个入口电话亭?”境白夜又问。
“没有,他们在五六百米外的地方,像个傻瓜一样的打转,从没离开那个区域。”一直默默听着的爱尔兰威士忌回答。
“上次我带安室走的是那条路,他知道怎么进去。如果一个叛徒要暴露组织基地,至少会说明入口在哪里。哪怕他们无法通过那道指纹验证,也会在那附近徘徊,试试能不能炸开,或是找一下有没有其他机关入口。”
境白夜非常冷静地补充。
在汇合时,安室透告诉他,他在咖啡店前正好遇到了那个杀手,但杀手对他毫无反应,直接朝公寓这边过来,可见对方目标只是自己。
“砰!”
耳机另一边传来一声枪响,爱尔兰的声音传来:“这些家伙下手很干脆。安格斯特拉,希望你快点过来支援我们。”
境白夜听到他的话,确认了某件事:“下午来刺杀我的人,他用的是麻醉枪,想活抓我。”
至于到底冲着【组织代号成员】这个笼统的身份而来,还是冲着【安格斯特拉】这个个体而来,境白夜暂时不清楚。
“安室这些天和我住在一起,负责我的一日三餐,并且知道我没有吃前检验的习惯。如果他是叛徒想要对我动手,根本不用拐弯抹角找别人,他自己就可以在饭菜里下药……或者说想带我去景点玩或是看风景,这样同样能将我毫不起疑地带走。”
他没有和朗姆极力争辩,只是客观分析安室透能用更好、更方便的方法绑走他。
车子拐入一条小道,基地就在前方不远。
朗姆没有继续说什么,境白夜知道自己暂时说服了他。
系统地图上,一个名为【哈莱姆·马丹】的红点和另外两个红点,从10区那栋整体鲜红的建筑物脱离出来。
注意到这点的境白夜对组织二把手说:“朗姆,我怀疑这起事件是你上次交给我的目标搞的鬼。”
他看过朗姆给他的资料,这位哈莱姆·马丹在4月4日当天晚上,毫无理由地跑去了外国,在后面游泳池遇袭都没回来。作为一位情报局的高官,他这样的行为等于是背叛。
一个背叛的高官,除了用情报将功赎罪,还可能堕落到底,利用黑帮去达成自己的目的。
“你确定?”朗姆怀疑道。
“可能性很高。”
境白夜扫了一眼窗外,基地越来越近,他可以听到远处传来的枪响。
“朗姆,我想申请全权负责这个任务……你让上面的其他成员全撤了吧,我怕误伤他们。”
“嘎吱——”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这辆超负荷跑了一个多小时的轿车停在离基地入口有一定距离的街道旁。安室透都没来得及解开安全带,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境白夜。
“安格斯特拉……”
“下车。”境白夜命令道。
两人一起下车,安室透护着他往那个电话亭走。
在电话亭入口处,他们看到了肩膀上沾着血迹的爱尔兰,他似乎被流弹擦伤了,但心情似乎不错,见到境白夜过来,还勾起嘴角笑了笑,打开电话亭进去。
境白夜注意着系统地图上红点的动向,眼看他们越来越近,他一把将安室透推进了电话亭,又将门合上。
狭小的电话亭里塞了两个身强力壮的成年男性,显得格外拥挤。
安室透大梦初醒般地反应过来,他伸手去拉电话亭的门,见自己无法打开,一拳重重锤在门上的玻璃。
他注视着外面的境白夜:“你要做什么?”
电话亭没有隔绝声音,境白夜对爱尔兰威士忌说:“爱尔兰,麻烦你和他一起下去,暂时看住他。”
“安格斯特拉?”
安室透惊慌失措地看着他,这是境白夜第二次看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第一次是在米花市政大楼。
“没事的,我处理完任务就回来。”
境白夜对安室透说。在安室透的背后,爱尔兰已经开始拨号。
他伸出手,轻轻按在门上,手掌没有感到冰冷,他隔着这片玻璃和对面的那只手相触了。
境白夜微笑着看向自己金发混血的手下:“谢谢你陪在莪的身边。”
在通知安室透自己遇袭的消息、有一个蓝点朝自己赶来,将自己紧紧抱住的时候,他真的很开心,连被杀手打扰晚饭的火气一下子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