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无言呆愣在原地,哪怕被季延歧怒喝,神情依然茫然。
他看着帝曜往后倒在地上,双眼还不可置信的睁着,但气息已经没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也有些缓不过神。
他就是担心旧事重演,专门把自己的武器换成了长枪。
上一次,他也是担心会伤到季延歧心中重要的父亲,便没有拿出自己的本命武器,转而拿了一把长剑和帝曜交手。
却没想到对方会主动撞上他的剑,让他和季延歧彻底决裂。
这一次,他小心翼翼,将武器换成了自己的本命武器长枪。
没想到帝曜还是死在了他的武器之下。
虽说这一次也并非他所愿,可人已经死了,事情也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顾无言动了动手指,此前不听使唤的身体又在不知不觉中夺回了主权。
他不敢转身去看季延歧,他怕自己在对方的脸上看到那熟悉的憎恨表情。
即便季延歧心中并不恨他,但为了这场戏能够顺利进行到底,季延歧此刻定然会跟他大闹一场。
内心几番挣扎下来,顾无言还是没有选择和季延歧对峙。
他就这么背对着他,抬手往后一挥,用灵气将季延歧打晕。
在季延歧合上双眼的同时,他瞬移到了对方身边,将人揽进了怀中。
……
季延歧再次睁眼时,又回到了那熟悉的帝宫之中。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他尝试着从床上坐起身,也没有预想当中的疼痛。
看来顾无言将他带回来后,照顾得很好。
起身后,季延歧便下床径直走向大门。
和预料当中的一样,顾无言给整座寝殿设下了结界,他最多能走到房间外的庭院里见见光。
寝殿有顾无言设下的结界,也便无人看守。
这就意味着,他只能在寝殿内等着顾无言主动来寻他。
不过,顾无言应该会安排人给他送吃食,到时让他们传话也行。
季延歧在庭院中的亭子里等了一段时间,眼看天色渐晚,也没等到顾无言。
送吃食的人倒是来了,但全是他从未见过的生面孔,每个人看上去都像是被抽去灵魂,受人摆布的傀儡。
看来也是指望不上这些人传话了。
季延歧也没有太过着急,毕竟之前发生的事太过突然,顾无言一时之间难以承受也在情理之中。
到了夜间,季延歧因着身体还有些虚弱,便早早洗漱过后上了床。
迷迷糊糊间,他感觉到自己的唇瓣传来了阵阵痛感,其中还夹带着些许酥酥麻麻的痒意。
这种异样的感觉让他逐渐从睡梦当中脱离。
迷蒙的睁开眼时,便见顾无言放大的脸近在眼前。
对方合着眼,又加上距离过近,季延歧也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如今他已成为凡人之躯,感应不到顾无言有没有设下结界。
若他在没有结界阻隔的情况下迎合顾无言,就会让人看出破绽。
可若是在有结界的情况下,愤怒的推开他,就他那个榆木脑袋,又不知会胡思乱想些什么。
季延歧心里苦,皱着眉纠结了片刻,抬起手抓住了顾无言的肩膀。
本想着先将人推开再说,哪曾想在他的手刚刚抓上去的时候,顾无言便主动退开了。
季延歧的手悬停在半空僵了一会儿,直到顾无言说:“我没有杀他。”
这话让季延歧意外的同时,又有些心疼他。
他们之间这个误会持续了太久的时间,顾无言在最后甚至因此丢了命。
他能这么快缓过劲才怪。
季延歧叹息一声,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他人生死与我无关,倒是你,什么都闷在心里,不难受吗?”
顾无言顿时红了眼眶,将红润的唇瓣抿得失了血色。
季延歧看着他一脸感动的模样,忍不住轻笑一声,将人拉下来抱进怀里。
“你无需顾及其他,也不要思虑太多,只需要按照我此前跟你说的计划进行便是,即便行差踏错,也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他声音温柔,说话间,一只手轻轻拍打着顾无言的后背,倒真让人的心逐渐安定了下来。
顾无言合上双眼,神色依恋的在季延歧脖颈处蹭了蹭。
“好,那我便放手去做。”
“嗯……”季延歧应和一声,忽而扬起一抹不太正经的笑容,“那你现在要不要考虑放一下手?”
“?”顾无言疑惑的睁开眼,一时之间没能明白季延歧的意思。
季延歧倒也不客气,放在他后背的手下移,随后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顾无言立刻明白了季延歧的意思,慌忙挣扎着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
“你这副凡人之躯能经得起这般折腾?”
“不妨一试?”
“……”
季延歧最终还是没能得逞。
衣服都扯开了,顾无言愣是落荒而逃了。
不过在他离开之前,两人又咬牙切齿的演了一场反目成仇的戏码。
顾无言离开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回寝殿。
帝曜死于顾无言手中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三界,外面都在传他们之间那本就畸形的关系走到了尽头。
甚至朝中都有人上奏,让顾无言一并解决了他这个前朝余孽。
顾无言自然不会听他们的话。
更何况,这些上奏的大臣,还是被季延歧授意的。
为的就是将事情闹大,让那些人看到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多僵。
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照季延歧的计划进行,包括顾禹背着顾无言来到寝殿中找他。
对于这个养父,季延歧更是没有丝毫感情可言。
以前他还会装装样子,维护好自己作为养子的身份。
现在他都和顾无言闹掰了,自然不再需要当一个傀儡的儿子。
他在亭子里坐着未动,甚至悠闲的倒了一杯茶喝,对于刚进庭院的顾禹视若无睹。
对方显然来者不善,他懒得多费口舌,还不如等他主动开口。
顾禹被晾在了一边,脸色越来越难看。
见季延歧是真的不算搭理自己,他冷着脸一甩衣袖,大步走进亭子,在季延歧的正对面坐下。
他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丝毫没将季延歧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