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安德伊尔安静了几秒才问他。
青涯一直在观察他,见他真的没有要生气的意思,才真诚回答:“因为我还没跟你道歉,要是我道完歉了,你还是不高兴,那你再生气吧。”
雌虫淡淡笑了下。
他眼皮半耷下去,眼尾弧线被拉长。
“那芽芽说说,我为什么会生你气呢?”
青涯顿了顿。
他说:“因为我和陛下在谈恋爱,但是我这几天又躲你,我有错,对不起。”
安德伊尔忍不住拿鼻尖蹭他的面颊。
年轻虫皇缓声道:“芽芽,是我太心急,吓到你了,你没错。”
青涯眨眨眼,问:“陛下真的不生气吗?”
安德伊尔心尖软得要死:“不会对你生气的。”
“啊,”青涯点点头,“这样啊。”
他拍了拍胸口,好像猛松了口气。
“那陛下今晚怎么这么奇怪?我还以为陛下刚才是真的要找我算账了。”
安德伊尔:“……”
安德伊尔:“……没呢,没想找你算账,只是想跟你亲近亲近。”
他哪敢说自己那是在发疯。
青涯哦了一声。
他想了想,又慢慢蹙起眉头。
安德伊尔心里一咯噔。
小雄虫闷闷道:“陛下刚才吓我,怎么不跟我道歉?”
他拽了拽雌虫的衣服:“陛下,你得跟我说对不起。”
安德伊尔愣愣地看他。
好像被教做事了。
但是小朋友这模样好可爱,好想亲啊。
安德伊尔手臂收紧,把青涯摁在怀里,细声道:“对不起宝宝,我不是故意的。”
青涯满意地拍拍他低垂的脑袋。
他喜欢陛下这样抱他,很有安全感,但是又不痛。
安德伊尔抬了抬眼。
青涯觉得他现在的眼神好安静,那对天蓝色眼瞳中眸光沉静,有点像未起波澜的湖。
不知为何,青涯想闭上眼,就这样睡过去。
于是他就真的垂了眼睫。
安德伊尔静静地拥着他。
那双黑眸又忽然睁开,目光清亮。
雌虫低声问:“宝宝,不是困了吗?”
青涯从他怀里坐直身子,神色严肃。
他说:“陛下,我得问你一个问题。”
安德伊尔笑笑:“嗯。”
青涯说:“我哥是不是学了好多东西?”
嗯?
什么学了不少?
学了不少什么?
安德伊尔有些不明所以。
但他想,费轶来这里的确学了不少,应该都有吧。
如此想道,安德伊尔便点了点头。
青涯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安德伊尔手臂一振,晃了晃他的身子,“怎么了吗?”
青涯摇摇头说:“没什么,就是觉得他懂好多东西,元帅是不是……”
又关赛迦维斯什么事?
安德伊尔难得有茫然的时候。
青涯抿唇瞄他一眼,小声叭叭:“就是,情感方面的……虽然我哥很聪明,但是我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安德伊尔为难地皱起眉眼:“芽芽,可不可以给点提示呢?”
青涯愣了一秒,然后迅速道:“因为我哥说小雄虫不可以太听话不然要吃亏的但是他也不比我大多少所以我觉得他是不是被谁教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长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是不是元帅啊?”
安德伊尔张了张唇:“……”
他又把嘴闭上。
隔了一会儿,安德伊尔试图解释:“宝贝,有没有可能,你哥本来就知道这些……”
青涯不赞同地摇头。
安德伊尔赶紧闭嘴。
小雄虫振振有词:“万一他真的被元帅欺负了呢?陛下,你要包庇元帅吗?”
安德伊尔:“…………”
不是,等等,问题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他瞳孔地震几下,然后闭上眼。
雌虫扯着嘴角,虚弱道:“我可不敢。”
“好吧,可能真的是元帅教了费轶阁下一些……奇怪的东西,我回头说他。”
青涯勉强满意。
元帅看起来凶凶的,他不太敢跟他说话,但是他又不想直接问他哥刚才那种问题,好像他在故意说元帅坏话一样,有点怪怪的。
那毕竟是轶哥的雌君,他又管不了他,那他只好跟陛下说说了。
陛下跟元帅不是兄弟吗?那让陛下去跟元帅谈,让元帅不要欺负他哥。
是的,欺负。
青涯怕费轶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受委屈。
反正陛下是他的男朋友,让男朋友管管兄弟,管不好的话,他就生陛下的气。
真是完美的解决方案!
青涯暗自点头。
心里落了块石头,他安心躺回雌虫怀里。
安德伊尔无意识搂紧他。
他还在头脑风暴,拼命回想赛迦维斯有没有对费轶做过什么特别过分的事。
要命。
赛迦维斯还真做过。
先是把雄虫从树上踹下来,后是暴力拆卸电子镣铐,再然后又把虫哄回家,说不定在榻上还怎么欺负雄虫……
虽然费轶肯定跟赛迦维斯清算过一些账,但是费轶这种对感情保持极端态度的雄虫……保不准以后会怎么怨恨赛迦维斯。
安德伊尔心脏沉了沉。
说起来,他也有错。
他没有阻止赛迦维斯做那些事,甚至还拱火。
因为那时候他对费轶是谁、什么身份来历并不在意,只固执认为费轶能对赛迦维斯有用就行。
可青涯来了。
他可以不那么关心费轶,但他不可能不在意青涯。
更别说赛迦维斯现在一副被费轶迷得走火入魔的模样……
青涯,他的小阁下,有多在意这个哥哥,他也是知道的。
赛迦维斯一旦被问责,他也逃不了。
安德伊尔想通种种关节,给惊出了一背后冷汗。
真的是,虫神诅咒。
怎么这么倒霉,这些个小阁下,一个两个,偏偏在他精神不正常的时候出现。
但凡费轶来得晚一点,或者青涯来得早一点就好了。
可是没如果。
他和赛迦维斯,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他们必须付出代价。
但希望在他们偿债的时候,费轶和青涯不会跑。
不然他跟赛迦维斯一发疯,谁都拦不了。
安德伊尔在心里说了声对不起。
对青涯,对费轶,对赛迦维斯。
可惜了,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虫。
他做不到知错就改。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安德伊尔低眉看着青涯困意深浓的脸。
心脏传来尖锐刺痛,他却面色如常。
他提前做好了准备。
只要宝宝不离开他……只要他别不要他……
他可以付出除了和青涯分开之外的任何代价。
*
青涯睁眼时,窗外天光尚暗。
天气越来越冷了。
日出时刻也晚了好多。
他被裹在柔软馨香的被窝里,全身懒洋洋地发软。
昨晚陛下什么时候走的?
青涯突然想到什么,眼神一闪,低下头在自己身上嗅来嗅去。
柑橘味,真的存在。
居然没消失。
青涯呆呆地趴着,突然把自己团起来。
忍了忍,忍不下去,他还是嗷了一声。
陛下!抱了他好久!!!
嗷嗷嗷嗷嗷————
他们在谈恋爱,亲亲抱抱都很正常。
但是青涯还是忍不住脸庞发热,头脑发晕。
他昨晚在陛下怀里睡得好香。
雌虫安静拥着他,似有若无的香气一直萦绕在他周身,青涯觉得自己应该是被哄睡的。
他有点贪心。
他今晚也想和陛下贴贴。
可以请陛下和他一起睡觉吗?
青涯有些苦恼。
但是他这样会不会太孟浪了,显得他不矜持?
可是他真的好想和陛下贴贴。
“嗷……”
青涯抱着头,痛苦地在床上翻滚一圈,将大半被子卷起来裹到身上。
一条毛毛虫生无可恋地瘫在床上。
过了十来分钟,那一坨被子蛄蛹几下,慢吞吞从里掀开。
青涯表情深沉地爬下床。
陛下说过不会生他气的。
他就要跟陛下一起睡。
陛下要是不答应,他就悄悄生气。
被偷摸“觊觎”身子的陛下正眸色暗沉地站在牢狱里。
赛迦维斯站在他身后一步,下巴稍抬,一身黑衣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冷淡目光高高落下。
看守虫抿唇,小心翼翼道:“陛下,现在该怎么办?”
安德伊尔开口道:“烧了吧。”
看守虫一怔。
虫皇收回视线,不再看角落里的尸体。
潜进元帅府里,又逃窜出了帝城,结果还不是被抓回来了。
阴沟里的臭虫。
看守虫有些不解:“陛下,直接埋了不会更快吗?”
安德伊尔厌烦皱眉:“别脏了帝城的地。”
赛迦维斯不发一言,但显然是没意见的。
看守虫也只好应下。
这些个敌虫,隐姓埋名生活在帝城奴隶市场好几年,居然被费轶阁下吸引出来了。
不,不止,或许还有那十几位阁下。
瓯帕托不会真要四分五裂了吧?
这么急着让暗虫动手?
赛迦维斯看虫皇一眼。
“陛下,”他平声道,“我们得提前准备了。”
安德伊尔慢慢点头。
看守虫眼瞳一颤,惊愕抬头。
——
陛下在某种意义上真的不算好货色,当然元帅也是。
所以友友们这一章可能会看得想皱眉。
但没办法,他们就这样,神经病扎堆(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