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要让她好看!
在这宅子里如此直呼主母名讳,当即引起了一众下人的唏嘘。
“哎哟路哥儿,你这是闹什么,快走吧。”
下人房中出来了几个丫鬟手忙脚乱地支着他走,却正巧被萧锦路发现了屋内床上的初夏。
当即哼了一声,抓过一旁抵门的棍子就跳了进去,“你是宋蕴宁跟前的人吧?宋蕴宁呢?”
“奴婢参见路哥儿。”
初夏心思聪慧,并不搭他的话茬,只是柔顺开口,“奴婢收了罚实在起不来床,求哥儿体恤。”
“问话为何不答?”萧锦路乱挥棍子将一众丫鬟逼退,眼瞅着就要往初夏的身上砸,“谁给你的胆子在我面前托大?”
初夏身子不便,只得紧紧抓着被角往角落躲,而那棍子眨眼便要落下。
“路哥儿!”
端着水盆的初禾赶紧一手抱住他的胳膊,试探着去压他手上的棍子,“路哥儿可使不得啊。”
初夏伤口刚刚结痂,若是被他这么没头没脑地砸上一顿,岂不是又要崩裂开?
“你算个什么东西!”
萧锦路向后一拽,棍子落在床边的椅子上,木椅应声碎裂。
而因着这一拉势,初禾稳不住身子,踉跄着向后抵在了桌角。
手中的铜盆也掉落在地。
温水正泼在萧锦路的衣襟之上。
“啊!”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初禾惊慌地跪倒在地,无措地拿着毛巾去擦萧锦路的鞋尖,“都是奴婢的错。”
“你这不开眼的腌臜货!”萧锦路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一脚踹向初禾的肩膀,不解气的又补了几脚。
“不过是婢子,还敢来拦我?”
“怎的?端量着把我害死了好给你那主子的肚子铺路?”
“可惜了,你们那主子是个不下蛋的!”
如此毒辣之语从他嘴里吐出,实打实地是惊住了一院的丫鬟。
面面相觑了一阵,愣是一个敢说话的都没有。
这可是对主母的大不敬,若真追究起来可是要挨家法的,她们不过是些命不值钱的丫鬟,哪敢去置喙主子之间的恩怨。
“求公子饶命。”眼前疼得发黑,初禾顾不上其他,跪正身子不住叩首,面色欲泣,“奴婢不是有心的,求公子......”
有眼尖的丫鬟暗自琢磨了几息,灵慧地跑去了宋蕴宁的内屋,哀呼着把事情说了一遍。
“大娘子,您快去看看吧,再晚些那初禾姐姐怕是不成了!”
水眸冷沉,宋蕴宁快步走了出来,与丫鬟一同到了下人院中。
此际的萧锦路正大嚷着要人将初禾带下去杖毙,初禾面色惨白,绝望地委顿在地。
“闹什么!”
沉着声音斥了一句,宋蕴宁上前扫了眼地上的狼藉,蹙眉道,“出了何事?”
“大娘子,奴婢......”
“你来得正好。”
萧锦路哼了哼,不耐烦地又踹了初禾一脚,“你这婢子意图害我,理应杖毙。”
被他一通抢白,初禾身子颤动,凄凄然地看向宋蕴宁,“大娘子,奴婢没有。”
“怎么没有,你这水都要烫死人了!我受了烫伤,还没叫郎中来看呢!”
“奴婢这水是温的!”
初禾以头触地,一字一顿忍着瑟缩道,“奴婢是想给夏姐姐清理伤口的,这水温温的,断不可能伤了哥儿啊!”
“大娘子,奴婢进门之时见哥儿拿着棍子往初夏身上砸,一时慌乱才做出这种糊涂事,求大娘子开恩,奴婢知错了。”
拿着棍子?
宋蕴宁微微凝眉,不露声色地扫了眼地上的棍子,却是并未开口。
见她沉默,初夏还以为她怀疑此事真伪,咬牙撑着身子跪到了地上,声声恳切,“大娘子,奴婢可以性命作保,初禾没撒谎。”
“奴婢在屋内养伤,哥儿一进门就打听大娘子的去处,奴婢见他手里拿着棍子担心出事儿就没告知,谁知哥儿直接就打奴婢,赶巧初禾进来,这才起了冲撞。”
初夏光洁的额头已因叩首而泛起了红肿,宋蕴宁抿了抿唇,心疼涌起,“你们先起来,退下吧。”
她这点识人本领还是有的,初禾初夏跟她多年,断不会因为此事撒谎。
至于其中关窍嘛……
“大娘子这是何意?”
萧锦路脸色登时难看起来,“莫不是以为我在说谎?”
他今日必须让宋蕴宁好看!
“路哥儿不是在祠堂吗?为何会在此处?”宋蕴宁另起话茬,眼中冷意氤氲,“还要拿着棍子来寻我?”
“我……”一时不防被她揪住错处,萧锦路顿了半晌咬牙道,“我跪累了,拿棍子借力,怎么了?”
“借力?”
“当然!”
“那初禾初夏又是怎么回事?”
“我都说了,这两个婢子用热水泼我,我差点就被烫死了,活该被杖毙!”
初禾初夏吓得脸色苍白,赶紧求救似地看向宋蕴宁。
宋蕴宁微微颔首安抚,再抬眸时已带了不怒自威的气势,“小小年纪满嘴打杀,成何体统!”
“你称按家规应将初禾杖毙,那我且问你。”宋蕴宁走上前去,慑着萧锦路强壮硬气的脸,“按家规你该在祠堂中跪两个时辰,为何擅离!”
“我......”
萧锦路毕竟是个未加冠的孩子,哪里受得住宋蕴宁的质问,慌乱之余自是恼羞成怒,“左右你不过是嫌我碍眼,在这里编排些扣子害我罢了!”
“你纵容手下谋害家中长子,我要去找祖母告状!”
“告状?”
宋蕴宁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心下冷嗤,“好。”
她正琢磨着该如何让他受点罪,不成想这萧锦路自己把把柄递过来了。
要知道,这高门大院里犯了错的,家家都巴不得捂着烂在屋子里,像他这般嚷嚷着闹大丢人的还是独一份。
直接拽住萧锦路的胳膊,任他挣扎也冷脸不放,“既如此,那便随我去祠堂央老太太断个公道!”
祠堂?!
一听这茬,萧锦路瞬间白了脸色,说什么也不去祠堂。
可宋蕴宁可不遂他的意,隐晦地向旁边的小厮递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地上前帮忙,“哥儿,您就听主母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