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妹和曾永贵去商量制作收割机成品的事情。
眼下的这个迷你版收割机就留在了地里,大家眼瞅着曾永贵走了,没人和他们抢了。
顿时一拥而上。
结果又半路出现一个拦路虎。
“都让让,这个收割机是我家小妹做的。当然得我们先来使用。”
祝幼翠一脸骄傲的抬起头,鼻孔要朝天。
刘大娘连忙讨好她,“翠儿,你们家出了这么厉害一个人物,你以后不是想啥时候使就啥时候使,我们家里都没有这么厉害的人物。”
刘大娘的话里还带着几分酸意,这在极大程度上讨好了祝幼翠。
她现在可是唯杨小妹的命令马首是瞻,自诩为自己是家里最支持杨小妹事业的人。
甚至在祝幼翠心中,还隐约有一个模糊的想法。
那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更何况她还是杨小妹最亲爱的大嫂,若要是飞升,也应该是第一个带走的人。
刘大娘看祝幼翠喜欢听这些话,又加大了输出力度。
同时也在打着感情牌,“翠儿,你看咱们都是这么多年的老邻居了,就先让大娘我使一使。”
眼瞅着祝幼翠的意志不坚定,马上就要动摇。
刘大娘的心中窃喜,这下她要成为红旗大队第一个使用收割机的妇女了。
这不就跟钱币上开拖拉机的那位女红旗手一样吗?
太威风了。
“咳咳。”王凤娟适时地咳嗽了两声。
祝幼翠的神色立马一僵,而刘大娘上前去扶收割机的手也一顿。
刘大娘现在还记得自己那死不瞑目的大花。
她立马低眉顺眼地闪到了一边,把位置给王凤娟腾出来。
祝幼翠也不敢猖狂了,“娘,您请。您马上就要成为咱们红旗大队第一个使用收割机的妇女了。”
一旁刘大娘的闻言心在滴血,这个称号本应该是我的啊。
祝幼翠再三邀请,王凤娟才上前矜持的扶过收割机。
瞧那架势,宛若赵匡胤三次推拒黄袍加身,最后逼不得已才无奈当了皇帝。
王凤娟无奈的推着收割机在地里转悠。
表情轻松而写意,把下地干活弄成了指点江山的姿态。
望着那些男女老少艳羡的眼神儿,王凤娟的心中有说不出的痛快。
这就是我们家天才小妹设计的。
杨建设总是最后一个收到消息的人。
也是最后一个姗姗来迟的人。
等他赶到现场时,发现一堆婆娘围着王凤娟,给王凤娟捶腿的,捏肩的,端茶的,还有专门吹彩虹屁夸赞杨小妹的。
大家彼此之间各有分工,互不耽误。
王凤娟满意的品了一口茶,欣然应道:“老吴啊,轮到你使收割机了。”
“老刘,你就下一个吧。”
“哎哎。”刘大娘高兴地应了下来,终于要轮到她了。
瞧见杨建设过来,谁都没有理他。
杨建设深感自己这个大队长当的实在是越来越没有威严了。
他凑上前去近距离的观摩着收割机的使用。
杨建设是越看越心惊,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家伙不到片刻就轻轻松松地收了三分地。
这要是再多做几个,那美好前景,杨建设根本不敢想象。
杨建设顾不上自己亲身体验一番,着急的去找杨小妹。
他得知道这玩意儿好不好做。
***
红旗大队的队部一时有些沉默。
沈玉泉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小妹,这工艺只有那个牛棚的人才能完成吗?”
“你说有啥具体的要求,我去队里找合适的木匠,实在不行我就十里八乡的去打问一下。”
看到杨小妹摇了摇头。
沈玉泉更是唉声叹气,他在屋里来回走动。
曾永贵:“行了,老沈,你别晃悠了。晃得我眼花。”
曾永贵扭头看向杨建设,“大队长,这事儿还得您拿个主意。”
杨建设抽着旱烟,烟雾笼罩下看不清他的神色。
杨小妹知道,爹这又是为难了。
杨建设没有说话,他在地上磕了磕烟锅,将烟袋在烟杆上缠了几圈。
然后把这宝贝别在了腰后。
杨建设走过来拍了拍杨小妹的肩膀,“好闺女,净知道给爹出难题,但爹以你为骄傲。”
杨小妹抬头,神情有些愕然。
爹知道了。
那杨建设能不知道吗?杨小妹是在他和王凤娟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
杨小妹一挑眉,杨建设就知道她有什么坏心眼儿。
杨小妹一偷笑,杨建社就知道这孩子准是又背着他们老两口冒坏水了。
不过杨小妹既然要管这事,杨建设也不反对。
不管出了什么事儿,总之有他这个当爹的在背后兜着。
曾永贵和沈玉泉没听到父女俩在嘀咕啥。
他们都等着得到杨建设的一个答复,这两个老伙计打定主意,大队长说让怎么干他们就怎么干。
如果出了事儿,那他们一起扛。
杨建设重新站定,“那这事儿咱们就干。”
“好,听大队长的。”曾永贵和沈玉泉一咬牙也应下了。
谁都不知道,就在今天红旗大队悄悄成立了一个农具修理部。
连消息最灵通的刘大娘都没有闻到半丝风声。
而这个农具修理部就建在牛棚的旁边,没有挂牌,也没有开张仪式。
却承载着红旗大队三个大队干部殷切的希望。
一切都在变好。
贺雷鹏和李腾看着艾鸿朗干劲儿十足的模样,有些感叹。
“你还记得老艾刚来这时心如死灰的模样吗?”
李腾回道:“那怎么不记得,一喝醉酒就对着所有人抱头痛哭。”
现在艾鸿朗又找回了自己曾经最热爱的事业,有点儿曾经意气风发的那味儿了。
艾鸿朗是一个很纯粹的人,他之前消沉抑郁也不全是因为被学生背叛。
而是因为他不能够再从事自己心爱的职业,不能够再用自己的所学建设国家。
可现在即使是在做着最简单的木匠活,即使曾经那双教书育人的金贵手被木屑割出无数破损的小伤口。
艾鸿朗也感到高兴,这最起码证明了他是一个有用的人。
他的一生所学能够帮助到别人。
仅此而已,那对于艾鸿朗来说也就足够了。
时彭越也听到了贺雷鹏二人的对话,他透过房门看见艾鸿朗在那个修理部一直忙活着。
整个人像是再次焕发了青春活力。
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这双手,这曾是一双治病救人、手术台上挥舞手术刀决断生死的手。
时彭越扪心自问,真的就这样自己把自己放弃了吗?
“老时,想什么呢?那么入迷。”
贺雷鹏刚刚招呼了时彭越好几声,他都没有听到。
时彭越扭头看向贺雷鹏,突然开口问道:“老贺,你想不想治好你的右腿?”
贺雷鹏顿时愣在了原地,他低头看向自己这条坡了的右腿。
这条腿已经破了两三年了吧?
才过了两三年,贺雷鹏都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正常走路的样子。
当时,贺雷鹏看过那么多大夫。
所有人都对他这条腿下了死刑。
一开始贺雷鹏是不接受这个结果的,英雄最怕迟暮,可他还没老呢,就已经不能再上战场了。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贺雷鹏也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因为在此期间发生了更多比坡腿更令贺雷鹏心痛的事情。
就在贺雷鹏已经不对这条腿抱任何指望的时候,突然有人说,我可以治好你的这条腿。
贺雷鹏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