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渡江说他过两天就会带我去看房子,并且承诺会帮我出全款,而且房产证上只写我一个人的名字。
我表面上对他感激不尽,可心里却打起一百分的警惕。
因为我知道,有些利益,别人送你,那你是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的。
这世界上从来不会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所有的一切,其实早已标好了价格。
这天晚上我又回到了温馨宾馆504号房,这个房间之前小秀租了一年的时间,用做团队汇合见面的据点,而如今我们团队已经分崩离析,只剩我一人坐在这里,原本狭窄的小房间里头,现在竟然显得空旷无比。
我感觉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般不真实,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梦醒之后,发现一切都不复存在。
我拿出手机,试着去拨打小秀的电话,发现电话能拨通,但就是没人接听。
其实这些天我一直都有在试着去联系小秀,我甚至用了好几个新开的手机卡去打她的电话,但是她的电话一直都没接听。
也不知道她的腿伤怎样了,我知道她肯定是恨我的,我很想向她解释清楚那天所发生的事情,再不济也可以好聚好散,把婚离了。
可她就这么躲着我,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有愧疚,有自责,也有怨恨。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把我从恍惚之中拉回到现实里头,我以为是小秀打来的,连忙拿出手机一看,却不由面露失落。
因为这电话不是小秀打来的,而是潘瑞勤打来的。
“喂,潘导师,有什么事吗?”
我接通了电话。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来和你唠嗑几句。”
电话那边的潘瑞勤,声音依旧平和,但是却似乎多了一丝惆怅。
“我现在一个人在宾馆里,您有话可以直说。”
我如此说道。
“经过今天的正面交锋,魏渡江应该会对你许以重利,以此来收买你,让你为他所用。”
潘瑞勤这时候说出这么一句话,让我内心暗暗惊讶。
完全没想到,他竟然就连魏渡江后续要做什么事情都猜了出来。
“潘导师您放心,我不会被他利诱的,我会一直站在您这一边。”
我立即表态,好减轻他对我的疑虑。
然而,潘瑞勤却一笑置之:
“不,你不要再继续站在我这一边,我打这个电话给你,就是要提醒你,你要接受魏渡江给你的利益。”
潘瑞勤这个回答让我感到意外:
“潘导师,这是为何?”
潘瑞勤没有立即回答我这问题,而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酝酿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
“眼下这种局面,我也是时候该割舍了,其实所谓事业,所谓家庭,所谓荣誉,都只不过是过眼云烟。
在这时代里头,懂得急流勇退,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如果欲求不满,那势必会被反噬,最后会死得很惨。
所以,我已经做出决定,接下来我将会从学校里辞职,并且和我老婆离婚,我会将我的大部分财产都给我老婆和我女儿,然后我开始去周游全国,远离是非,做个流浪诗人,等流浪个三五年,江湖恩怨早已平息,我再回来羊城,做个偷得浮生半日闲的退休小老头。”
我听了他这些话,当即目瞪口呆,这也太突然了吧!
“潘导师,您这是认真的吗?”
潘瑞勤笑了笑:
“自然是认真的,魏渡江能量很大,我和他斗下去,就算能斗赢他,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如果逼急了他,那我当年冒名顶替上大学的事情不但会爆出来,我的老婆和女儿也会跟着有危险,所以我必须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直接撤凳子,给他一个猝不及防。”
他还说道:
“其实我早就规划好了一切,今天白天对魏渡江说那些话,无非就是想在离开之前,帮你争取一些利益而已,你帮了我那么多,我不可能什么都不给你,而让魏渡江对你许以重利收买你的人心,就是我给你的最后一份礼物。”
我满脸的诧异,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只能在心中感叹,这潘瑞勤真是神人,简直太神了。
也难怪他能够从一个捞偏鬼,摇身一变成为颇有影响力的大学教授、学术大咖
潘瑞勤接着说道:
“你收下魏渡江给你的利益之后,就尽心尽力为魏渡江做事吧,他这人虽然猜忌多疑,但是只要是他花了重本拿下的人,那他肯定会重用,不过你也别对魏渡江死忠,要懂得审时度势,该撤的时候就撤,不必为了魏渡江而把自己搭进去,你要记住,你和他是合作关系,而不是主仆关系。”
潘瑞勤这一番话,可谓是对我谆谆教诲。
“知道了潘导师,谢谢您对我说这么多。”
我内心感动不已,
“一日为师,终生为师!潘导师,您永远都是我最尊敬的老师!”
潘瑞勤欣慰地笑了笑:
“有你这句话,那我就知足了,不枉我之前帮你那么多。”
随即他又说道:
“对了,我和我老婆离婚之后,我女儿估计会恨我,我离开之后你帮我去和她多沟通沟通,我以后能不能和她修复关系,就全看你这个中间人了。”
我连忙说道:
“潘导师您放心,我一定会去和您女儿多说说,尽力去让她理解您的苦衷。”
……
潘瑞勤挂断了我的电话。
他走进卧室里面,借着昏暗的灯光,看着他老婆陆小青熟睡的侧脸,内心不由泛起惆怅。
说实话,他其实对陆小青没多少爱情,但是多年的相处,早已从陌生人变成了亲人。
如今眼看着就要离开这个朝夕相处的枕边人,他内心里若是没有一丝不舍,那肯定是假的。
“我知道你还没有睡。”
潘瑞勤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语气很平静。
“你每天晚上都装作很早睡,好让我放松警惕,抓住我在外面和别的女人乱搞的证据,只可惜你装得太假了,真正睡着了的人,至少会有轻微的鼾声,而你却没有。”
潘瑞勤坐在床边,轻抚着陆小青的发丝,她的发丝,已经夹杂着好一些白发,她从青丝陪伴潘瑞勤走到了白发。
二十多年的光阴啊,人的一生能有多少个二十年。
这让潘瑞勤内心的愧疚之感更加深了。
陆小青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眼角流下了泪水。
气氛已经到这,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潘瑞勤接下来要说什么,但是她根本不想让潘瑞勤说出那些话。
于是翻了个身,背过身去:
“睡吧,什么也别说,时间不早了,明早你还得去授课,我早点起来给你做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