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眼下能给朱元璋复命了。
周王的死,再也和自己扯不上关系。
消息通过锦衣卫,迅速传至紫禁城尚书房。
多日以来,这是唯一一件能让朱元璋舒心的结果。
可无论怎样,死去的朱橚无法复生。
哪怕掘了冯家十八代祖坟,仍是难以解开心头之恨。
朱标宽慰道:“父皇,人各自有命,还请节哀。”
“如今三个侄儿已经安然回到周王府,冯丹及一众白莲恶匪全部伏诛。”
“在此事当中,小昭受害最深,功劳最大。”
朱元璋沉声道:“咱当然知道小昭有功,此事咱也不会牵扯到他的头上。”
“那就好……”
得到了朱元璋的明确态度,朱标也逐渐安下心来,随即问道:“对了,父皇,那对冯丹死后的处理事宜,是否按照小昭所建议的那样做?”
“杀了咱的儿子,怎能和咱儿子合葬?”
朱元璋咬牙切齿,怒声道:“告诉锦衣卫,把冯丹的尸体给咱沉到长江里去,让她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这仅仅是一个父亲在发泄仇恨。
朱标神情复杂。
在他看来,冯丹无论如何,还是为朱家添了三个子孙。
功过相抵,找个地方掩埋也就作罢。
朱元璋提醒道:“别忘了,橚儿和你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是她杀害了你的兄弟!”
“仁慈,也要分对谁。”
“例如蓝玉父子俩,对他们仁慈只会给你带来好处,前提是你能够压得住。”
朱标恭敬道:“儿臣谨记父皇教诲,只是儿臣年纪也大了,总是想着少死点人,为子孙后代积攒些福报。”
“哼……咱自追随郭子兴起兵起来,杀了不计其数的人,难道说会导致我们朱家子孙,从今往后再无福报可享?”
“收起你那套没有半点用处的仁义!”
“该狠时,哪怕是你的亲兄弟,亲姐妹,也得毫不犹豫地挥动屠刀,只有这样你才能坐得稳皇位。”
“儒家那套礼法和仁义道德,是说给天下人听的,不是给你用的!”
朱元璋说这么说,是想让朱标日后在治国上能把控一个度。
自己已经无法挽回了。
现在就像是和面,水加多了就加面,面加多了就加水,不断的恶性循环。
可能,到驾崩那一天,恶性循环才会结束。
“标儿,言归正传。”
“小昭说的没错,为了保住皇家颜面,对外必须得宣称冯丹是意外死亡。”
“还得告诉那些编纂史书的史官,也必须这么记录。”
“但凡差了一个字,咱要了他们的脑袋!”
“余下的事,你自己酌情处理吧。”
朱元璋叮嘱完这些事后,苍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疲惫!。
此刻的天色已经完全明亮。
朱标将朱元璋送回西宫安睡,然后前往锦衣卫衙门探望蓝昭。
昨夜,城外实在不太安宁,他心里也很在乎蓝昭的安危。
好在这小子没受到什么损伤。
蓝昭上前揖礼道:“臣拜见太子殿下。”
“免礼,昨夜辛苦你了。”朱标说。
“太子言重,这些都是臣应尽之责。”
“方才在尚书房中,陛下对你此举大为褒奖,但也要戒骄戒躁,别和你爹那样有着不世之功傍身,就引得祸水横流。”
朱标十分担忧,蓝昭会走蓝玉的老路,他身上的功劳越来越多,能力也发挥的愈发明显。
这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假如,蓝昭生在朱家,反而要安全的多。
蓝昭笑道:“太子殿下,臣这些年来,除了做事有些浮夸外,可从未骄躁过。”
“孤都看在眼里,但以后你未必会继续这样。”朱标说。
“行了,太子殿下,你大清早的跑锦衣卫衙门来找臣,不是就为了教导臣几句吧?”
“还有白莲教的事,有新进展了吗?”
蓝昭很直白地摇了摇头。
那帮人嘴巴确实严得很,抓回来的活口,一个个的宁死都不肯说。
所以,继续审讯下去没什么必要。
蓝昭打算,抽空全部宰了喂狗。
朱标神情严肃,说道:“有关白莲教一事,务必要深挖下去,此等组织极有可能威胁到大明的江山根基。”
“别人,孤和陛下都信不过,还是全权交到你手里。”
“你既身为兵部尚书,又有太子少师的职衔,我们还会给你最大化的权力,那块金印也暂留在你这里。”
用通俗的话来讲,这和位极人臣没区别。
蓝昭总感觉有点不大对劲。
与其说是授权,不如说是一次最深沉的试探。
在获得几乎无法限制的权柄过后,大多数的人的本性都会迅速暴露出来。
胡惟庸和杨宪,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至于蓝昭,在某些事情上的风格,和这两位罪臣十分相似,带着酷吏性质,以至于到最后目中无人,落得一个凄惨下场。
蓝昭没有在权力的话题上过多停留,而是借机把话题重新牵引到白莲教上。
“太子殿下,这些日子,和那帮白莲恶匪来回斗法,臣其实也感觉到了一些危机。”
“唯恐天下不乱,是描述他们的最准确方式。”
“白莲教做事不追求明显目的,只求把乱子搅得越大越好,其中每一个恶匪都有着无法扭转的贪欲,他们聚集起来所产生的破坏力会非常强大,在这种情况下,又具有一定的组织性,的确应该要尽快连根拔起。”
“可单靠臣,实在难以办到。”
“臣不是说权力不够,而是锦衣卫的人手太少,且具有局限性,臣需要增添人手。”
朱标欣然应允,说道:“你尽管扩张锦衣卫的规模即可,陛下那边孤会替你交代。”
“还有,皇城二十四卫,但凡你需要,都可以凭着金印调动。”
“在地方上,孤也会增加锦衣卫先斩后奏的权重,足可让你凌驾在百官之上。”
蓝昭微微一笑道:“这样再好不过了。”
“不出三年,臣会让大明境内,再无白莲教的踪迹。”
“请殿下拭目以待。”
朱标眉头一挑,问道:“难道不能再把时间缩短一些么?”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