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的情绪疯狂翻涌,爬满了凤九言的心头,叫嚣着就要冲破出心脏。
难不成,这其实是她的前世?
不然,她的母亲和弟弟,又如何和前世一丝不差?
前世,凤九言眼睁睁地看着父母和幼弟相继在天灾中死去,最后只余她在黑暗的末世中踽踽独行。
那种无力感和自我厌弃感,凤九言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这一世,她一定要护住父母和幼弟。
父亲,父亲!
到底,她还是来迟了一步。
她父亲,又先一步离去。
凤九言微抬着头,将快落下的泪水憋回眼眶,拼命将心头的酸涩感压制住。
“住口!”凤大夫人气得浑身发抖,不着痕迹将小儿子护在身后,“今日,我要替家主管教你们这些口不择言,目无尊长的小辈。”
话罢,扬起手,“啪啪”地打在凤紫柔和凤清云脸上。
凤紫柔和凤清云捂着被打痛的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凤大夫人。
凤紫柔委屈控诉,“难道我有说错吗?今日府里被抄,众人被流放,不全是大伯的错吗?”
凤清云更加气愤,“大伯娘,你凭什么打我?我母亲都不曾打过我!她才是府里的主母!”
怒气使得凤大夫人的胸脯上下起伏,她怒极反笑,“呵,就你母亲?不然你问问她,谁才是府里的主母?我打不打得你?”
凤大夫人纤细的身躯挺直,微抬下巴,冷冷扫视凤府众人,一字一句道,“夫君从未叛国,你们不辩是非,身为他的家眷连一点信任感都没有!
呵,想我夫君在沙场上浴血奋战,你们在京中风光恣意。
既然跟着享受了荣华富贵,那今日所受之苦,难道不应该一同承担吗?”
凤大夫人声声竭力,把众人怼得无话可说。
凤二爷和二夫人自知理亏,却也敢怒不敢言,心疼地搂着自己的儿子凤清云往旁边走。
见状,其他人也纷纷散去,各自占据着地方暗自伤心去了。
如此,凤九言纤细的身影直直暴露在秦月明视线下。
凤大夫人上下扫视凤九言一眼,确定女儿无事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啊言——”
凤大夫人眼中盈满泪水,张开手臂,快速朝着凤九言走过去。
她已经有两年未曾见过自己的女儿了,思念得紧。本是高高兴兴回京,不曾想一件又一件不好的事接踵而至。
凤大夫人的这一声呼唤,对凤九言来说,似是隔着两世之久。上一世的执念终于从前世穿透到今生。
于今生,她终于见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了。
这一刻,凤九言对母亲的想念、愧疚、无力等杂乱的情绪爆发出来,直至顶点,似乎要将她淹没。
“啊娘——”眼泪疯狂涌现,凤九言快步朝凤大夫人奔去。
“啊姐——”
凤九璃犹如炮仗般冲着凤九言而去,凤九言轻巧一闪,掠过凤九璃,一把将凤大夫人抱住。
“阿娘,啊言好想你!”
“啊言,母亲也很想你,呜呜呜——”
凤九璃张开的双臂微屈,抱了满怀的空气,在原地风中凌乱。
所以,爱会消失,对吗?
算了算了,他也很想念阿姐,就不计较了。
他撇了撇嘴巴,转身就将凤九言的腰抱住,“啊姐,啊璃也好想好想你——”
——
皇宫,掌乾殿。
“废物!要你有何用!”纪武帝将手中的茶盏狠命地砸向禁军统领叶昭脚边。
“皇上,恕罪!臣罪该万死!”叶昭弓着腰,额头上冷汗密布,跪趴在地上。
“你是该死,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偌大皇宫,禁军遍布,贼人来无影去无踪,皇宫被洗劫干净你们竟毫无所察!你叫朕如何放心?是不是哪天朕在卧榻安睡时,被人刺杀了你们也不知?朕养你们有何用?”
纪武帝气得浑身发抖,胸膛因气息不稳,上下起伏不断。
今日本是一个值得喝酒庆祝的日子,威胁他皇位的凤怀瑾终于身死,成功收回兵符。凤家满门也被贬至庶人,择日流放。
他原本以为他终于可以安心的睡大觉了,却不想,他的内库竟然被人洗劫干净,而无人察觉!
他内库里的奇珍异宝全被一扫而空,一根毛都不剩!
正欲发作,一个太监走入殿中。
太监跪倒在地,冷汗涔涔,“陛下,殿外太后、皇后一众娘娘前来求见。”
“何事?”纪武帝十分烦躁,内库被盗已经让他无暇顾及了,非得这时候烦扰他!
太监宽大的袖子摸了一把脸,颤声道,“启禀陛下,后宫宫殿遭贼了。贵重财物一丝不剩!”
又几个太监匆匆而入。
“禀陛下,太医院被窃了。”
“禀陛下,御膳房也遭贼了。”
“禀陛下,内务府被盗空了。”
……
纪武帝听后,两眼一翻,直挺挺地晕倒了。
“不好了,不好了,皇上晕倒了。快宣太医!”
掌乾殿一片混乱,太监跑进跑出。
皇后坐在纪武帝床榻边,焦心询问问诊的太医,“张太医,皇上如何了?”
“娘娘不必担心,陛下因怒火攻心才致晕倒。待老臣开几副安神清心的药即可。”张太医想到药材,紧皱眉头,有些迟疑,“可是……”
“可是什么?”难不成陛下得了不治之症?她要当太后了吗?
她有些激动。
“太医院已被贼人搬空,一片药材也没有了。陛下的药,只,只能派人出宫采买了——”
“什么!”皇后声音拔高,双目圆睁,不可置信地看着张太医。
皇后视线一扫,直直看着一旁侍候皇上的心腹太监。挥手屏退张太医。
太监这才声若蚊蚋,“启禀娘娘,不止后宫,皇宫上下均已被盗空,除了国库。”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无妨,本宫只是头晕,歇息片刻便好。吩咐下去,着人即刻出宫采买陛下的药。本宫乏了,回宫歇息片刻。”
太监一脸为难地看着皇后,“娘娘,采买药物需要钱——宫里已经……”
皇后娘娘听闻,一口气差点没梗在心中。忍痛从头上拔下一根玉簪,交到太监手中。
“将簪子当掉,找张太医拿药方,速速买药。”
“奴才遵命。”
太监手攥着簪子,欲往外走。
“且慢!顺带买些吃食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