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广文子的讲述,剑河道人这才惊觉上星域的局势变化之中,似乎只有自己这剑极宗一直被蒙在鼓里,很多事情都未曾发觉。
这般后知后觉,对于一个宗门而言,很有可能是致命的。
光是这般想到,以剑河道人的修为也不觉后背生出冷汗来,一时间后怕不已。
广文子身后的灵机宗,其实从一开始就对上星域和天意宗有防备,对方所展露的力量只是一部分,还有更多的部分早已经被隐匿起来。
所为的就是拖住上星宗的步伐,给灵机宗的整体转移提供时间。
依照其所言,从一开始灵机宗便知晓自身胜率不大,若是与上星宗死斗,最后的下场只有毁灭一途,而今日来此,便是为了寻求帮助。
“广文子道友,依你所言,灵机宗只为逃避,来此又有何意义?”
广文子却是摇头。
“难道道友觉得,极其你我两家之力,就能抗衡那上星宗与天意宗联手了吗?”
剑河道人面色微沉,心中所想被这般直接说出来,还是让他有些抹不开脸面。
“那依广文子道友的意思,此时该如何做?总不能道友今日来此,只是说这些废话吧?”剑河道人强压着心中的不快,开口问道。
广文子深吸一口气,凝重地说道:“我们需要联合更多的势力,共同对抗上星宗和天意宗,不然等天星宗威势一成,便要席卷整个大域,届时这偌大上星域之中,怕是再难有你我的容身之地了。”
剑河道人眉头紧皱,担忧道:“可是如今上星域各大势力皆已被上星宗和天意宗掌控,我们又能去何处寻找盟友呢?”
广文子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咬牙道:“即便希望渺茫,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我听闻在偏远之地,有一些古老的门派,他们或许能够成为我们的助力。此外,我们还可以寻找其他被压迫的宗门,一起组成联盟。”
剑河道人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吧,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还需从长计议。”
……
一场谈论,并未有太多的决议,这般重大事项,自然不可能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的。尤其是涉及到了两大霸主仙宗的安危,更是需要慎重。
广文子所言,也不过是让剑河道人心头压力稍减而已,除此之外并未带来什么直观的帮助。
也正是因为如此,回到剑极宗之后,剑河道人就立马召集宗门高层议事。
他身为剑极宗太上,乃是剑极宗诸位太上之一,也是剑极宗之中境界最为高深之人,以元婴后期修为横压一宗,可以说的上是身份尊贵,极为显赫。
仙宫大殿之中,十一人相对盘坐,其中多为太上,有一中年乃是剑极宗掌教宗主,这十一人包括剑河道人均为元婴大能,其中明面上展露在外的有七八人,剩余几人都是常年苦修的宗门底蕴。
“今日叫各位前来,是有一件大事要同诸位商议。”剑河道人开门见山,将灵机宗之事说了出来。
众人听后,脸色皆变。
“没想到上星域的局势竟然已经如此严峻。”
“那我等现在该怎么办?”
剑河道人环视一周,沉声道:“如今上星宗虎视眈眈,我们必须联合其他势力才能有一战之力。我打算派人前往偏远之地寻找隐世门派,同时联系其他受压迫的宗门,组成联盟。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剑河师叔此言,是想为宗门寻来足够的元婴高手?”一人问道。
剑河道人颔首,他于广文子所商议的结果便是如此,寻找隐世宗门是假,为宗门寻来足够的元婴助力却是真。
“但上星域之中,又从哪里去寻找这等人呢?且还是愿意为了我剑极宗而战,谈何容易?”
众人都觉此事难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剑河道人此举有些异想天开了。
光是想想也知道,没有足够的利益,想要寻来帮手,完全不现实。
众人沉默,剑河道人同样也沉默。
他又何尝不知此事难为,但若是不这般做,剑极宗便真的危险了。
“难不成没有其他法子了?”有人沉声问道。
剑河道人依旧沉默。
“对了,无渊人呢?”另一位老者问道。
剑河道人回神,蹙眉想了想,而后看向那中年男子。
后者便道:“无渊师叔去了外域。”
说着,他便将厉无渊去外域所为之事讲述了遍,当得知宗门之中曾有外宗元婴来过之后,剑河道人顿时眼前一亮。
“真有此事?”
在此之前,剑河老祖一直在闭关,久不闻时事,而最近出关之后更是为上星宗之事牵扯,吸引了所有精力,对此事并不知情。
中年人颔首,而后看向对面的一人。
被视线注视之人同样是一位老者,只不过面色稍显苍白,见到掌教看来,神色顿时变得很不好看。
剑河道人皱眉,直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与我细细道来。”
掌教摇摇头,也不再隐瞒,便道:“博远师叔有意想要拿下云雨秘境,门下弟子更是与那边起了龃龉,胥清子因此而对博远师叔一系生出了恶感。”
“胥清子?”
剑河道人皱眉,思忖片刻,这才恍然道:“是云雨秘境的那个小丫头?”
“正是,老祖有所不知,胥清子现已是元婴之境。”中年掌教道。
剑河道人闻言神色大喜:“当真!?”
中年掌教颔首。
剑河道人接着神色收敛,看向面白老者,沉声道:“博远,到底为何要这般做?那云雨秘境是宗门洞天之一,你若行了逼迫之举,让其余门人弟子如何看?”
面白老者微微咬牙,却是未曾言语,只是沉默。
剑河道人又看向中年掌教,道:“玉辰,你仔细说说。”
风玉辰颔首,也不隐瞒,直接就将自己所知晓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大致就是面白老者看上了云雨秘境,想要将之收为己用,便以宗门名分行逼迫之事。
“为何如此?付博远,给老夫一个解释!”
剑河道人沉声开口,显然是已经动了怒气。
付博远微微低头,而后深吸口气,这才沉声道:“师叔,弟子错了,是弟子迷了心窍,知晓了云雨洞天之中有一异宝,这才动了贪念。”
“你……”
见他如此,剑河道人反倒是不好说什么了,只得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这才对风玉辰道:“既然那胥清子已是元婴之境,便直接将之叫来吧。云雨洞天之事,老夫亲自为她处理此事。”
风玉辰闻言,却是微微苦笑。
“老祖还不知,云雨洞天现在已有些难以管束了。”
说着,他便将外宗元婴到来,现在云雨洞天之中还有外宗元婴存留之事说了遍。
“什么!?”
剑河道人倏地站起,心情激荡之下,周身神光涌现。
“是哪一宗之人?速速说来。”
见状,风玉辰自是不会隐瞒,将自己知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说来也奇怪,风玉辰明明是一宗之掌教,本该是手握大权才对,但偏生在众人面前,他反而并无太大威势。
这一点要说起来的话,就不得不提剑极宗的整体架构问题了。
剑极宗是一个整体,但同时又是由诸多洞天组成的紧密联盟,洞天与洞天之间互有竞争。加之宗门之中元婴大能众多,风玉辰在其中并不出挑,所以除了一些正常事物外,其实很多事情他都无权抉择。
这般看来,他这位掌教做起来还真是艰难。
“派人去将胥清子与那外宗元婴速速请来!”
剑河道人直接下达命令。
“是,老祖,我这就让人去安排。”
风玉辰一手掐诀,便要有所动作。
“不,你亲自去请!要快。”
风玉辰手上动作一顿,也不多言,只是稍稍颔首,便起身离去。
待其离去之后,剑河道人便看向付博远,神色稍显沉重:“一会儿胥清子那丫头过来,你该道歉道歉,该赔偿赔偿,老夫不想在你身上耗费精力。”
付博远面色不怎么好看,但还是点点头,心知事已至此,那异宝上的先天神通怕是此生与自己无缘了,就是不知自己这一身道伤此生是否还有愈合的可能。
念及此,也难免生出颓唐之意,只觉自己一番谋划,终是给自己招来了恶果。
风玉辰去的快,回来的也快,身为剑极宗掌教,即便在一众太上面前只能算是晚辈,但对外却还是很有排面的。
他出面,胥清子自然不会拒绝,甚至连留在云雨洞天的燕修文也一同前来。
当众人见到两人之后,神色各异,但剑河道人却是面带笑容。
“甚好,甚好,我剑极宗难得又出了一位元婴存在,当大庆一番!”
无论如何,宗门之中能多出一位元婴大能,这对剑极宗总归是好事。
“见过剑河老祖!”
“见过诸位师叔和老祖!”
胥清子与风玉辰同辈,所以在众人面前,同样属于小辈。
燕修文同样是微微一礼,作为外来者,自然要将礼数做全。
“云剑宗燕修文,见过诸位道友。”
众人也不敢托大,任何一位元婴大能都不可小觑,哪怕其人出身小宗也是如此。
元婴大能代表着强大,这是任何一个宗门都会注意的。当然,剑极宗这般的霸主仙宗,还是有自傲底气的。
“见过道友。”
众人回礼,而后剑河道人便问道:“道友来我剑极宗做客,我等未曾关注,倒是我等失礼了。”
燕修文却是不以为意道:“无妨,我与胥清子师妹算不得外人,无需如此。”
剑河道人闻言一怔,继而看向胥清子,视线在两人身上游移,也不知是想到了何处。
胥清子聪慧,面色微红,赶忙道:“启禀剑河老祖,修文师兄所在的云剑宗,算是我云雨洞天的支脉分宗,乃是我洞天老祖云剑上人传下的道统。”
众人神色各异,那付博远只是沉着脸不曾开口,剑河道人倒是稍稍恍惚,而后就是大喜。
“当真如此?”
说着看向燕修文。
“的确如此。”
燕修文没有隐瞒,便将云剑宗的道统传承说了遍,当然,是挑能讲的讲述,涉及隐秘自然不会多说。
剑河道人闻言则是大喜过望,当真是有种瞌睡了就有人送来枕头的感觉。
“敢问贵宗实力如何?”
这般询问,说实话,多少有些失礼了。
其他人都觉这话有些问题,却是不好反驳和阻止,毕竟剑河道人辈分在宗门之中最高,同时境界也是最高之人,拥有的权力也是最大。
燕修文一怔,继而表情稍显诧异,先是看了剑河道人一眼,又看了看胥清子。
后者赶忙道:“老祖,此言不妥啊。”
剑河道人却是没有理会她,而是凝视着燕修文。
被这位这般看着,燕修文稍稍皱眉,心中也是微沉,多少有些不好的预感。
如此一来,再看其他人,他莫名觉得此话若是答的不妥,说不得会为陆时的计划增添难度,也会让自己身处险境。
他这般想并没有什么问题,也算是人之常情,所以念头转过之后,便直接道:“我云剑宗之中已是有了三位元婴大能坐镇。”
这多多少少算是一种言语上的震慑了,燕修文期望以此让剑河道人知难而退。
但怎料剑河道人闻言,却是面露惊喜之色。
“果真如此?”
这一下,反倒是给燕修文弄不会了,神色立时就古怪起来。
“老祖?”
胥清子不明所以,这时自然要为燕修文说话。
只是话语还未出口,就被剑河老祖抬手止住,便听他道:“贵宗传自于云剑上人,其人是云雨洞天出身,这般说来,你我两宗本为一家,且这也不过是万年内的事情,时间并不久远。”
说到这里,他话头一顿,而后深吸口气,这才又道:“何不将贵宗并入我剑极宗之中?合二为一?”
其他人闻声,俱是神色微变,这般言语,无异于是一种宣战了。
但怎料燕修文神色却是有些古怪,先是看看剑河道人,又与胥清子对视,两人面面相觑。
不知怎的,听闻此言,燕修文反倒是有种正中下怀的感觉。
陆时师侄的诸多谋划,可不就为了这一步吗,竟是这般容易就能做到?
但燕修文多少还是表现出了怒气,沉声道:“道友何出此言?不觉得不妥吗?”
做戏做全套,燕修文这时候自然要说出符合自身身份的话来。
“唉……”
剑河道人却是长叹一声,微微摇头,旁人不知,他却是知晓自己这般举动是有些走投无路下的无奈之举。
“道友,且让老夫与贵宗另外两人元婴道友见上一面,如何?”
燕修文念头转了转,不知想到了什么,怒气稍稍收敛,还是微微颔首。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