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之中因为并未燃起灯烛,所以略显昏暗,外面天色已经逐渐暗淡,但陆时却就这般静静的坐在周庆的尸体旁,完全不管此时自己所身处的环境,哪怕身边是一具尸体,也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陆时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此时的心态,杀人于他而言,似乎并不是那么可怕的事。
他都不知道自己刚刚杀死周庆的时,为什么会显得那般冷静,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冷酷。
最终思来想去,陆时只能归咎于自己穿越的原因。
这里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世界了,这里没有完善的律法,没有安定的保障,似乎自己从清楚这一点开始,就已经明白这种情况的出现是不可避免。
是什么时候觉得自己会杀人的呢?
应该是潜意识里就已经做出了选择吧?
陆时没有得到答案,便索性不再去想,扫了一眼周庆的尸体,起身便将之拎了起来,扫视一眼房中的陈设,而后打开一个柜子,便将之塞了进去。
顺带的还从其身上的衣服上撕扯下一片布条,明明只是个管事,却穿着绫罗绸缎,倒是让陆时轻笑了声。
“可惜,有命揽财却没命花。”
摇摇头,来到刚才两人所处的位置,将地上的血迹轻轻抹去,随手便将破布也一同扔进了柜子。
而后他便在房中搜查起来,片刻之后便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一个火镰,一些纸张,以及一柄还算锋利的长刀。
做完这一切,陆时重新在椅子上坐下,静静等待天黑。
时间流逝,约莫大半个时辰左右,天色便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陆时整理了心态,又恢复成了那个谨小慎微的杂役。
一路来到讲武堂外,因为天色已暗的缘故,路上有心避开了其他人,悄然而至,很快便潜入到了其中。
讲武堂作为传授武技的堂口,在金阳帮之中可谓是相当重要,所以守卫人员自是不少。
陆时是练出了真气的武者,即便手上缺乏一些攻伐手段,但对比寻常武人而言,自然是超出太多。
有意控制之下,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很快便已经潜入到了讲武堂的主殿外,寻摸了一个犄角区域,陆时侧耳倾听片刻,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动静,这才放心下来。
小心将一旁的窗户刺破,陆时往里看了两眼,发现里面是一个偏房,偏房之中只有一些寻常陈设,还有几个看起来较为普通的书架,他便用火镰引燃纸张,而后将之从窗子中塞了进去,很快就落在一张桌子上。
恰巧,那张桌子上有不少书册,转眼便被纸张引燃。
做完这一切,陆时立刻抽身离开,快速朝着帮派大门走去。
像他这样的杂役,在帮中并不起眼,所以这一路行来并没有引起谁人的注意,很快便来到大门。
当然,作为杂役,他只能走侧门,刚出门口,便见到有两根木桩杵立,郑纪二人依旧被吊在上面,只不过这时的两人已经清醒,正惨叫连连。
惨叫的原因也不令人意外,是看守大门的帮众似是无聊,正在两人身上取乐子。
便见两个汉子笑嘻嘻的,不时用手上的鞭子抽打一下两人,在两人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饶,饶命……”
郑五的求饶声已经显得微弱,喘息不已,脸色更是扭曲。
一旁的纪宏也好不到哪去,两人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抽的破裂,由此可见遭遇是何等凄惨。
陆时的脚步没有特意隐藏,听到声音后那两个汉子转头看来,当即一人嬉笑道:“这个时候还有人出来,唷,还是陆老哥的儿子,来来来,到这边来。”
陆时脚步一顿,脸上赶忙挂起局促的笑容,带着惧怕之后靠近。
“两位大哥,小的还有周庆管事交代的事情要去办,二位大哥……”
啪!
话还未说完,一鞭子却是朝他抽打过来。
陆时眼睛一眯,没有任何举动,硬生生的忍下了这一鞭子,当即就在脖颈上留下了一道红痕,火辣辣的疼。
“小畜生,你老子都死了,怎么,现在想用周管事来压老子?”其中一人道。
“不,不敢。”
陆时立刻抱着脑袋,一副痛苦却不敢多言的模样。
“哈哈哈,你倒是说一句敢试试,看看老子不把你打个半死。”
说着,那人上前伸出手,拍打陆时的脸颊,嗤笑道:“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这模样要是去做兔爷,倒也能混个不错的前程。”
另一人则道:“废话那么多作甚,小畜生,且拿出些钱来,你两位爷爷要喝酒。”
陆时露出笑容,那笑容看起来非常真挚,忙不迭点头。
“是是,小的这就拿。”
说着就准备伸手往怀里,却被要钱那人打断。
“等等,你腰上怎么会挎着刀?”
陆时是杂役,在帮中可是没资格挎刀的。
“莫非,是你小子在哪偷的?”
陆时赶忙摆手,一副紧张模样道:“不是,是周管事给我的。”
“嘁,且让我看看,若是你有一句假话,今儿个你就陪这两个家伙吧。”
陆时忙不迭点头,一副恐惧模样,小心的将刀抽出来,同时道:“二位大哥,这真是周管事交给我的,不信您二位来看看。”
说话间,那两人已经凑了过来,但见一道寒光闪烁,刚才用鞭子抽打陆泽的那人,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而后眼前的世界便陷入到了黑暗之中。
“你……”
一旁那人瞪大眼睛,他看到了自己同伴的头颅高高飞起,一瞬间都还未反应过来,眼前便被一道寒光充斥,步了同伴后尘。
噗通。
两人的无头身躯倒下,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陆时却是一甩长刀上沾染的血渍,归刀入鞘。
暗道一声倒霉,好死不死的今天居然碰到了这两个家伙,陆时平日里下值后就会赶在天还未黑之前离开帮派,一般自然不会与守门的人打什么照面。
但这两人明显是值夜的人,这一类的人一般都会给自己找点乐子,很不巧,陆时今天就成了二人的目标。
或许是因为这两天帮中的古怪气氛,二人知道杂役之中的一些事,便生出了折腾陆时的想法。一来是想从陆时身上刮点油水,另外也是想给自己找点乐子。
只可惜,他们碰上的是刚刚杀了人的陆时。
而陆时之所以愿意跟两人虚与委蛇这般久,还生生挨了一鞭子,为的就是观察周遭环境,发现除了这两人外并无其他人在周遭,这才放心大胆的出手。
恰在这时,讲武堂方向已经有火光传了出来,同时传出的还有一片嘈杂声。
陆时没有任何犹豫,跨步来到郑纪二人面前,挥刀斩开两人身上的绳索,一左一右便将二人夹在肋下朝一个方向奔去。
郑纪二人虽然经过不少折腾,但还有点气在,刚刚看了陆时动手的整个过程,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
陆时也不管两人能不能听见,直接开口道:“一会儿我带你们出城,等出了城之后你们两个直接往北进山,有一处二叉口小路的西面有棵歪脖子树,我在那里留了点东西。你俩按照上面的线索,找到我留下的东西,然后躲的远远的,明白吗?”
两人这时候已经反应过来,郑五下意识出声:“是你?那些东西是你留下的?”
陆时没有否认。
“的确是我留的,本来算是给你们留点机缘,只能怪你们运气不好,居然被人当面发现,怨不得别人。”
郑五苦笑。
“是啊,的确是我俩运气太差。”
“好了,不要废话,省点力气,一会儿就能出城了。”
左拐右绕,陆时便夹着两人在这宣信府的弄堂小道之中快速前行,很快便来到城墙根的一处角落,这里有一处通往城外的水道,不过用铁栅栏阻拦着。
但这难不倒陆时,便见他将其中一根铁棍转动几下,那铁棍迅速便脱落下来。
正所谓猫有猫道,鼠有鼠道,这处离开城中的水道,还是原身父亲告诉原身的,以期能在关键时刻起到作用。
而现在,正是起作用的时候。
“走!”
陆时没有任何犹豫,便将两人夹着,下到了齐腰深的水道中,忍受着水道的怪味,快速朝前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