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楚昭临没有叫师姐，唤出了那个期许了很久的称谓‘阿荨’。
苏荨指尖微颤，这两个字在楚昭临嘴里说出来，倒是有些让人不适应。
苏荨笑道：“你想让我依靠你什么呢？”
楚昭临注视着她：“师姐会不会很痛？”
“不会。”苏荨回答，她拿起茶杯来抿了一口，清澈的茶香回味延绵，萦绕齿间。
楚昭临摇摇头：“我不信，师姐能不能将这些事都交给我去做？我也可以做的很好。”
楚昭临担忧地望着她，眼底是止不住的心疼，苏荨看了他许久，缓缓一笑。
“楚昭临，我的重生是有代价的，我的身体，我的修为，我的所有一切，在百年前是真真正正的彻底失去了，但这一切我现在全都拥有，相应的，我也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来换取这一切。”
苏荨的声音很轻很柔，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调笑意味，生怕自己太过严肃，搞得眼前的男人又发疯，可这么温柔的语气，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楚昭临的心口处落下刺刀。
扎的他鲜血淋漓。
可偏偏他什么都做不了，又是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苏荨看着眼前人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忍不住牢牢抓住他的手，轻声唤道：
“楚昭临，楚昭临！”
男人眼眸泛红，宛如泣血，他盯了苏荨许久，终于哑声道：
“……对不起，师姐，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苏荨知道自己这一番话又让男人想歪了，她微微叹息一声，将男人游离到天外的思绪拉回来。
“楚昭临，你要知道，从一开始我就是抱有目的的接近你，我们之间早已分不清谁对谁错，谁又亏欠谁了，知道了吗？”
苏荨垂眸，从自己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睁眼的那一刻，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给楚昭临讲了一遍，这一次，她没有任何隐瞒，在有限的时间里，他们彼此相爱还来不及，又怎能一直执着于过去呢？
待楚昭临的情绪稳定后，苏荨才重新握住他的手。
“我真的不痛，而且我和沧海月明珠约定了五十年期限，只要时间一到，天道再次孕育出来，这些乱线就会自动消失，也不用我去清理了。 ”
楚昭临盯了她许久，苏荨也任由他看，安抚着男人。
“好。”
苏荨轻笑：“我说过我会陪着你，就不会后悔。”
“好。”
楚昭临正了正神色，自己刚才在师姐面前……实在是有点丢脸了……
苏荨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见男人不再陷入陷入自己的魔障，也松了一口气。
苏荨望了望下面的人头攒动，台上的说书人正讲述着江湖中人人望而生畏的风月楼。
“就说这风月楼呐，可是最神秘的地方！”
“几乎没有人知道它的主人是谁，也不知道风月楼在什么地方，但只要你有想要的情报，又有足够的筹码，就一定会有风月楼的人来主动找你！”
“你说稀奇不稀奇，传言道……风月楼的人……可能就在你身边呐！”
台下掌声雷动，说书人将这气氛调动的很好，硬生生把风月楼描述成了一个虚无缥缈又诡异至极的组织。
苏荨在二楼听着，这风月楼……好像眼前的男人就和风月楼有着关系。
苏荨好奇问道：“这风月楼是什么地方？”
楚昭临也听到了楼下说书人的话，他淡淡垂眸解释：“是我在人间创立的一个组织。”
苏荨有些惊讶，她还以为楚昭临认识风月楼的楼主，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就是那个“神秘莫测”的楼主！
楚昭临看了她一眼，又将苏荨的手捏在掌心，细细把玩着，同时不咸不淡地解释着：“百年前风月楼是我最初暗中培养的第三势力，用来暗中处理一些……”楚昭临顿了顿，他不想让这些话脏了师姐的耳朵，于是改口道，“……一些不能放在明面上的人。”
苏荨微微挑眉，心下明了，就是暗中的杀手嘛。
“刚开始我以魔尊的身份和修真界谈和时，会有许多老家伙和暗中想要搅动风云的势力，风月楼就是用来处理他们的。”
听着楚昭临这平平淡淡的语气，苏荨有些想笑，台下人可能不知道，他们口中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风月楼楼主，现在正在楼上面不改色。
“……后来弄干净了那些人，也就没有其他胆子大的人再肆意妄为了，风月楼渐渐地变成了一个情报收集地，遍布三界，涉及江湖。”
苏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也确实够神秘的。”
毕竟能在修真界，魔域，人间三处地方都存在的组织，也只有楚昭临才能管辖的住了。
苏荨喝完了桌上的茶，伸了个懒腰，对着楚昭临说道：“我们回去吧。”
这次轮到楚昭临怔住了，他试探地问：
“师姐想去哪？”
苏荨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自然是回魔域。”
楚昭临沉沉地看着她，半晌后说道：“……师姐，不想去天玄门看看吗？”
这次轮到苏荨沉默了。
苏荨也将天道对自己欺瞒的事告诉了楚昭临，包括自己的魂魄被天道塞入现实世界的幻境中，苏荨垂着头，说道：“我，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们。”
苏荨抿了抿唇，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戚灵春，越是亲近，便越是担忧，越是犹豫。
对楚昭临尚且如此，对戚灵春和苏长明更是如此。
毕竟那是她的亲生父母……
楚昭临缓缓攥紧她的手，放在怀中，温柔道：“师姐，恢复所有人的记忆吧，我们都很想你。”
苏荨不确定地问：“真的吗？”
楚昭临坚定点头，一遍又一遍安抚苏荨的情绪，他知道，苏荨自始至终将自己脱离在这个世界之外，把自己当做一个没有根的浮萍。
所以才会一直犹豫不决。
苏荨沉默了许久，看向楚昭临，她忽然想到……若不是楚昭临自己冲破束缚恢复记忆，他们之间可能就真的错过了，那放在戚灵春他们身上，情况是不是也没有她想的那么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