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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那名小旗挠了挠头,一时想不起来,“哦,有了。一种叫土豆,一种叫红薯。听说还是从京师皇宫里传出来的嘞!真是神仙显灵,这好东西出在咱大明朝。”

“哎呀妈呀!了不得!”李老三张大了嘴巴,这信息量有点儿大,怔了半天,蹦出这么一句,“好吃吗?”

小旗听了差点儿跌倒,没想到这小子关心这个问题,“嗯,我弟弟信上说,烤着吃,煮着吃都行,土豆吃起来面面的,红薯是甜的。等咱们自己种的熟了,让你吃个够。”

李老三用力地点了点头,他脑袋里已经开始幻想那情景了,吃到饱,不由得嘴角上扬。小旗看了李老三一眼,笑着摇了摇头,没继续说,转身走开了。

本来去年在京师郊外收获的土豆红薯,朱标打算直送北平,在军中试种。但是车队出发几天后,朱标反复思量决定在山东地区卸货,赶在九月份左右种植一波儿,所得分为三部分,一部分留种,一部分运北平,另一小部分给卫所军士尝尝鲜。

土豆红薯不愧高产作物,亩产量没的说,三千斤妥妥的。看着堆积如山的土豆红薯,试种的军户们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还知道味道如何,但就凭这产量,绝对是好东西。

在各自小旗长官的督导之下,收获的土豆红薯被分了类,有磕碰的都分给了试种军户。同时嘱咐了一些烹饪方法和注意事项,着重说明一旦发现土豆发芽,万不可食用,以免中毒。

士卒们用最简单的方式,或煮或烤,迫不及待地想尝一尝,结果还不赖,不难吃,甚至红薯可称得上好吃。一时间,土豆红薯成了热门话题。

当然,朱标也没忘记叮嘱做好宣传工作。一方面,要宣传土豆红薯来源于皇宫,是上天的恩赐,另一方面,让山东的试种军户,给自家外地亲人写信或者捎口信,宣扬这两种作物。如此安排之下,北平城头的一幕,很多地方都有发生,特别是苦寒缺粮之地,更是翘首以待。

照例,正旦佳节大臣们可以享受长达五天的假期,正月初六再上班理事。可朱元璋自己是个闲不住的人,过了正旦当日,一切如常,奏折照批不误。初四,下旨设立亲王护卫指挥使司,凡就藩亲王,王府设三护卫,卫设左、右、前、后、中五所,所千户二人、百户十人,设围子手二所,每所千户一人。

按照洪武七年钦定的卫所编制,每卫5600人,每所1120人,每百户112人。若以每所两个千户算下来,藩王的护卫军士总人数接近四万人,实际是六卫的兵力。

不过这里所说的所千户二人,其实不是两个千户,而应该是设置正副职。以秦王为例,洪武六年诏命长兴侯耿炳文于西安、凤翔、平凉、庆阳、延安、巩昌、临洮诸府旧军内选一万九千人充秦王府护卫军士。

按照一所一个千户来算,三卫再加上围子二所,军士总数人,刚好相符。这些原属朝廷的卫所军士,年深日久成了藩王府的私兵,一支只知王命的武装力量。单纯看数量,不到两万人的规模,虽不足以对抗朝廷,但藩王借此可以名正言顺养兵、练兵,还可以超编,只要有钱有粮,搞到三四万人也不是不可以。

有了这些班底,培养几个得力干将,逐个击破周边的卫所,所辖军队如滚雪球般越来越多,足以威胁朝廷。理论上虽如此,但明朝藩王造反的不多,如燕王、谷王、宁王,唯有一胜余者皆败。自燕王朱棣靖难成功之后,藩王的护卫被大幅减少,一般也就是三五千人,实力大不如前。而且,迁都北平便于朝廷就近控制边军,明初颇具实力的边塞藩王亦被架空。

虽说藩王拥兵,特别是上马管军、下马管民的塞王实力更强,尾大不掉于中央不利,而就眼下的形势而言,朱标非但不会反对,甚至大力支持。只要朝廷实力足够强悍,就算只是驴粪蛋表面光,能吓唬住人,对付一两个不上道的藩王,那还不是随便拿捏。

眼下这些将来就藩掌军的亲王,是皇帝对抗骄兵悍将、夺回军权的棋子,若是没有点儿实力如何能够服众,没有自己的班底如何指挥藩国内的其他部队。可以说,从册封藩王开始,到太子辅政,再到亲王掌兵,是朱元璋制定的“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策略,是对付朝廷上淮西巨党的手段之一。

那些个骄兵悍将,倚仗从龙之功,手握兵权,便嚣张跋扈,有违国典。让亲王就藩掌兵,便是和他们争权,抽了他们的底牌,贪恋权势、看不清形势的淮西武将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

分封诸王以为藩屏的国策乃朱元璋钦定,他们不敢质疑,而且木已成舟后悔也来不及了,可自己肚里没多少弯弯绕绕,想不出好主意。于是拉上了部分淮西文官,一同商量对策。

虽说诸王已封,可即便是年长些的秦王,起码也得历练几年才能就藩,这不是去享福游玩,而是肩负着重大使命,朱元璋定然不会儿戏。

心怀不满淮西文武觉得这段时间就是一个机会。少年儿郎,养在深宫,身居王爵,难免骄狂,特别离宫居府,少了约束,更容易行为不端。只要抓住其把柄,扣上德行不够的帽子,就能够占住理儿,拖延就藩。

再者,诸王就藩之后,更是天高皇帝远,不可能各个安分守己,估计肆意妄为的事情更多,届时朱元璋定然大发脾气,轻则下旨申饬,重则回京圈禁,甚至夺爵除国亦大有可能。如此一来,多少能保住一些兵权,在皇帝心中不至于失了份量。

不得不说,这帮人看人、看事比较准确,朱标的众位弟弟确有德行有亏者,而且还不少,被抓住了小辫子,让御史言官在朱元璋耳边嗡嗡个不停,的确起到了拖延就藩效果。而且在藩国内的表现也不怎么样,朱元璋没少下旨申饬。

但是,这些都没有动摇朱元璋的既定政策,也没保住众多淮西武将手中的权力,甚至小命也没保住。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帝王政治需要,不得不为,朱元璋心中早就埋下了‘将帅可废,国家不可亡’的种子,另一方面,那些淮西武将自己屁股底下更脏,贪赃枉法的事情更多,所谓乌鸦站在煤堆上——谁也别说谁黑,最后被收拾也怨不得别人。

除了言官的进谏,以宋国公冯宗异为首,永嘉侯朱亮祖为联络人的部分淮西武将小团体,私底下用了更见不得人的手段——通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