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板将陈道长的玉简内容悉数记录到一堆空白玉简上,直接丢给韩大人。
韩大人也不含糊,招呼都不打叫人抬着玉简便走了,回到新租的大院子中,他直接叫属下带着士兵将京都所有有名的道士找来,经他们日以继夜研究后,众人纷纷称奇。
“妙啊,此阵乃仙人所作!我等所学恐皮毛不及也!”
“此符箓画法新奇,前所未见!光是看这符箓便觉得玄妙至极,神光照人,浑身舒坦……”
道士们见识了玉简此等仙物,连实践都没有便纷纷拍起马屁来,一是他们修行道法,自有一颗向道之心,仙缘便在眼前,如何不激动!二是此人权势极大惹不起。
几个笑脸和善的道士围上来拍马屁,突然,他们从拂尘中掏出一把匕首,刚亮出利刃还没来得及说“逆贼受死”便倒下了。
几个手下立即上前将人抬走。剩下的道士看着脸色淡然的韩大人,眼中惊恐、不惧、敌视、平淡、讨好皆有。
某人仅是轻微抬手,道士目光汇聚在身穿绿色官袍的韩大人身上。
韩大人颀长的身躯笔直挺立,见袖口有些褶皱,他微甩了甩,抬眸看向众人沉声道:“本官找诸位前来是有要事相商。”
众位道长互相瞥了眼,一位头发苍白、目带慈光的老道甩了下拂尘,道:“韩居士,不知何事?”
“诸位,这些阵法、符箓咒术,普通人半年内可否掌握?”
听到韩大人的问题,慈目老道垂眸,略微沉吟后,道:“阵法主要依靠外力运用,快则七日,慢则七七四十九日即可习会,若要熟练则需数月之久。”
“而术符者,号令也,可奏请鬼神,则需有相当深厚的修为。道家术法深奥,习之应得明师指点,明其理知其义,至少数年甚至数十年方可掌握。”
“若是半年,资质上乘者或可摸清门道,修习些小道术,要是修习此等符术至少需二三年之久。”
“黄师兄所言甚是,贫道修道十余年,观此符术也觉深妙,若是要半年内修习,我等约能习得其中三五种。”
“贫道悟性修行不如二位道兄,半年内约可习得三门术法!”
“贫道资质有限,若通一种已是极限。”
“贫道同此!”
剩下道士皆道:“贫道亦是如此!”
韩大人微微颔首,漠然道:“诸位可习其中一种或几种,本官要诸位将这阵法、符箓咒术传授各个道观,务必让他们在半年内绘制更多符箓出来,将阵法授予百姓、军中,使他们掌握至少一道阵法。”
众道士听此眼中皆是困惑,为何要如此大动干戈的学这道术?加上玉简仙物,这一年半来军队的频繁调动,皇上的默许,众人心中陡然生出不好的猜测,这可怕的猜测令他们忧心忡忡,有道长问道。
“韩居士,这是有何事要发生?”
韩大人目光淡淡地扫过每个人,嘴角上扬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有点邪性,他语气不容置喙,“诸位照做便是!”
“本官给诸位两个月时间,时间一到,本官便派人带诸位去传授道法!”
韩大人的避而不谈让众道士脸色沉寂了下来。
“诸位便安心留在这儿研修道法吧!若有事找杜涛,本官会派人告知各道观中人,诸位在本官这住下了。”
“杜涛。”
韩大人身后一面目冷肃之人上前一步。
“这儿便交给你了。”
“是!”
韩大人踏步走了出去,回到书房中接过傀儡手中的公文,埋头处理公务。
略过那些含沙射影或破空大骂他奸臣当道、权势滔天、无视皇权之类的字眼,看向那粮草辎重,细细瞧过确认没什么问题,便提笔批准,盖上自己的官印后,又拿张老板的大印盖了上去。
军队频繁调动最是消耗物资,朝廷给的钱不够塞牙缝,韩大人只好拉军队的将士们去开荒种地,种些高产量的作物,养鸡养鸭补充蛋白等等。
尽管如此,军供仍跟不上,最终还是韩大人代表张首富伸出了橄榄枝。
韩大人了解张首富嗜钱如命的秉性,便让军队将如意产业开山开矿开厂等所有建筑工程、丝绸纺织品等押镖任务、种田收割农作物等体力活承包了,意思意思,免得某人觉得自己亏大发了。
看着公文中字里横间的推脱之意,韩大人不假思索地提笔在空白宣纸写下豪迈沉重的几个大字,将信折好塞入信封,招手让一属下送出去,拿下一本公文继续看了起来。
看了两个时辰的公务已近傍晚,韩大人吃过傀儡检验过的晚饭便去后花园中散步消食。
期间一道破风声响起,锐利的寒光向他脑门射来,而他却淡定从容视若无睹继续散步,只见傀儡伸手便夹住箭矢,韩大人身后的护卫已朝那来箭方向而去。
只是片刻又有十来支利箭射来,而此时韩大人身旁仅剩下傀儡,傀儡麻木抬头,手中梨花针群发而出,四周便一下子没了动静。
晚风中暑气带着丝丝清凉,韩大人找了张躺椅躺下,抬眼向前方望去,欣赏着眼前那满池莲花,微微摇晃。
韩大人端起傀儡用灵泉水泡发的养生茶,用茶盖拨去浮沫,微抿了口才喝了起来。
喝完将茶盏递给傀儡,点评道:“茶水过烫,茶叶泡的时间长了,芳香少了多了苦涩,下次注意。”
“是。”傀儡机械应道。
韩大人躺在躺椅上闭眼假寐,鼻尖是淡淡的荷花香,微风习习,他忽然轻轻地喊了声,“小张。”
傀儡眼中有了神采,他转头看向韩大人,语气有些烦躁,“有事?”
“给我捏捏肩。”
他话刚落下,傀儡拳头咔嚓作响,清晰可闻。
“我累。”
咔嚓声暂停,傀儡沉默片刻,走过去为他捏起肩膀。
“往左点。嗯,就是这儿!力道轻些,再轻些!往右边一点点……”
“再逼逼老子将你沉塘!”
韩大人终于不吱声了。
傀儡叹了口气,“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呢?非要自己一个人扛着,小小一六品员外郎把持朝政,呼风唤雨,皇上如同傀儡,掏空国库,将军队耍得团团转,弄得人心惶惶寝食难安。”
“明处暗处的威胁、投毒、刺杀、御史死谏、两极对峙,亲王起兵,你瞧瞧你过得跟皇上似的!连吃个饭都要老子帮你验毒,要不是老子在,你早就死几百回了!”
要不是我蓬莱药老名声响人脉广,张首富心善积德钱又多深得老百姓支持,我如意产业就被你玩破产了。”
傀儡说到最后语调提高,抬手捶了下他肩膀。
“这事儿说出去,不是他们疯了,便是我疯了。”
韩大人揉了揉被拍痛的肩膀,继续道:“若敌人强大到无法战胜,只会让人陷入恐慌的深渊之中。”
“哪怕提前三日告诉他们,不信尚好,若是信以为真,他们便会放纵自我,释放心中的恶,官条律例、道德礼节不再是束缚人性的枷锁,到时候烧杀抢掠肆意横夺,世道将混乱不堪。”
“敌人未至,自己人便先垮了。”
傀儡沉默,其实他们如何闹腾都不会对结果产生影响,最终还是看本体和李无极,但见他们这么努力,他压力甚大,傀儡眼神复杂。
“我想跑了。”主角团团长率先打响退堂鼓。
韩大人闭眼轻“嗯”了声。
傀儡抿唇,看着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顿时心生闷气,“你好歹劝劝我?”
“劝你做甚?死脑筋,有这功夫不如多看看这池莲荷,还能养眼。”
傀儡气得跳脚,拉着他就要沉塘。
韩大人当然不肯,身体跟长在躺椅上般,怎么拉都起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