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所有的钱了,求求你,神父,给我一口药吧!”
女人攥着手摊开,将一枚纯K的黄金戒指呈送给眼前的男人。
她的眼中癫狂着,乞求着眼前的男人能够给她药,来缓解她浑身上下的瘙痒与疼痛。
“我看看。”
男人拍了拍肩膀上的纤尘,不紧不慢地把玩着这枚戒指,端详了一眼,嘴角上漏出一抹奸诈的笑容。
很快,他把手伸向西装的内侧,摸出一小包粉末丢在地上,女人眼中顿现癫狂,伸手在漆黑的地上摸索。
如获至宝的双手捧起这包东西,在地上匍匐做着祈祷。
“感谢圣母,叩谢圣母。”
但当她摊开这包纸的时候,瞬间整个脸沉了下来。
量太少了。
“纯度差了点。”
男人用手帕擦拭着戒指,呼口气说,“你的戒指,只够这些剂量。”
女人将药剂一口吞入,眼中的癫狂稍微淡却几分,但他还没有获得满足。
“求求你,神父,再给我点吧!我愿意支付我的身体。”
男人一笑,一脚踢开,似在踹开污垢。
“在伟大的圣母面前,下贱的古夏人,还不配谈及‘支付身体’这等高贵的词汇!”
女人吃痛地摸了摸脸。
虽然她披肩散发,眼圈也很重要,但从百叶窗射下的微弱月光下所袒露的五官,无不在彰显她是一个美女的事实。
男人蹲下身子,用手帕擦了擦他的红色皮鞋,瞥了女人一眼,似乎在鄙夷这个肮脏的东西。
与此一瞬,女人的自信心也大为受挫。
她作为一名知名模特,业内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对她可望而不得。
身为外貌和身体的价值,她从不自视甚高,但还是第一次,如同被人注视垃圾一样对待。
“念在你虔诚的份上,这点量,已经是圣母最大的恩赐,你还想要索求更多,就需要支付给圣母与之对应的代价。
知道了吗?”
男人揪住女人的头发,一把将她丢了出去。
直到促长的啜泣声与惨叫声消失在黑夜里。
男人没有在意,只是风轻云淡地重新面向女神像,双手合十,继续祷告。
“伟大的赫拉克勒斯。”
他握住银匕。
刃口划破手心,一滴鲜血滴落在银色的圣杯之中,晃荡摇曳,与其中的银汞色锡水融合在一起,交织成混沌的颜色。
“战争与力量的化身。”
“我献上黄金与鲜血。”
“向在维林诺双树中的你,祈求庇护。”
他将戒指放在手帕上,摆放在祭坛的中央。
很快。
黄金的戒指就像汽化了一样,恍然消散。
飘夺在空气中。
化作了浓浓的要素。
吸入了男人的体内。
“感谢圣母,叩谢圣母。”
仪式完毕。
一抹倒影在地上托大,与此同时,鲜明的气息也从背后越发清晰。
只听得他说:
“奥立顿主教,你的恶趣味还是一向如此,散发着铜臭的腐烂臭。”
头发花白的老者,拄着一根骷髅拐杖,走了过来,杖上还黏着温醇的鲜血,仿佛是刚热乎的。
奥立顿摸了摸胸口的十字架,转过身来,笑意坦然道:
“我很讨厌在神圣的仪式中被人叨扰。”
老者扶手一笑,“你的仪式不是结束了吗?还是说,你的仪式还需要宽衣解带?”
“结束不代表不需要安静的祷告。”
“真遗憾,我给你送来的不是祷告,而是讣告。”
说着,老者将鬼杖一甩,杖上的血全数撒在了地上,触目惊心。
“放肆!”
在神圣的教堂里,洒下令人作呕的污血,令奥立顿大惊到愤怒。
霎时。
他脚步一发,化作一道呼哧的戾风,冲向鬼杖老者。
一拳忽冲!
轰!
金镂的大门被轰然炸开。
巨大的烟尘和木屑在空中迸泻。
“你们魔术师结社的待客之道,一向都是见人不爽就大开杀戒吗?”
奥立顿抬头。
看到老者,此时站在如矛枪般指天的方尖塔顶上,背后是一轮硕大的残月。
他脸上狰狞的笑着,很快,在月下化作灰雾,崩散消失。
戾风呼哧。
再度出现在了地上,与奥立顿仅仅五步的距离。
“我来这里,不是闲着没事找你干架的。”
老者从衣侧内摸了摸,掏出一块有着古老花纹的陶片,丢给奥立顿。
奥立顿接过一看,上面的陶片上,古老花纹蕴含着古老的神文要素。
“你什么意思?”
“略表诚意。”
“略表?”
奥立顿一笑,这块陶片粗略一看就差不多是上古神人大战的边境遗留物,很可能残留有“奇迹”的要素。
如果这是他的诚意,那未免有点太大了。
“我相信你也早就知道了,五眼猫的蒙尘神父‘马尔奇’,也就是你们结社的前成员之一,前不久已经被稷下的狗杀了。”
“一个被剥夺魔术师称号的废物,不过尔尔。”
奥立顿耸耸肩,“这个废物,到死都以为完成了和康纳家的契约,就可以重新回到圣地。
可笑,殊不知这是痴心妄想。”
老者摇叹,接着说:
“那康纳家违反了平衡协议的事儿,看来你们结社也是知情的。”
“知道,但那又如何呢?”
奥立顿走动回堂,拿起桌上的高脚杯,倒了一杯红酒。
“平衡协议,本就是因为那个‘使徒’的降临才会出现,作为平衡圣地与大国的权宜之计。康纳家只不过是提前做出了行动,做出了我们谁都想做,却暂时不做的行动罢了。
说起来,我们不应该感谢他们吗?”奥立顿说。
“你居然还在欣赏他们?”
老者夺过奥立顿手中的高脚杯,闻了闻红酒的年份,摇笑道:
“酒的醇香决定了它的价格,而无象能作为‘使徒’,是因为他有着被与之盛装的价值,这一点,你们魔术师结社的结社长们应该比谁都清楚。”
“哼。”
奥立顿轻蔑一笑。
自从神明被灭,人类社会主导的国际,不再能像打神明那样,随便投掷核武,也不允许人类层面出现国与国的战争。
这也是平衡协议的一部分。
一方面是为了保护环境,另一个方面也是为了制约与平衡。
每个圣地拥护国除了拥有不相上下的军事实力,也都有相当大规模的觉醒者,而无象作为一阶觉醒者,其实力早就超脱了所界定的范畴。
一度令联合会都忌惮。
他的名号……恐怖到甚至令各大圣地的高层都为之震撼。
以此一人,平衡世界。
这就是平衡协议诞生的真正原因。
而魔术师结社,要想在暗下获得世界的掌控权,这个“使徒”必须要被拔除。
这也是他被圣地委派到古夏潜伏的根源所在。
“只有匍匐的狗,才只会抬头望月,而飞登的人类,却会制造火箭,飞上月球。”
奥立顿看了一眼红酒瓶上的标签,漏出了深邃的笑容。
老者摇头,不再打算和他绕弯子,而是给他递过去一张照片。
是一个男孩。
照片中的人正是文竹。
“一个小鬼?”奥立顿说。
老者眉头一抬,“准确的说,他是一条稷下的新狗。”
“哦?”奥立顿表现的并不是很惊讶。
“康纳家的叛徒‘波博.纽斯特’夺走了‘转生之骰’,连带痕迹一起,在他死前,将这两样东西一并交给了这个男孩。”
老者坐在祷告椅上,右手按了按左肩膀,灼热的疼痛令他隐约发抖。
他没料到一个背离康纳本家的叛徒,居然还有着如此不俗的实力,能在被重伤的情况下,从他手里夺走造物,还主动投入稷下的保护圈里,令他只能咬牙静待。
而且这个叛徒似乎还有同伙。
因为这个同伙,他还因此少了一个得力助手,现阶段他不好在九安抛头露面,只能出此下策。
委托最不想见到的变态团体。
“看来你也输的很惨。”
奥立顿一笑,他将眼前男人,安德一古和已经归西的马尔奇联系到了一起,“在神圣的主面前,我只想知道接下委托,我能得到什么?”
“十枚负序列1的‘魔苟斯’。”
“不够。”奥立顿说。
“追加一个誓约。”安德一古说。
“哦?”
奥立顿的眼神忽然绽放精光,“倘若这份誓约令我满意,我等魔术师结社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下,接下这份委托。”
“奈莎之盾的使用权。”
“什么?”
奥立顿讶色尽显。
安德一古捋了捋自己的花白头发,这是白夜行一众的特征,“誓约在上,只要你能够从这个小子手中帮我找回‘转生之骰’以及‘痕迹’,我就同意转让‘奈莎之盾’的使用权,但仅限一个月。”
奥立顿看着安德一古。
许久,才重新脸上挂起笑容。
“为了我们结社丢弃到蛮荒的刀剑,你们觉醒者也真狗不要命的,果然‘诱惑’才是这世上最难以拒绝的毒品吗?”
奥立顿将照片收好,答应他:
“这个委托我接下了。”
奥立顿将红酒放回了柜台,欲要走向内阁的时候,安德一古说:
“奥立顿,作为你的委托人,我觉得你有义务为我解答一些疑惑。”
“你想知道什么?”奥立顿回头看向他。
安德一古抬头看向教堂的水晶吊灯,“马尔奇是否要使用神龛摧毁这个国家?”
“你知道了又如何?”奥立顿说。
“好吧,趁我心情好,我可以告诉你,马尔奇和康纳家的誓约中确实有‘要用神龛毁灭古夏半数’这一条。
原本你所潜伏的城市,也是毁灭的范畴,只是凑巧的,圣母的慈悲救了卑微的你们。”
安德一古愤怒地瞪向他,但很快眼神中的火焰灭了下去,他吐了口气,起码看来最大的设想对上了。
“那么五眼猫是否也和结社有誓约?”
“有。”奥立顿回答的很干脆。
“最后一个问题。”
安德一古清清嗓子。
“你们魔术师结社,一直找寻我们白夜行的寄宿圣物之一‘奈莎之盾’用来做什么?”
这一次,奥立顿并没有利索的告诉他,只是笑了笑,转身走向内阁前,告诉他:
“为了迎接主的降临。”
……
……
九安市警察厅的队长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卫星监控有发现吗?”芙蕾说。
“有。”
邓辉擦着汗,连手里的速装饭团都没来得及吃,“刚向上级的部门申请了权限,从同盟国的卫星上调到了两个人。”
芙蕾简单接过文件,用手指触划了一下,然后递给拜尔。
“没有高清图?”
拜尔指了指两张黑白的截图放大照,看向邓辉。
邓辉叹气,“他们的卫星技术还不发达,精度目前只能做到这种地步,能确定的是,案发的时间相吻合了。”
“也就是说,这里面的两个人,有一具变成了尸体咯?”拜尔落下结论。
“是的。”
“有核实出尸体是什么身份吗?”芙蕾问。
“没有,因为有觉醒者的要素干涉,法医已经尽全力修复死者的面部,但仍然不好鉴别出尸体。”
邓辉喝了口水,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一个技术员递来一份新的文档,交给邓辉。
邓辉看了一会儿,眉头微皱:
“这是两个人的藏匿地点,坐标出来了。”
他将文档轻轻传给芙蕾,低声问,“需要派警力去吗?”
“不用。”
芙蕾轻声回应,“这两个人既然那晚在好望角服装厂和波博见面,就一定没有什么好事,又牵扯到觉醒者,蛇都已经打了,就不用再惊扰了。”
拜尔搔搔头,不解地问:
“你的意思是?”
“该我们开张了。”
芙蕾提起剑,面向在旁边坐着用手机玩连连看的文竹。
冰冷的视线,令文竹一愣,总觉得恶寒阵阵。
“你要干嘛?”
“出个勤。”
芙蕾未等文竹回话,就拉着他的手,把他丢进了车里。
一阵稀里哗啦的颠簸,很快,他们来到了一家废弃的工厂。
文竹扶着墙,吐了起来。
而芙蕾,则是面向一扇被铁链捆死的生锈大铁门。
唰啦拔起剑刃,银光一簇而下。
砰!
刺耳的金属碰撞声直穿文竹的耳膜,嗡鸣不止。
铁链被劈开了。
大门打开的瞬间,看到了院子里乱七八糟堆积晾晒的枯叶,木屑、生锈的工具琳琅满目地倒着,蜘蛛网、尘埃遍地都是,土黄的色彩包裹了一切。
“诺,这个给你。”
芙蕾从黑暗中摸索了一下,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件东西塞进他的手心。
是一柄手枪。
“这是一把改造过的手枪,后坐力很小,很适合你这种手缚鸡力的人使用,但记得别乱开枪,一共15发子弹。”
文竹掂量了一下,枪身很小,弹口也比较窄,端起来,又轻又盈。
“先把保险拉起来,小心走火。”
芙蕾给他扣上了保险栓。
接着,快步向前,往后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快点跟上,“另外,注意保护自己的安全,文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