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从中午一直进行到傍晚。
起先是六君子轮番说诗词,后来变成了一对一与潘小安单挑。
他们一旦有人卡壳,便有另一个人继续跟上。
五月的天气炎热。
六君子中的胡老言,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很快就支持不住。
他与潘小安比试,快嘴说诗词。最后脑袋缺氧,晕倒在地。
“前川,叫人把他抬下去。”
莫前川磨磨蹭蹭,并不想救胡老言。这个刻薄文人,实在让人讨厌。
倒是那小桃红有情有义。她带着两个小姐妹,要上台将胡老言抬下去。
“你们这些勾栏女人,涂脂抹粉,衣着不检点,怎么敢上明辨台?
你们心里就没有有一点羞耻心吗?如此违背伦理纲常,该把你们投到清水河里喂王八?
简直一点规矩都不懂,真真是岂有此理。”杨靖恼怒。
他把心里的怒火,转移到这三个女子身上。
“杨靖,你给我住嘴。”潘小安大喝。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潘小安指着杨靖,“今日你的同伴晕倒在地,她们来救你们。
若是她们晕倒在地,你们必会见死不救。似你这种薄情寡义之辈,有何面目站在明辨台上?
你还不给我,快快滚下去。省的玷污人的眼目。”
杨靖被潘小安骂的狗血淋头。他灰溜溜跑下明辨台。
“杨靖,请你站住。我是东昌府的反歧视司司长包云天。
你刚刚涉嫌歧视非正常职业女子,现在我们要以歧视罪对你进行逮捕。”
“这是什么鬼?”杨靖愣住了。“反歧视司?歧视罪?”
“潘小安,你不讲武德。你这是私下打击报复,我杨靖不服。”
潘小安笑了笑,“杨靖,我这可不是打击报复。你涉嫌歧视他人,你这是咎由自取。”
杨靖被包云天带走。胡老言被小桃红带走。台上四人有点慌。
“小安大人,我们输了。我们不比了。”冷锋想要以退为进。
潘小安才不会中他的计。
“东昌府可爱的百姓们,这四人说要不比了,说要认输。你们答应不答应?”
“不答应,我不答应。”臭孩喊道。
他春日里在东昌府府前街上卖野兔,还被冷锋抢夺去两只。
臭孩对冷锋,心里怀着恨。
“听见了吗?你们要比赛失败才可以。故意装认输可不行。”
四人交换一下眼色,知道这事不可能如此善罢甘休。
他们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比赛。
“前川,你来和他们比。”
潘小安才不会让冷锋几人的计谋得逞。
冷锋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们想的是,既然不能认输,就潦草结尾。
以此来显示,他们不是肚子里没有存货,而是不敢在比。
现在潘小安换成莫前川。这效果大打折扣。
尤其是莫前川,还如此年轻。若是连他都比不过,岂不是更加丢人。
于是四人,只能再次打起精神来。
这场比赛一直持续到黄昏。
冷锋先失误,他背诵“时事且未达,归耕渭水滨。”时,被莫前川找到错漏。
“是归耕汶水滨,不是渭水?你背错了,快下台去吧。”
冷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只能灰溜溜跑下台。
冷锋刚一下台,就摔了个大马趴。这滑稽模样,逗的台下众人哈哈大笑。
冷锋瞬间变成了冷雪。这一摔,把他腰间盘摔的凸出。
此后,冷锋只能过他的幸福生活去了。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白发皱面,不死何为!”莫前川念了这一句。
沈公羽脸色突然涨红。他知道,莫前川这是在骂他。骂他白头翁没有道德,不知羞耻。
沈公羽为之气结,为之脑袋缺氧。
台下百姓开始倒数:“五四三二一,下去吧你。”
沈公羽也只能落败而走。
他害怕像冷锋一样摔倒。下台时,他一步一步走的很慢,好似命不久矣的白发翁。
台下的农人见他这个衰样,连起哄的心都没有。
这份无言与漠视,让沈公羽更加羞愧难当。
同时,他对这些农人的恨意,更加深刻。
在看台上,只有杨大碟与文秀才二人。
杨大碟年轻,身体强壮,反应也灵活。这家伙是从北地迁移到东昌府。
他祖上原是辽地汉人。他常以辽人自居,对宋人冷眼漠视。
“袖中犹觉有余香,冷落西风吹不去。”杨大碟吟道。
“这诗不是咱们大宋朝的吧?”莫前川没有听过。
“小子,好叫你知道。这是我辽国道宗皇帝耶律洪基的诗。”
“你辽国?你是来我大宋的奸细,来我金州府的奸细?”
莫前川瞬间机警起来。
文秀才也惊慌失措的看着杨大碟。“杨…兄…你,杨大碟,你是辽国人,你骗的我好苦。”
原来文秀才,才是最有急智的那一个。
他听到杨大碟说“我辽国”,就知道这件事要糟糕。
你可以赢,可以败。你哪怕像杨靖那样搞个歧视也行。
可你杨大碟偏偏是辽国人。
台下一片哗然。
“我…我不是…我不是奸细,我不是辽国人…”杨大碟急忙辩解。
可是,谁会听他说?
众目睽睽之下,你自己亲口说的。这成千上万的人都听见了,你还想耍赖?
孟奇带人把杨大碟抓了起来。
杨大碟瞬间被吓尿了裤子。
剩下一个文秀才,他趁着刚刚的混乱,悄悄溜下台,跑回了家。
“这次算是一败涂地。此后东昌府,将再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文秀才跑进屋子里,他抽出腰间腰带,搭在房梁上。
“俺的儿,你这是要干啥?”一个老妇人走了进来。
她刚刚从地里,背回麦子。
“娘,我得罪了小安大人,恐怕离死不远啊。娘,你为我付出太多,我不能再连累你。”
老妇人这个恨啊。“我一早就给你说过,小安大人是个好人,你非是不听。
那杨靖几人,各个都是狼心狗肺。娘不让你跟他们一起玩,你还是不听。”
“娘,你别说了。孩儿知道错了。娘的恩情,孩儿只能来生再报。”
说着话,文秀才就要把头伸进腰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