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即将清零，无人应答，这似乎就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亡命之徒又怎会在意他人的生死，在个人利益面前，什么爱情，什么亲情皆可抛弃，才是人之常情。
吃瓜群众只会觉得，那两个命悬一线的倒霉蛋子“罪有应得”而已。
“别看了，”庄觅直接掐掉了仲斯的屏幕，转头看向已经见底的进度条，“老师快醒了。”
边笙已经站在“多森”的病床前，检测仪器上的数据发出均匀又稳定的滴滴声，随后床上的人动了动，眼球在眼皮下滑动，随即张开。
“老师，”边笙轻唤了一声，伸手去扶了一把，“你感觉怎么样？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床上的人抬手放了上去，侧身坐起。
湛蓝的眼睛略过边笙的脸，随后扫过他身后的两人，最后又落回自己的身上。
“不错，”他翻看着手掌，用力握紧又放松，像是在确认这手臂的力量。
他的语气中带着些久违的愉悦，脸上却看不出多少的表情变化，像是这最终的结果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而不是这么多人千辛万苦地筹谋而来。
他按住床沿，试图要站起来。
“等等……”边笙轻声打断，人已经顺势跪下，托起柔软的拖鞋，“老师，地上凉。”
仲斯看到这里，已经翻着白眼别开脸，只有庄觅一脸麻木地“观赏”着这师徒情深的戏码。
多森坦然接受，像“沉睡”前那样，伸手抚摸了一下边笙的头顶，还有后颈上的银固，“出了这么多汗，你很紧张？怕我醒不过来，还是怕醒过来的不是我？”
边笙的身体瞬间紧绷了一下，他更低的压下头，盯着多森的鞋面，用最虔诚的语气说道，“我当然是替老师高兴，任何事都比不上老师，一切为了红海。”
多森似有审视，漫不经心地问道，“这段时间有发生了什么事么？”
“没有，一切都在老师的计划之中。” 边笙回道。
“那就好，”多森收回手，缓缓站了起来。他不良于行已有些年头，也习惯了和轮椅作伴，就算换了一副健康的身体，对于行走这项技能，似乎已经有些陌生。
他也不是不想换一副身体，“女娲”和“偷天”计划的最初始目标其实就是为了能为他换取一副适合的身体。
只是事与愿违，就算红海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人体实验依旧进程缓慢，收获寥寥无几。
成功案例更是小于万分之一，而且就算成功了，也有很多严重的副作用，产生了非常多的残次品。
曲盈盈是，或许王甲在一定意义上也是。
为了万无一失，也为了能得到一副完美的“躯壳”，多森一直在等待，一直在寻找。
如果不是阴差阳错之下知道了“霖觉”的存在，又有边笙这个后手，再加上曲星海的配合，或许就会错过这么好的“实验体”。
多森缓慢踏出两步后，才站直了身体，随即大步往前走了两步，最后在原地转身，又走回病床前看着跪着不动的边笙，“起来吧，是时候回家了。”
“老师，还不能走，联盟抓了……”听到要走，仲斯突然上前一步开口道。
庄觅匆忙抓了他一把，并试图按住他的嘴警告道，“无关紧要的事不要乱说。”
仲斯涨红了脸，挣脱开庄觅，“什么叫无关紧要，怎么能算无关紧要？他是王甲！”
“让他说，”多森望向两人，语气阴狠。
……
谢擎威说到做到，倒计时结束后的第一秒，王甲就被拉上了审讯的电椅。
疼痛自古以来就是折磨人的最好的方式，随着科技的发展，折磨人的方式从明晃晃的刀变成看不见的“刃”，无法躲避的疼痛在皮肉，在五脏六腑之内搅动。
王甲汗如雨下，十分钟三次的电击，已让他有些神志不清，瞳孔涣散，只是他依旧咬死一句话。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会说……”王甲的头歪向一侧，似乎下一刻就要昏死过去。
执行拷问的人观察了一下，准备第四次时，画面里忽然传出了一阵凄厉的哭声，只是还没等“观众们”细听，画面就突兀地黑了。
不是信号出了问题，而是联盟的“叫板”终于有了回应。
多森用霖觉的身份，“直面”谢擎威，没有一丝避讳的意思，他身后站着戴着面具的人。
谢擎威只看了一眼，就认出那了个面具，就是“阅兵礼”上王甲戴过的那个。
“你投靠了红海？你他妈的还记得自己军人的身份么？”谢擎威连吼带骂地质问道。
“不过是为了活命而已，走到这一步，谢将军难道还想用军法处置我？”霖觉嘲讽道，“联盟不是一直秉承亲民的形象么，你这么折磨我的下属和未婚妻，就不怕失了民心？”
“消灭红海就是民心所向，”谢擎威目光往侧边瞥了一眼，又转过头，“霖觉，我最后问你一次，选自首还是继续？”
“谢将军还是这么自信，你手上有人质，我就没有么？”随后，两个捆绑严实的士兵被带到了镜头后前，正是押送霖觉的那两个士兵。
“二换二如何？”
“不可能，军人宁死不屈。”
“那就可惜了，”话音未落，嘭的一声枪响，子弹击中了一个士兵。
士兵直挺挺得倒下，几秒后，艳红的鲜血流淌了一地。
镜头里的霖觉退开了一步，像是害怕鞋子沾染上血腥，“谢将军，这才是有效威胁，联盟的电椅不过是过家家的玩具而已。”
两人说着话，枪口又对准了另一个士兵。
“等等！”谢擎威没想到对面真的杀战俘，咬着后槽牙道，“好，换，但只能换一个……”
筹码少了一个，自然只能换一个。
冰冷的蓝眼睛眨了眨，蹙眉认真思索了几秒，抬手拿过枪，对着另一个士兵开了枪，鲜血喷射而出，几滴还溅在显示屏上。
“我……不选，两个我都不要。”霖觉对着镜头做了个开枪的手势。
“霖觉！”
谢擎威撑着手臂怒斥，而对面已经切断画面。
谈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