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什么!”老太太瞪住柳思楠:“让你老婆说话。”
柳思楠扫了屋子乌泱泱一圈人,脸直僵:“先让她走,有什么话,您问我。”
老太太哼了哼:“用不着,该知道的我都知道。”
柳思楠忽然沉不住气,急道:“妈!”
“妈什么妈,现在知道喊妈,你算算,这些年瞒了我多少事!
这些我不和你算……”
说完察觉到有点异样,是几道目光,忙下头。
六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滴溜溜看着她,听得津津有味。
“嘿!”
老太太哭笑不得。
林白扶额,三胞胎从小最爱听八卦,人越多越开心。
大厅里满是人,刚刚目光看着老太太,现在全在三胞胎身上了。
白衔山挑了挑眉。
爱听八卦这毛病也不知道学谁的,但估计今天这八卦可不是他们几个小毛孩该听的。
他三下五除二跨步走到几人身边,抱着拉着,一轱辘把几个孩子薅出来。
林聿可还努力伸着小短脖努力往后看,闹得大家捂嘴偷笑。
林白哭笑不得,忙弯腰把林聿可揽到身边抱住。
“如果我也有这样一个小孙女,做梦都笑醒。”
旁边一个女人忽然笑道。
林白抬头,很生面孔。
那女人见林白看自己,继续笑道:“今天左眼皮老跳,原来是双喜临门。
姑爷家来人了,家里又添喜事。”
林白还没想到如何回答,女人身旁的男人说话了。
“又嚼什么舌根!”
“嚼舌根?好事不怕说,难道还不能说。”
男人察觉到林白在看,瞟了林白一眼,讪笑一下,回头瞪了女人一眼:“当着客人面,别多嘴。”
女人嘟囔:“他们又不是外人,怕什么!”
转而大声道:“小白啊,你们真是福星,舅舅家多久没这好消息了,你们一来就有好事,老太太可得给你们封个大红包。”
女人这话一出,林白终于认出她是谁了。
柳霁安一个堂婶,柳家一个旁支,平常没什么存在感,但十分活络,和谁都能攀上几分亲近。
柳家对林白,分两派,一派热情一派疏冷。
这个女人林白原本不会记住她的,但上次来柳家,她是十分热情的这派。
女人见林白认真端详自己,咯咯笑起来:“不记得了,不奇怪,我们小半年不见了,我都当了婆婆了,不认得正常呢。”
林白忙笑道:“记得记得,怎么能不记得。”
女人挑挑眉,笑道:“不记得有什么稀奇,我们本来就是旁支,平时又走动得少,不认识很自然。”
女人说着,眼睛一亮。
“说起来,我儿媳妇也是滨城的,大概你们认识呢。”
林白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依然笑笑:“也许呢。”
女人见林白十分随和,热情起来:“我让她过来,你们认认脸。”
说完伸长脖子左右张望:“奇怪,刚刚还在呢。”
林白客气道:“我们下次有机会再见。”
那女人脸上很遗憾:“刚刚还在的。”
林白依然保持笑意。
柳家水深,现在掌权的是柳思楠,也是柳家大房。
当家意味着权力与利益的中心,其他柳家人虽然表面恭敬,但内地都有小算盘,前些年还好,但这几年忽然传出老太太闹着改遗嘱,各房人心思又活络起来。其实传出老太太和亲孙子柳霁安关系不好其实已经好些年了,大家没有实证,都觉得大概是谁在传谣,但不知是谁,亲眼看见柳霁安和老太太大吵,随后这两年一直说要递棒给柳霁安的柳思楠忽然无声无息,大家又觉得这事有可能是真的。
有人想巴结林白,大概是想搭柳霁安这条船。
林白代表白家。
白家是滨江望族,即使是亲戚,平常柳家旁支也很难见到他。
何况白衔山脾气怪,气势足,那双眼睛又幽深,和他对视能把你的底子全看透了去,所以没几个敢上前和他搭话。
但林白就不同,虽然看起来清清冷冷,但对每个人都客客气气,容易交谈多了。
“知道你们来,我们家老柳专门让人开船去网了鱼鲜。”
女人又转了话题。
“现在正让厨房做着,待会你和之旸好好尝尝,看看有没有滨江的好……”
大家都在看老太太,林白的位置偏后,加上白衔山气场强大,没几人凑上前,只寥寥几人围着,注意力也在老太太那边。
这反倒是方便了这个女人。
女人越说越起劲,眼神也亮起来,居然敢偷偷瞄林白身边的白衔山。
见白衔山注意力全在林白和孩子身上,心放了半截。
“我们家乡下亲戚养了走地鸡,我让表舅也去拿了些,现在正炖着汤呢……”
“呵,我说老婶子怎么不靠前去,原来是这有大佛,您上赶着参拜呢。”
忽然另一边一个女人插话。
她微微抬着下巴,声音不阴不阳,听起来莫名让人感到不适。
“我和小白之旸说话,什么时候用得着你管,这儿又不是三房。”
女人冷下脸,直接反讥。
“是不用我管,但我看不惯,看不惯我还不能说!以前霁安妈妈在的时候你就像狗屁膏药黏着她,本来你还想粘木兰的,谁知道她是个不成事儿的主,看见之旸家的好说话,就又想贴上去?!”
林白挑挑眉,一下明白了。
来之前,婆婆就和她简单说了一下柳家的关系网。
二房和三房一向不和,两家只在年节的时候碰面,所以没出多大事儿。
二房这个婶子儿子娶的老婆,是三房早几年看好的,虽然只是备选之一,但前些年忽然被二房没打招呼挑走,心里就憋了气,这些年,两家为了这件事一直明里暗里都在掐架。
林白一看不好,脚步微微向后撤了撤。
“哎……小白你给婶婶评评理。”
女人正想找人撑腰,见林白要走,哪里肯,伸手就要把林白拽回去。
林白暗感不妙,微微蹙眉。
她是客人,柳家的事她一点都不想掺和,而且也不能掺和。
别说她是晚辈,她更只是客人,站哪边都不合适。
就在左右为难时,从身边伸出一只大手,轻轻松松直接把林白从左边抱到了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