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了容鸢怀了孕,段江离的一切行为都和平时有了不同。
如果非要确切地说,那就是有点小心过头了。
两人没有在确雨堂住很久,在初二那天就回了莱舟苑。
走之前容鸢也向两位长辈表了态。
“孩子我们肯定是会留下来的。”
卫苏芸笑得合不拢嘴,除了要做奶奶的激动,还有幼子将要成婚的喜悦。
准备了一大堆东西,要两人都带回莱舟苑。
容鸢看着周围人都在给她准备各种东西,心情一下子就有点说不上来的酸涩。
不是心酸的酸涩,而是在可惜,可惜自己没有早点遇到这些人。
两个长辈在得知她有了孩子后,表现的和平常家的长辈很不一样。
要是这种情况放在别人家,容鸢知道,很大概率女方就要被人家看不起,觉得女孩子未婚先孕,是非常不自爱的表现。
即便她自己并不这样觉得,但是也知道世风如此。
也许男方家里还要直接变副嘴脸,逼着女方赶紧结婚,甚至不会再出一分彩礼,觉得有了孩子,就相当于把女孩子拴住了。
更过分一点的,还要觉得自家的儿子有出息,直接不花一分钱就能定下来一个媳妇。
但是段家完全没有这样。
在她确定了怀孕的第二天,她还窝在段江离的怀里安睡,段江离就已经悄悄起了床。
热源消失,她动了动身子,没睁眼就听到段江离哄她继续睡,撑在她上方,单手轻拍她的背,所以她也就跟着没了意识。
直到再次醒来,才知道段江离一早就被段钦州按在了书房,直接被家法伺候了一顿。
但是两个长辈面对她时,却依然是满脸的笑意和善意,甚至还有愧疚。
愧疚自家没有教育好儿子,让他如此不谨慎,竟然在没有成婚的情况下就让女孩子有了身孕。
但这仅仅是他们对于段江离的情绪,对于容鸢,他们不会产生任何的轻视。
段江离穿的是灰白的毛衣,不是高领,所以那些戒尺的痕迹从后颈的下方蔓延了上来,容鸢能看到。
就这一点,她都能想象他的衣服下面是什么样的情况,怕是整个后背都没好地方了。
看得她心疼。
他自己的表情倒是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他也确实没有多余的心思放在自己的身上,见到容鸢下楼,他皱着眉头迎上去。
“一件毛衣是不是太少了?”
她身上是和他同款的女式毛衣,粗针织款式,很好看,但是有点漏风。
容鸢没回答,而是抬手把他的头往旁边转了转,让他后颈处的伤痕更加清晰地落入她的眼底。
段江离知道她要看到什么,没让看:“没事,我小时候也总是挨打,习惯了。”
段安宁从一旁经过,直接挽着容鸢的手臂,拉着她去坐沙发。
“可不是嘛,小时候和程云洲几个人在一起,什么调皮捣蛋的事没干过,不过就是看在他长得精致漂亮,大人不忍心责怪罢了,”坐稳之后,她给容鸢剥橘子,“但是我爸可不惯着他。”
段江离看她这边没事,也没跟过去,而是去了厨房,跟保姆继续学一些孕妇的注意事项。
容鸢对段江离的事情还是挺感兴趣的,她试着想要问一下段江离后背的伤。
“叔叔是真的打他?”
“当然了。”
段安宁看出她心疼了,于是宽慰她:“不过你不用担心,而且小六自己也知道,这一遭他可躲不过去,不然也不会趁你睡着的时候去领罚。”
卫苏芸也走过来坐下,先是看了看容鸢的脸色,发现已经比昨天好很多了,这才放下心。
她接着段安宁的话说:“这件事是小六做得不好,因为即使我们很高兴你们能有孩子,也很高兴鸢鸢你愿意留下来这个孩子,可是本身存在的另一种可能是我们不能忽视的。”
容鸢疑惑地看过去。
卫苏芸顺了顺她的头发,眼底的喜爱和心疼毫不掩饰:“另一种可能,就是如果你不愿意留下这个孩子,那么即便我们能给你提供多么好的医院,多么好的医生,但是你依然要自己去接受流产手术,这种对于身体和精神的伤害是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去替你承担的,”她看着容鸢,像是在给自己的年幼女儿教授道理,“而这些,都是因为男方没有做好保护措施。”
所以,哪怕现在这一切没有发生,可是这完全是因为容鸢的心软,因为她愿意留下这个孩子,不然,段江离就是那个没有保护好自己女朋友的人。
这是他们这个做父母的失职。
哪怕他们知道自己的儿子不会是不负责任的渣男。
所以,段钦州一定会惩罚他。
容鸢听懂了。
段安宁吃完了橘子:“可是爸爸很高兴。”
卫苏芸也跟着笑:“对,我们都很高兴,也很感谢你鸢鸢。”
感谢你愿意留下这个孩子。
……
午后,东西都收拾好了,段江离从车库里选了一辆安全性能最高的车,把车开到了离门口最近的地方,下车去门口接她。
冬天的地又硬又滑,他担心她摔。
容鸢看着他走过来,突然就意识到,段江离从未掩饰过对她的好。
无论是在哪种情况下,什么场合下,什么人在场,他都没有掩饰过对她的照顾。
回程的车上,她和段江离闲聊。
“后背疼不疼,去医院上个药吧。”
她都能看到,隐隐露出来的部分泛着血丝。
段江离看她一眼,然后笑得得意:“没事,老头下手是狠,但是我临走的时候,把他珍藏的一瓶药酒拿走了。”
而且老头心里高兴,就算看他不顺眼,但是也算是手下留情了,不然他哪还能坐在这里开车。
容鸢:“……”
她突然就对段安宁说的“调皮捣蛋”有了实感。
赵姐回老家过年了,所以莱舟苑暂时就只有他们两人。
屋子里的制暖设备一直开着,一推门进去就暖暖的。
容鸢又开始犯困,换了衣服就准备去睡一会,自己想睡还不够,还要拉着段江离一起睡。
半睡半醒间,容鸢感觉他轻轻咬了自己的脸,然后在她耳边问:“鸢鸢,我能和你结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