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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初二,顾欢喜也没有娘家可回,一家人自己关起门来乐呵。

谁能想,却有不速之客上门,许怀义见了后,如鲠在喉,可也没法直接翻脸把人撵出去。

来人是许怀玉,还带着怀孕的妻子,明明身后丫鬟婆子跟了一大帮子,他却亲自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脸上挂着讨好的笑,那模样,让许怀义不由想到后宫嫔妃身边的大太监,属实碍眼。

但其他朱家下人,都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

见了面,许怀义态度冷冷淡淡,许怀玉也不以为意,嘴上说着亲近的话,热情殷切的寒暄着。

不知道的,还真当他们是分家、各过各日子的亲兄弟,虽有些生份,但打断骨头连着筋。

却不知,许怀义心里烦躁的,只想找抹布堵住他那张聒噪的嘴。

可现实不允许。

他不惧许怀玉,但得给朱家面子,没看带着朱家女上门吗,这就是护身符啊,还怀着身子,打不得,骂不得,这绝对是给他添堵来了呀!

进正堂坐下后,顾欢喜得了消息,也匆匆赶来待客,有女眷在,她不出面,实在交代不过去。

看到朱家女的刹那,顾欢喜不由怔了下,心想,难怪朱家男丁众多,这位却要招赘呢,过去她还以为是性子太过霸道,不愿意去夫家伏低作小的伺候人,这才招赘,自己当家作主说了算。

如今一看,敢情还是因为那张脸吧?德容言功,男子娶妻,都要考察这几样,朱家门第不低,门当户对的怎么可能愿意娶个容貌有瑕疵的呢?

再看许怀玉那张白皙俊秀的脸,俩人坐在一起,更显得朱家女相貌粗陋了,任谁都会觉得不般配。

但许怀玉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做足了好丈夫的姿态,朱家女也乐在其中,丝毫不自卑。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从这方面说,也算天生一对了。

互相见过礼,开始没话找话说,大都是许怀玉在讲,许怀义偶尔应几声,至于顾欢喜,尴尬的端着杯子,假装品茶,她倒是想跟朱家女随便聊两句,可人家一副高傲冷漠的姿态,她实在没有上赶着的兴趣。

爱咋滴咋滴吧。

两口子原以为,许怀玉携妻登门,拜年只是个由头,背后肯定另有所图,但直到送他们离开,俩人也没试探出他们的打算来,仿佛就是单纯的亲戚走动。

来时,许怀玉带了很重的礼,走时,许怀义不冷不热的,也没留饭,但回了同样厚重的礼。

这一来一回,看在有心人眼里,就能解读出各种意义来。

也许,这就是他们登门的目的。

许怀义冷着个脸,不甘的嘟囔着,“早知道,我就不该让他们进来,到底还是惹了一身腥,许家几兄弟,不愧许怀玉读书最多,心眼就是多,又算计到老子头上来了,真是记吃不记打,莫不是忘了许怀礼的下场了?”

顾欢喜检查着朱家带来那些礼物,怕里面夹带着不干净或是招灾的东西,听他这么说,便道,“或许,他也不乐意来呢,身不由己罢了……”

经她一提醒,许怀义豁然开朗,“别说,还真有可能,许怀玉跟许怀礼不同,许怀礼是一条道走到黑,许怀玉却识时务,当初,他见咱们不好欺负,就没再掺合后面的算计,一直明哲保身。

之后,更是自私的抛下老许家,给自己找了个富贵窝享福,这两年都不联系,怎么会突然跟咱们套近乎?

十有八九,是朱家的意思,宫里的德妃才怀孕,还不知道生下来的是不是皇子,这就开始筹谋了?

啧啧,可惜啊,他们的算盘是打不响了,别说有小鱼在,就是没有,我也不会选择朱家,中立不香吗,非得去抢那从龙之功?”

“就怕他们不死心。”顾欢喜无奈的苦笑,“有了今天这一出,以后找着机会就上门联络感情,就问你膈应不膈应?”

“那找个由头翻脸?”

“不看僧面看佛面,太皇太后可是朱家女,还有德妃,枕头风吹多了,皇上未必就听不进去。”

许怀义闻言,气不过的骂了几声,“他娘的,这么说,他们没脸没皮,咱还没辙了?就让他们利用?”

顾欢喜道,“他们不知道咱们跟小鱼的关系,自然会想着拉拢,以后找机会,你点一下支持正统的态度,他们只要不傻,就不会再做无用功了。”

许怀义当即应下。

两口子又八卦了一会儿朱家,就将这事抛在了脑后。

几天后,许怀义跟苏喆和李云亭聚在一起吃喝,两杯酒下肚,话题就拐到了朱家身上。

苏喆问,“朱颜招的上门女婿,真是你五弟?”

许怀义郁闷的点点头,不过该说的还是得说清楚,“早就断绝关系了,两年多没来往……”

苏喆道,“可初二不是来给你拜年了?听说出手阔绰,给你送了不少礼,你也收了,还亲自送出门去,外面都传,你们兄弟和好了呢。”

实际上,外面传的沸沸扬扬,有些话还很不好听,苏喆没好意思说,也猜到定然是有人利用此事做文章,抹黑许怀义的名声。

十有八九是嫉妒。

当然,也可能是某些不愿意看到许怀义倒向朱家的派系。

许怀义听出他未尽之语,当即沉下脸来道,“啥和好?不可能的事儿,我是不好翻脸,谁特么的造谣?”

苏喆道,“眼红你的人呗,这事可大可小,你要是不想旁人误会,还是得想法子澄清一下。”

许怀义还没吭声,李云亭接过话去,“我倒是觉得没必要。”

“没必要?”苏喆不解,“怀义又不想站队……”

李云亭很直白的道,“太子虽立,但太子还年幼,之后宫里不知道还会有多少小皇子,迟早会有相争的那天,其残酷程度,看去年宫变就能预判到一二。

结果,更是不好预测,有能力的未必赢,运道也很重要。

先太子占了名分,实力也最强,可又落个什么下场?

不到最后,谁知道哪位皇子是赢家?

不说远的,只说眼前,皇后的四皇子,便有一争之力,德妃有太皇太后的支持,实力也不会弱了,可太子呢?只有个名分而已。

所以我们不站队,可也没必要,跟哪一派翻脸,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别人怎么想是别人的事儿。”

苏喆闻言,瞪大眼睛,一脸我看错你的表情,“你的意思是,随时当墙头草?”

李云亭疑惑蹙眉,“我表达的不够清楚?”

苏喆眨眨眼,“我理解错了?”

许怀义乐了,“我倒是听懂了,云亭是想当个渣男啊,跟哪一派都暧昧着,却不确立关系,进可攻退可守,总结起来,就是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李云亭勾唇,“话糙理不糙,就是这个意思。”

苏喆啧啧两声,冲着李云亭竖起大拇指揶揄道,“好家伙,没想到你浓眉大眼的,还能想出这种损招,这不是玩弄人家的感情吗?亏我还以为你是个正经人,私底下还挺花……”

李云亭淡然自若的喝着酒,也不为自己辩解,由着苏喆调侃。

苏喆末了道,“虽说这么做,有点不厚道,但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好法子,中立派也不是那么好当的,那些人定然会千方百计的想拖你下水,与其日夜防备着,倒不如当个渣男,将来甭管谁上位,占不到便宜,却也不会吃亏。

不像我们苏家,唉,压错了宝,几十年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了,想东山再起,太难了……

我们还算幸运的,那些陷得深得更倒霉,抄家灭族!

所以,这夺嫡的事儿,不能掺合啊,风险忒大了!

当个渣男好啊,保平安。”

许怀义,“……”

他一时都不知道吐槽啥好了。

不过这渣男做派,他还是听进去了,之后也不动声色的践行着,谁勾搭他,他都来者不拒,却又含糊其辞,总之,永远保持暧昧,又不定下名分。

这般操作,还引得韩钧来问,韩钧倒是没怀疑他要另起炉灶,就是好奇他这么作的目的何在。

许怀义没说渣男理论,而是解释,这是他摆的迷魂阵,好掩饰他是太子阵营的事实,免得过早暴露了,不好韬光养晦,暗中蓄力。

韩钧不疑有他,还给予了肯定和支持。

顾欢喜也没反对,由着他八面玲珑的折腾,反正朝堂上的事儿,她没他懂,干预太多,说不准要拖后腿。

再说,她也有自己的事儿干,开春后,就跟江先生操办起图书馆的兴建,地址选在城外的庄子上,环境美,空间大,清幽静谧,正适合心无旁骛的读书。

江先生比她干劲还足,确定好修建的图纸后,就一把揽了过去。

顾欢喜求之不得,她出地方,出银子,但要论及在读书人中的影响力,她连江先生的边儿都够不着,她可以开个书铺,可像图书馆这样的存在,就得是江先生这样的存在才能号召起来。

不然,很容易办成个笑话。

她又不慕名,只是想做些有意义的事儿,在这个世界留下点什么,不负穿越一场。

除此外,她这两年扩不停的扩大棉花种植规模,今年也到了见成效的时候,棉花供应绰绰有余,京城百姓家里,谁没有几床棉被盖?

剩余的量,顾欢喜跟苏喆又合伙开了家织布作坊,招收的大多都是女工,提供了起码几百个岗位,优先考虑家庭困难的,没了丈夫支撑门户的,想靠自身经济独立的,可以说,这番安排,挽救了许多频临潦倒的家庭,也惠及越来越多的女人。

忙活完这些,顾欢喜就啥也不管了,图书馆交给江先生,新开的织布作坊,还有其他生意都交给苏喆,她安心在家修养。

原因无他,她怀孕了。

算算日子,四月份有的,生产正好在腊月中旬,她过年许的期盼成真了。

消息一传开,侯府上下都激动坏了,就像有了啥盼头,那几日下人们走路都带风,满脸堆笑,个个如同捡了金元宝。

倒是许怀义没敢表现的太高兴,只有背着闺女时,才敢露出点兴奋的期待,闺女在场,他就一脸无所谓的淡然,好像有没有这个孩子都行。

为此,顾欢喜吐槽过不止一回,“你装的累不累啊?有必要吗?阿鲤的心眼儿可不小,她自己都激动的不得了,你搞这一出不在意给谁看?”

许怀义道,“你不懂,闺女可以盼着弟弟妹妹,但咱们当父母的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不管将来生的是男孩女孩儿,咱们都必须最爱阿鲤。

都说一碗水端平,那咋可能呢?手指头总有个长短,咱们也无法免俗,可比起还没生出来的那个,当然是阿鲤最重要,不得考虑她的感受?

别说她不在意,没人会大方的将父母的爱分享出去,谁还没个独占欲了?

上辈子,那些独生子女不准父母生二胎的新闻忘了?”

顾欢喜无语,“那等肚子里这个生下来,你还这么搞,就不怕伤到小的?手心手背都是肉……”

许怀义信心满满地道,“等生下来,我自有办法平衡,你就放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