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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城里顾欢喜就开始着手育苗事宜,家里院落多,不缺空房子,随意腾出几间来就够用了。

其实,她也就是口头安排一下,具体的活儿,得让闺女包揽了,种植这块,是她的统治区,旁人插手,那就是扯后腿、帮倒忙。

过了年,阿鲤周岁都叫三岁了,按照古代习俗,虚上一岁,那就是四岁的小姑娘,因为自小锻炼身体的缘故,个子长的明显比同龄孩子要高,又跟着顾欢喜早早启蒙认字读书,还随着焦大夫学了点药材知识,心智也更成熟一些,所以,哪怕脸上还有肉嘟嘟的婴儿肥,但家里上下,却不会把她当成幼稚孩童哄。

于是,阿鲤接管育苗的重任,也仿佛理所当然一样,没人质疑。

顾欢喜也不想闲着,闲着就会胡思乱想,她已经好些天没能见着许怀义了,只陆陆续续收到几条留言,告知她一切都很顺利,让她不用挂心。

可她能不挂心吗?

那字迹写的仓促凌乱,足以说明他所处的局势有多紧张。

他肯定是摸进敌营了,搞不好还是一个人去也呈英雄,只要这么一想,她就催心挠肝的难受。

可却无可奈何。

她拦不住他,在纸上留言,也不敢说太激烈的言辞,生怕让他分心分神,再有什么不测。

所有的焦躁不安,都只能压制下,她不停的找事儿干,好叫自己忙碌的无暇去琢磨其他。

除了操持手底下现有的生意,她又准备再开两家新铺子,这是特意给闺女留的,一家药铺,一家农资店,规模都还不小,只是眼下想开起来,还是有些难度的。

像药铺,他们都没有经验,顾欢喜倒是打算今年割了麦子后,腾出些山地来,让闺女去种植药材,但三年两载的看不到成效,所以想开药铺,还是得有进货的渠道。

不仅如此,还得有懂行的掌柜和伙计,不然擎等着被坑吧。

最好,还要再安排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坐馆,以此来吸引病人,扩大药铺的知名度。

想来想去,这事儿只能跟焦大夫合作,没人比他更合适了。

不过,顾欢喜心有顾虑,有些不好张嘴,毕竟她一早就清楚,焦大夫就是不想坐馆受累,也是嫌京城得达官贵人难伺候,麻烦是非多,才隐在偏离的乡下,甘愿当个名不见经传的江湖郎中,要请他再出山,她怕强人所难。

谁知,焦大夫得知她有开药铺的想法后,竟主动寻她说合作的事儿。

顾欢喜担心他是因为抹不开人情面子,这才妥协,所以没好意思应下。

焦大夫哭笑不得,只能说了说了实话,他以前离开京城,是不想牵扯到皇家一些是非里,拒绝了皇家的招揽后,怕被报复,这才去了许家村,可不是他不想再行医救世,相反,他空有一身医术,没地方施展,才深觉遗憾呢。

尤其,之前得了顾欢喜送的那本医书后,研究了这一年,自觉有不少收获,但具体如何,还得落实在病人身上,才能见真章。

但现在他窝在顾家,近乎养老生活,悠闲是真悠闲,快活也快活,可日子久了,难免会有些失落。

毕竟,他还不算老,他也想再做些有意义的事儿,闭门造车,看的书再多,医术也难有所长进。

江先生比他还年长几岁,尚且还在教书育人,几个孩子的成长,他都看在眼里,不免羡慕,所以,他也就动了再出山就业的念头。

而且,有药铺在,就有各种各样症状的病人,教导阿鲤也更方便。

他把话说到这份上,顾欢喜还能如何?自是高兴应下。

至于具体的合作事宜,俩人有商有量,很快便定下了章程,顾欢喜出店铺,以及其他所有开支,焦大夫只负责看诊开药方,他顶着名医的光环,算是技术入股,所以占了三成。

原本,他只打算要个月薪就行,但顾欢喜坚持要给股份,他想着两家的关系,也就释然收下了。

反正,阿鲤是他徒弟,他又无儿无女的,便是现在占了顾家便宜,将来攒着的家底,也都是阿鲤的嫁妆。

这事儿商定,焦大夫就动用他的人脉,去寻摸各种需要用到的药材,以及懂药材的掌柜和伙计了。

顾欢喜又闲下来,便亲自操持农资店的事儿。

眼下,还没有专门的农资店,想买种子,都是去粮铺,农具什么的,则是去铁匠铺子订制,至于化肥农药一类,百姓们还没有这样的概念,所以,她家如果开了,绝对是京城头一份。

顾欢喜倒不是想去博眼球,而是实实在在的想为百姓做点什么,闺女既然有那样的天赋,不用之于民,实属浪费,也辜负了老天爷对的偏爱。

她也不愁没生意,在古代,士农工商,农排在第二位,就可见朝廷对农事的重视程度了,如果有机会可以提高粮食产量,谁也不会放过。

届时,怕是会被疯抢。

麦子还没成熟,番茄和番椒的种子也没多到可以上架卖,至于玉米,估计收割后,就得被朝廷征收了去,其他蔬菜种子,倒是有一些,还是后市改良过的,不但味道好,最关键的是高产。

但这些短期内,缺少说服力,想打动百姓,就得拿出确凿证据来。

于是,她在请人装修店铺时,特意划出一块区域,打算在那儿安排些木箱子,栽种些蔬菜,用事实说话。

绿意盎然的,还能装点门面。

至于化肥,就交给闺女了,最顶级的化肥,就是闺女的眼泪,堪比植物营养液精华,一毫升,就能兑上千倍的药水,不稀释到那份上,也不敢浇庄稼,因为会肉眼可见的疯长,那就太诡异了。

但眼泪兑的化肥毕竟还是少数,顾欢喜还想把它们用在最需要的地方,比如改良种子上,实验证明,用营养液浸泡后的种子,产量会非常高。

所以,化肥的主力,还得靠自制。

顾欢喜早就准备好了相关的资料,也印刷成册,里面的只是介绍的很详细,如何堆肥沤肥,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垃圾废料,还有如何配比才能让肥力发挥最大,都毫不藏私的分享。

书里,还写了种植绿肥的事儿,她觉得这条路算是比较靠谱的,乡下养家畜牲口的比较少,往往攒半年的肥,仅够用一回的,可庄稼从种到收,起码要两三次才行,所以,还得从别处想办法。

绿肥就不错,像各种豆类作物,苜蓿,紫云英,苕子等,肥地的效果显着,还能给牲口当饲料,一举两得。

另外可行的一种办法就是人工养蚯蚓了,在后世,养殖蚯蚓已经发展的很成熟,不少人入坑,从此发家致富。

她也大体记录了养蚯蚓的实施过程,只是百姓们大都不认字,宣传起来,估计难度很大。

最好的办法,还是朝廷能派人到村里去宣传推广。

就在顾欢喜琢磨着,该如何运作此事时,悬在头顶的那把剑终于落下来了。

二月底,南边的战事,在冬季休战了近两个月后,再次爆发,不过,这回是朝廷的军队主动进攻驱逐。

战事打得很激烈,伤亡却不算惨重,损失惨重的是倭寇,在毫无防备之下,就被人偷袭了,营地被大火点着,火势凶猛,水浇不灭,倭寇仓皇逃窜,哀嚎遍野,两方还未正式开打,便已落了下风。

更要命的是,倭寇的最高将领,在自己的营帐里,被人抹了脖子,凶手却没留下任何线索。

行踪诡异的,让人头皮发麻。

擒贼先擒王,将领一死,没人指挥,很快队伍就乱成了一锅粥。

战事夜半开始,天亮便结束了,结果不言而喻,我方大捷!

倭寇死伤大半,剩下的那些溃不成军,再无一战之力,仓皇狼狈的乘船离开了。

再惊心动魄的过程,落实到书面,也不过是短短几行字,但其中的危机重重,非当事人,难以体会。

顾欢喜从许怀义嘴里听到时,紧张的犹如自己亲身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

倒是许怀义自己,还笑意盈盈的,眉眼间是遮掩不住的快意和满足。

俩人多日不见,他冷不丁的一身血出现在房车里时,顾欢喜还吓了一跳,检查后,得知他只是受了点轻伤,一颗揪着的心才算彻底放下。

吃饱喝足,他意气风发的跟她讲述战事的过程,那模样,像极了指点江山,恨不得马踏天下的将军。

顾欢喜一边给他揉按着肩膀,一边仔细的听。

这是他的荣誉!

是他的高光时刻,若无人分享,无异于是锦衣夜行。

“我之前用无人机探查了好几次,倭寇营地的布局摸的一清二楚,他们的统领住哪个营帐,我都知道,那畜生,也是个狡猾的,每天还换着营帐住,哼,换的再勤,也没用……”

“我跟师傅商量,提出主动进攻的计划,一开始,两位将军都不同意,觉得太冒险了,胜算也不大,直到我说愿意充当斥候去探路,他们才勉强点头。”

“我带着师傅给安排的人去的,他们功夫都不错,不过,我也不好叫他们深入去冒险,还是找了个借口,我单独进的,人多容易暴露嘛,他们帮我放风,我也不会冒险,就是做做样子而已。”

“所以我们去敌营探查,从头到尾,都没惊动倭寇。”

“回去后,我把详细得布局一说,所有的将领就都同意了,他们也早就僵持够了,恨不得能一局定输赢,我算是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而且,我还主动承担先锋,他们就更没理由不配合。”

“别怕,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有房车在,谁能抓住我?别说抓了,我都摸进他们的大营了,都没人发现,我放了几把火,用咱车里的汽油,那火势旺的,天上下暴雨都浇不灭,倭寇很快就乱了套,我又趁机进了倭寇统领的营帐,出其不意宰了他,哈哈哈,这下子,可算是拿下头功了……”

“接下来的仗就打的轻松多了,伤亡也不算重,我身上这点轻伤,还是有意为之,总不能提着脑袋干了那么大一件事,还毫发无伤吧?有点太假了,还是要做样子糊弄一下的,连师傅都上场杀敌挨了一刀呢,我全须全尾的,不像话……”

“这会儿,战事都结束了,剩下的那点倭寇不足为虑,我们也没再派人去追,海上变故太多,眼下也不是好时机,我就是抽空进来跟你说一声,等下还得出去,战后的事儿也不少,等都安排好,就能回京了。”

“战报已经送出去了,这次论功行赏,若是运气好,说不准能在五品以上,媳妇儿,你就等着我为你请封诰命吧。”

他絮絮叨叨的说完,挣扎着离开。

顾欢喜心疼之余,总算看见了希望,有了盼头。

十日后,战报进京,南边抗击倭寇取得胜利的消息,很快便如一阵风,席卷了全城。

百姓为之欢呼。

朝臣们也为之激动,毕竟没有谁喜欢战事。

唯有建兴帝,听说大捷后,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

那喜色十分勉强,像是硬挤出来的,震惊最多,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焦躁不安,实在让人费解。

下朝后,建兴帝顾不上跟内阁商量论功行赏的事儿,就派人将孟瑶召进了宫。

两人说了什么,无人知晓,不过,孟瑶出宫时,脸色十分难看,回到伯府后,便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