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府深处,九重宫阙,孟七暂别茶茶,盘起如瀑青丝,极速飞出冥府,赶往黄泉,归心如箭。
地藏王携佛门之威,发大宏愿,越过冥界九泉,直接在冥府开辟出了一方战场,此为前线。她奉阿茶之命,与一众轮回之主奋斗在此,艰难抵抗佛门入侵,如今已不知过去了多少年。
她很想自己女儿,也很想那个总是喜欢气她的滚蛋,只恨不得这路途再短一点儿,再短一点,可以让自己顷刻间见到他们。
几日后,她终于来到了记忆中熟悉的家园。这矗立在黄泉深处的小小庄园,依旧是原本模样,只是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喧闹,令她眉宇间有些讶然。
纵然人来人往,可孟婆庄到底应该是安静甚至是寂静才对,为何变得这般热闹了。不过……感觉还不错的样子。
“齐殃,格老子滴,老子和你拼了!”院落中,悍匪王小鹿手中拿着一柄钢刀,大叫着冲向身兼伙夫,清洁工,外务大总管等多重身份的齐殃,杀气腾腾。
齐殃不丁不八的站着,手握杀鬼刀,一刀挥下,玄之又玄的穿过王小鹿招式间的空挡,将他整个人都劈成了两半。
“擦,要死啦,要死啦!”王小鹿两半身躯两条腿,在空地上不断蹦跶着,艰难维持着平衡,不让自己摔倒在地。
齐殃扭头望向拿着骨锤就要冲向自己的赵大牛。
赵大牛瞥了一眼自己老哥哥的惨样,浑身猛地一阵激灵,悻悻地摆手笑着说:“没事了,没事了。”
齐殃收起杀鬼刀,淡淡说道:“你们两个记住了,以后不要再在院子里面瞎折腾,我收拾起来容易吗?啊!别没事给我找事做,不然还收拾你们。”
“哎,哎,哎……要倒了要倒了,大牛,你个怂包,快点过来把我给合上。”王小鹿蹦跶了许久,终于摔在了地上,大声叫喊道。
赵大牛连忙丢掉骨锤,跑到他身边,抓着他的两半身躯,猛地向中间一扣,砰的一声就给合上了。
“齐殃……”孟七津津有味地看着这出闹剧,绝美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喊道。
齐殃转头望了一眼,原本淡然的神情瞬间消失了,急忙上前行礼道:“拜见孟婆大人。”
“拜见孟婆?孟婆不是三七吗?”王小鹿来时,孟七已经奔赴前线了,故此不识。
“莫要放肆。”齐殃虽然总是教训悍匪二人组,但在心底确实是拿他们当朋友了,提醒说:“此为三七之母,真正的黄泉孟婆。”
王小鹿一听顿时温顺了下来,恭敬见礼。
“阿娘……”三七轻盈的身躯化作一道残影,风驰电掣般扑向孟七,将其狠狠抱在了怀中。
孟七有些傻眼,看着自己面前清纯漂亮的女孩,一时间竟是不太敢认。
她的三七明明是身材矮小,青面白眼,宛若小鬼一般丑陋的丫头,怎么一晃眼间就变成了这么俊俏的少女?
“你是……三七?”
“多年未见,阿娘连我都不敢认了吗?”三七不满地说道。
孟七耳畔又听到脚步声,抬目望去,只见白衣如雪的男子站在大堂前,冲着自己微微一笑,缓缓点头,仿佛是在给她一个确定答案。
“三七,你这变化也太大了一些,让我如何敢认?若不是在这孟婆庄内,若不是听到你的声音,走在别的地方我估计更认不出你来。”孟七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笑着说道。
三七嘿嘿一笑,松开了对方,突然间有些自豪。
她终究不再是曾经那个自卑怯懦的丑丫头了,哪怕站在丰神俊朗的那人面前,别人也会称赞一句男才女貌,珠联璧合呐。
“欢迎回家。”苏瑾走到两人身边,笑着开口。
孟七对着他张开了怀抱,目光熠熠生辉。
旁边王小鹿等人瞬间震惊了。
这是什么情况?
有丈母娘这么向女婿索要怀抱的吗?
“阿娘,我们进屋再聊吧。”苏瑾还未开口拒绝,三七就伸手抱住了孟七的右臂,拉着她向大堂内走去。
孟七瞥了她一眼,眉头微微一蹙,这情况,看起来有些不对啊!
要遭……
惆怅……
随后众人一起进入大堂中,分别落座,三七为孟七讲述了一下自己变化的由来,孟七为众人讲述了一番冥界如今的局势,其余人安静听着。
“也就是说,阿茶准备向佛门妥协了?”听完她的讲述后,三七询问道。
“不妥协也没办法,现在佛门已经成为了大势,其威震震,就连道门都被压在了身下,何况是我们冥界?只希望这地藏王菩萨没有那么大的权欲之心,否则的话势必会波及到整个冥界,包括黄泉。”孟七说道。
望着满脸无奈神色的孟七,苏瑾突然间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灵魂摆渡黄泉原着是以黄泉主线人物全部死绝作为结尾的,孟七,三七,王小鹿,孙尚香,这些人全都死了,电影结束。可现在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孟七没死,未来不出意外的话三七也不会死,那么这个世界要以什么结局作为结尾来终结?
毕竟系统之前就说过,当原着中剧情划上终点时,他就不能再逗留相对应的位面之中。
趁着别人在交谈时,苏瑾暗自在心中向系统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本着尊重所有原着宇宙的原则,这方世界对于宿主而言将会以三七死亡为终结。若是三七未死,那么宿主依旧有逗留在此间的权限。此外,因为您已经晋升为铜牌掌柜,故此可以随时选择放弃任务,返回当铺。”系统回复说。
“尊重原着宇宙???”苏瑾险些没有笑出声:“那魔改的神雕侠侣又是什么情况?”
只可惜,他等待了许久,都没能等来系统的回复。
“砰!”当众人交谈正欢时,庄园半掩着的大门突然被人撞开了,一道踉踉跄跄的身影一头栽倒在院子中,昏迷不醒。
大堂中的声音登时一静,众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走出房舍,但只见一名白衣少年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旁观斜斜插着一柄长剑。
“是长生。”齐殃跑了过去,将少年身躯翻转过来,惊讶说道。
“他是什么人?”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道,孟七的心脏好似被狠狠揪了一下,走过来询问说。
“他叫长生,为三七一缕精魂所化,亦是我们的朋友。”苏瑾说道。
“三七的一缕精魂,那么他和陈拾……”孟七说着,眼眸中难以自控的闪烁起疯狂杀意。
若非是孟婆无法进入阳间,纵然是上穷碧落,她也要杀了那个薄幸的负心人。
“他是陈拾的徒弟。”苏瑾伸手按在了她不断颤抖着的肩膀上,真诚说道:冤有头,债有主,他是无辜的。
苏瑾的话宛若一泉冰水,浇灭了孟七心中的怒火和愤懑,也令她迅速冷静了下来,突然间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话说……苏瑾是怎么知道自己和陈拾有仇的?
苏瑾单膝蹲在长生身边,手掌对准了他的脸,潺潺仙气宛若流水一般浸入他脸颊,飞速修补着他的身躯伤痕。
良久之后,苏瑾收回手掌,伸手捏了捏长生的脸颊,疑惑道:“真身?今日并非冥历焃鴠日,阴阳无法交互,他是怎么以真身进入黄泉的?”
“只能等他醒过来,亲自问一问他了。”三七道。
随后齐殃把他抱入了自己房间,放在粗糙坚硬的床板上面。
当齐殃转身离开后,床铺上昏迷中的长生眼皮微微一颤。
“苏瑾,跟我出去走走吧。”傍晚,黄泉无风,异常安静,孟七敲开了苏瑾房门。
“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去沙海里面乱逛,你是不是有病?”苏瑾困眼惺忪地说道。
孟七:“……”
心绞痛。
还是原来的臭脾气,还是原来的臭性子,简直浪费了他的这副好皮囊!
“我是有话想要单独和你聊聊。”艰难压抑着内心快要爆炸的情绪,孟七努力心平气和地说道。
“砰!”
苏瑾砰的一声将房门给关上了,向自己的床铺走了过去。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一定没什么好事情,所以关门就是最好的拒绝方式。
门外,孟七都惊呆了。
经过一场场大战后,她每每回忆起和平时光,都在反思自己的过错,性格脾气得到了极大改变。没回来的时候她还在想,要让苏瑾看到一个不一样的自己,看到一个温柔体贴,贤惠亲和的自己,可是……谁面对这糟糕的待遇能够真正心平气和,甚至说什么温柔贤惠啊!
体内气血阵阵翻涌,孟七一巴掌拍开了苏瑾的房门:“姓苏的,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砰砰乓乓……砰砰乓乓……
这一夜,后院住客全部被惊醒了,纷纷出门,目光各不相同地望着苏瑾光影驳杂的房门。
“三七,你阿娘和苏大夫好像打起来了。”王小鹿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强行撕裂了,传闻中的孟婆大半夜跑到一个男人房间中打架,这是好孟婆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三七这就很无奈了。
她可以说是看着阿娘和苏瑾打架长大的,这两人可能是天生八字不合,一言不合就吵,一吵厉害了就打,也不知道阿娘是不是有什么古怪的受虐倾向,在这种情况下还喜欢苏瑾,找谁说理去?
“没事没事,正常现象,你们以后见得多了,就会习以为常。”三七摆了摆手,主动返回了自己房间:“都安心回去睡觉。”
众人:“……”
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这几年来,苏瑾的实力堪称突飞猛进,可无论他进步的再快,和孟七比起来亦是相差甚远,于是整个战斗过程就是他受虐的过程。甚至于到后期他都不准备反抗了,一边划水一边还在走神的想:若这里不是孟婆庄,而是沙海中,万一这娘们兽性大发,把自己给那啥了,岂不是说什么都晚了?
还好自己没上当,坚定拒绝了她的无理要求。
孟七下手没轻没重的,可就是打不死面前的这家伙,没多久,自己都打累了,干脆将他按在了床上,气喘吁吁地说:“我是真有事情要问你,为什么要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拒绝?”
“拒绝还需要理由吗?”苏瑾别过头去,以免她带有香气的呼吸全部喷在自己脸上:“好了,别闹了,赶紧回你自己的房间,大晚上的,影响不好。”
孟七白了他一眼,松开他,站直了身躯:“我是想要问你,在我出征的那段时间里面,三七和你没发生什么事情吧?我现在看她望你的眼神都不对。”
“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呢,我和三七怎么可能有什么事情!”苏瑾无语地说:“至于她看我的眼神奇怪,这应该去问她吧,你大晚上的来搅和我作甚?赶紧滚蛋,要不是打不过你,你早就变成一条废蛇了。”
孟七的耳朵自动过滤掉那些骂自己的话,专注听到了怎么可能有事情这几个字眼,惆怅的心情莫名好了很多,对着苏瑾挥了挥手:“你好好睡觉吧,明日见。”
“这娘们……被骂了还这么开心,难不成是被激发了某种取向?”苏瑾生生打了一个寒颤,连忙摇了摇头,将那乱七八糟的想法驱逐出脑海。
翌日一早,气温转寒,苏瑾懒癌发作,身躯被意志封印在了被窝里,怎么都起不来。
“砰砰砰,砰砰砰……”这时,他那可怜的木门又一次响起了熟悉的哐哐凿门声。苏瑾翻了个身,捂住耳朵,装作没有听见。
“苏大夫,苏大夫,醒醒,别再睡了,长生醒了,只不过出了一点问题,需要你去给他看看。”一身淡红色宫装长裙,美若天仙的三七一边拍着木门,一边放声喊道。
“我听不见,我听不见……”苏瑾默念说道。
“哐!”三七敲了一大会子都没有反应,猛地一使劲,将苏瑾昨晚刚换的门栓又给推断了,小跑到床边就要掀他的被子。
所幸苏瑾在门栓断裂时就早有准备,翻身夹住了被子,瞪眼骂道:“你们娘俩是神经病还是和我的门有仇?昨晚你阿娘给我推断了一根门栓,今日你又给我推断了一根,八百里沙海连棵树都没有,你们不知道木料的珍贵吗?”
三七被苏瑾骂习惯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苏大夫,你这次就别骂我了,长生真的出了不小的问题。”
“你先出去,我换好衣服后去找你。”苏瑾摆手说。
“我服侍你更衣吧。”三七双眸闪亮地说道。
“滚蛋。”苏瑾随手抓起床上的枕头,狠狠砸向了她。
三七伸手将枕头抱在了怀里,将头埋在上面深深吸了一口气,嘿嘿一笑,心满意足地转身走出房间。
苏瑾:“……”
怎么感觉这娘俩都要变成女流氓了呢?
片刻后,苏瑾换好了衣裳,走出房门,来到院中,搭眼瞧见一群人正围着长生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而长生则是一脸的迷惘。
“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大夫,你可算是过来了,快给长生瞧瞧吧,他好像是被打傻了,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王小鹿对着他招手道。
“失忆了?”苏瑾来到长生身边,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见其清明的目光中布满了迷茫,整个人显得异常呆萌。
“好像是……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问他什么都不知道。”三七道:“苏大夫,你说,这会不会是让他师父给打的?在生死关头,他拼尽了全力才逃到了这里。”
苏瑾盯着长生望了许久,道:“长生,你连怎么过来的都不记得了吗?”
长生摇头说:“完全不记得,若不是你们说我叫长生,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苏瑾道:“三七,你闻过了没有,他的身躯可还香甜?”
“或许是因为那股香甜味道来自于元神,或者说灵魂。如今他的灵魂被隐藏在身躯里,我虽然还能闻到那股味道,却已经是很淡了。”三七说道。
“长生,你现在还能元神出窍吗?”苏瑾颔首道。
“苏大夫你怀疑……”三七下意识开口,被苏瑾望了一眼后,顿时反应了过来,连忙闭上嘴巴。
“大抵是做不到的,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元神是什么东西,怎么出窍。”长生摇头说。
“孟七,你把他的元神抽出来,让三七闻一闻。”苏瑾说道。
众人微微一怔,望向他的目光中都带着一丝惊惧。
毕竟都不是那种修行菜鸟了,怎会不知将元神活生生抽出来和主动的元神出窍完全是两个概念。前者是宛若千刀万剐的酷刑,和将骨头强行从身躯中取出没什么区别,而后者,却是不痛不痒的一种修行,两者之间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太狠了啊!”齐殃默默在心底想着,却不敢将这话说出口。
苏大夫平常看起来和和气气,举止优雅,笑起来人畜无害一般,除了对孟七和三七之外,也不会对他们这些下属发脾气,但是齐殃每一次见他,都感觉他的威势日渐厚重,有时候仅仅是扫过来一眼,就会令他下意识绷紧身躯,倾耳聆听他的指示。
而且齐殃觉得有这种感觉的肯定不会只有自己,哪怕是三七小姐,在面对苏大夫的时候也不敢太放肆,让她做什么她就乖乖做什么,一点都没有孟婆氏的威风。
至于说孟七……孟七什么身份啊,那是黄泉之主,冥界巨头,也唯有她这般厉害之人,才能不惧苏大夫的威势!
孟七深深望了苏瑾一眼,对长生道:“忍着点疼。”
长生:“???”
“苏大夫……”看着长生满脸迷茫的懵懂模样,王小鹿有些心生不忍,抬目喊道。
苏瑾转目看向他,平静说道:“怎么了?”
王小鹿骤然间感觉自己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斗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流下,悻悻地笑着说:“没事,没事。”
孟七的手掌逐渐虚幻了起来,伸手抓向长生,手指穿透他的脑袋,似是握住了一道白色影子,缓缓用力向外拉了起来。
“啊……啊……啊……”
长生疼的剧烈尖叫了起来,脸颊彻底扭曲,身躯不断颤栗,周身毛孔内不断冒出血珠,顺着皮肤流落下来,染红了白色长衣。
这血是真血,不是元神之力,于是这一幕场景看在众人眼中就变得无比恐怖起来。王小鹿,赵大牛尽皆背过去了身子,齐殃低下脑袋,耳畔听着长生的惨叫,自己骨髓里面仿佛都透露着冷气。
“他的身躯有些特殊,若是强行拽出元神的话,这身躯也就废了。”孟七手中握着那道白影,抬目对苏瑾说道。
“阿娘,苏大夫,别抽他的元神了,我闻到了那股极致的香气。”三七突然说道。
苏瑾道:“你确定?不要因为心软撒谎,否则的话,我们所有人都要为你的谎言承受代价!”
“我确定。”三七重重颔首道:“我没有因为心软而说谎,现在是真闻到了那股香甜味道。”
苏瑾沉吟了片刻,对孟七点了点头。
孟七将拉出一点的元神重新塞回那具身躯,瞥了一眼已经疼昏过去的长生,转身道:“齐殃,去烧一桶热水,把他扔水里好好洗洗。”
齐殃连忙应是。
半刻钟后,柴房内,齐殃烧好了热水,正打算脱长生的衣服时,对方的身躯猛地抽搐了两下,清醒过来。
“你要干什么?”长生抓住自己的衣领,惊恐地望着齐殃道。
“解开你的衣服,帮你洗洗澡。”
“我不洗澡。”
“不洗澡你身上的血就会凝固成腥血,臭血,到时候就真没办法见人了。”齐殃指着他的身躯道。
长生鼻子翁动了两下,吸了几口气,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恶心厌恶的神情,对齐殃道:“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洗就可以。毕竟一个男人给另外一个男人洗澡感觉怪怪的。”
齐殃闻言深以为然,颔首道:“我也是这么觉得,水烧开了,桶放好了,你自己洗吧。”
说着,他转身走了出去,顺便还关上了柴房的木门。
“师父口中说的那恐怖男子就是刚刚那苏大夫吧,长生是他们的朋友啊,都这么冷酷无情,够狠的!若非是我有先见之明,求师父骗出长生的元神,窃取了他的肉身,并且在肉身上铭刻了一百零八道锁魂大阵,这第二次见面怕是就被他识破了!”长生脱完衣服,走入木桶,一边清洗着身上的血污,一边在心底默默想着:“我花凝雪自负聪明绝顶,可不能在这里翻了船,否则的话,以那男子的狠毒心肠,我定然无法活着离开黄泉……”
念头百转间,花凝雪已经清洗完了身上血污,自纳须弥空间中召唤出一套洁净白衫,换在身上,缓缓走出柴房。
“恨我吗?”就在此时,她耳畔突然听到了一句温润声音,心脏顿时高高提起,如临大敌。
花凝雪扭了扭头,朝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但只见那人亦是一袭白衫,比起长生来多出了几分果敢和坚毅气质,一双眸子中仿佛蕴含着厚重威严。
“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我能感觉得出来,你对我没有恶意。”花凝雪字字斟酌,句句揣摩地说道。
苏瑾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仿若无意地问道:“你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居然还记得自己有纳须弥空间?记得里面有干净的衣服?”
糟糕……花凝雪如遭雷击,心脏猛地一缩,浑身上下冷汗差点就出来了。
她已经很高估这人了,却没想到对方居然始终监控着她,纵然是她证明了自己,也没有半分松弛。
“我也是刚刚洗澡的时候发现的那方空间,是叫做纳须弥空间吗?”花凝雪装作茫然地问道。
这回答没什么毛病,毕竟纳须弥空间又不需要什么密码,只要将神念探入其中就能够取出东西来。
“安心的在这里养伤吧,黄泉之中,有十万虎贲,足以保障你的安全。”苏瑾笑了笑,转身离开了这里。
花凝雪望着他的背影,默默在心底想到: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诱饵还是仅仅随口一提?
花凝雪想的脑袋疼,突然发现,这次任务恐怕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午后,天光明媚,齐殃协助着三七做了一桌子丰盛午餐,琳琅满目,摆满了桌案。
在连最基础娱乐设施都没有的黄泉,只要一不忙,就会显得特别无聊。所有人都渐渐琢磨出了一套打发无聊时光的事情,三七和齐殃的厨艺就在这一天天的时光里面被生生磨了出来。
所幸每隔几日都有专门的小鬼,往返在冥府和黄泉之间,为他们带来丰富的原材料,否则的话就黄泉沙海这种贫瘠的状态根本不足以支撑他们的兴趣。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闻到了饭菜的香气。”就在此时,孟婆庄半掩着的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身黑色官袍,手扶钢刀的赵吏大步走了进来,哈哈大笑着说道。
郡主提着狼牙棒跟在他身后,微微向一旁侧了侧,翻着白眼说:“心里想想也就算了,居然还说了出来,丢人。”
赵吏不和她一般见识,厚着脸皮走进了大堂,惊讶道:“咦,今天的人都挺齐啊!”
苏瑾坐在正对门的位置,微笑着说:“算上你们两个,但凡是黄泉的朋友全都来了。”
赵吏嘿嘿一笑,走到桌子边,拍了拍赵大牛的肩膀:“兄弟,往边上靠一靠,加两个位置。”
当两人坐下后,三七端着最后一盆汤走了过来,轻轻放在桌子中间,双手捏着耳垂,坐到苏瑾身边:“大家,开饭啦。”
“憨样。”郡主忍不住说了一句,突然想起孟七在场,后面涌到嗓子眼的话又强行咽了回去。
孟七微微一笑,声音柔和妩媚,却不做作:“大家不要顾忌我,更不要把我当成黄泉之主或者长辈来看待,以朋友相处就好,对吧,苏瑾。”
她喊一声苏瑾,本想从他这里的得到肯定,继而让众人放松下来,只是她忘记了一件事情……
“对,孟七说的没错,看她这骚里骚气的样子,也没资格做你们的长辈。”苏瑾随口道。
骚……骚里骚气???
孟七愣住了,或者说是傻住了。
“噗!”刚刚喝了一杯酒的郡主脸色瞬间涨红,猛地将其吐了出来,幸亏最后扭了扭头,没有全部喷在饭菜上面。
赵吏本来是想笑的,但莫名其妙被喷了一脸酒,却是怎么都笑不出来了,太阳穴间的青筋砰砰跳动着,转头怒视正在剧烈咳嗽着的郡主。
齐殃,王小鹿,赵大牛这些下属们齐齐低头,怕被孟七瞧见了自己脸上的细微表情。最终的最终,当苏瑾说完这一句话后,场面一时间居然陷入寂静之中。
“嗯?你们怎么了?”没有收到任何回复的苏瑾抬目道。
三七伸手指了指他的身边,苏瑾转目望去,只见一道拳影闪过,重重打在了自己下巴上。
“卧槽!”苏瑾一句国骂被憋在了口中,整个人如同一个沙包一般,被打飞了起来,撞破屋顶,化作一道星芒消失在众人眼前。
“没事了,吃饭。”孟七淡淡说道。
一众人抬头望了望透着光的屋顶,顿时连话都不说了,低头扒拉饭。除了还在因此傻乐的三七之外,其余人竟是没有一个伸出筷子夹菜……
一盏茶的时间不到,苏瑾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赶了进来,为了自己能够好好吃一顿饭,决心不再招惹孟七了。
这娘们,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娘们。
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走回自己的位置后,苏瑾发现饭桌上的气氛貌似有些古怪,其余人都只是扒饭,而孟七更是连筷子都没有拿起。
心中微微有些奇怪,苏瑾向孟七问道:“你没吃饭吗?”
孟七:“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