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俊朗成熟的眉眼舒展,没了平日里的锋芒毕露,与平日西装革履的精英形象截然不同。
此刻他的背影都透露出一种轻松惬意,好似邻家年轻人下班后帮衬家里的档口。
周身都是一种融入人间烟火的气息,少了些许高高在上的矜贵,多了几分平易近人的亲切。
与这市井的喧嚣共同构成了一幅奇异和谐的画面,让楚红玉看得有些出神,心中莫名地泛起一丝涟漪。
“很帅吧,阿宇是我们石板街最靓的男仔,他小时候长得像女仔,我们都叫他小名——靓靓。”
老板娘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笑眯眯地在她桌上放了两樽玻璃瓶可乐:“呐,我们靓靓第一次带这么漂亮的女仔来喝粥啊,兰姐请客啦。”
楚红玉又是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老板娘已经转身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什么跟什么……靓靓?宁秉宇的外号竟然是靓靓?听起来怎么像是女孩子的小名!
楚红玉还在思索之际,宁秉宇已经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粥摆在桌上:“趁热吃,兰姐家的艇仔粥和生滚鱼片粥在石板街可是最出名的。”
楚红玉眼神怪异地看着自家老板……
“怎么?”宁秉宇轻推了下眼镜架,察觉到他的助理小姐表情异样。
“没有没有什么,粥好了是吗……”楚红玉连忙摇头。
自己老板小时候的外号是女孩子之类的事情,还是不要提及为好。
宁秉宇坐下后,用餐巾纸仔细擦拭了两双筷子,递给她一双——
“兰姐家店的粥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鱼片都是最新鲜的食材,属于限量供应——卖完定量的就没有了。”
楚红玉低头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粥,香气扑鼻。
她拿起勺子,轻轻舀了一勺送入口中。
“怎么样?”宁秉宇看着她。
楚红玉含着皱,一双狐狸眼忍不住眯起来:“太好吃了,一口下去,胃都暖了。”
粥底熬得细腻幼滑,米香清甜,鱼片切得薄而透亮,鱿鱼丝柔韧劲道,虾肉紧实弹牙,再加上油炸鬼的香脆、蛋丝的软嫩以及花生的酥香。
多种食材的滋味相互交融,用粤语来讲便是“鲜到爆”“正到痹”!
粥的香气让她愈发饥饿,若非良好的教养让她维持着仪态,她真想把脸埋进碗里大朵快颐。
但楚红玉第一次如此专注地喝粥,心无旁骛,一点不怕烫。
宁秉宇看着她满足的模样,唇角也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意:“慢点吃喝,没人抢你的。”
他拿起自己的那碗鱼片粥,不紧不慢地吃了起来。
楚红玉没一会儿就将碗中的粥喝得一干二净,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宁秉宇碗里只吃了一点的鱼片粥,但又迅速收回视线,打算起身再去要一碗。
“老板娘,再来一碗——”
然而,宁秉宇已经直接抬手示意老板娘:“换个口味试试,兰姨,再来一碗鱼片粥,加些小菜。”
不远处的兰姨一边炒饭,一边笑嘻嘻地回应:“好啊!”
很快,就有伙计端着粥和小菜过来了,顺手收走了刚才的大空碗。
楚红玉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大碗粥,不动声色地表达了感激:“谢谢大少。”
心里却忍不住有些懊恼——要死哦!吾吃了忒快了呀,勿要在伊个资本家面前坍台哦!
好在,已经一碗下肚,现在没那么饥肠辘辘了,能够慢慢地品味鱼片粥了。
宁秉宇忽然一边不慌不忙地喝粥,一边问道:“你倒是适应良好,不觉得在这里吃东西……掉价吗?”
楚红玉愣了一下,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大少,您去过内地的吧?现在内地很多地方还有人吃不饱饭呢,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会掉价?”
她望着远处那些楼上的华丽招牌,摇摇头说:“那些昂贵的法餐、日料才不划算,充满资本主义的奢靡,一口下去几百块,就那么一小点,还不够塞牙缝的。”
宁秉宇顿了顿,镜片后的桃花眼似乎带着些许笑意:“想不到楚助理如此……朴实,原以为像你这样精致漂亮的女性,即便来自内地,也会对那些高级餐厅趋之若鹜,看不上这里的市井气息。”
毕竟,不管是查美玲,还是出身于市井之间的女明星,坐在光鲜亮丽的高级餐厅里,又怎会想回到满地垃圾的小街道。
“朴实?”楚红玉挑了挑眉,精致的狐狸眼微微上挑:“大少,您这用词,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在暗指我穷酸呢。”
宁秉宇这刻薄的资本家夸人,都会让人心里不爽。
宁秉宇轻按了下鼻梁上的眼镜:“你确实很穷。”
楚红玉:“……”
玛德!说什么大实话,全国人民都穷的时候,她干部家庭已经算不错了吧,难怪资本家会被人枪毙!
楚红玉没好气地夹了一筷子小菜放进碗里——
“我这人喜欢尝试新鲜事物,当然有机会吃到那些昂贵的料理也是一种幸运。只是我觉得,食物不应有阶级之分,好吃的东西就是好东西,与价格高低并无关联!”
她弯了眼,暗戳戳阴阳某人:“大少,你怎么会和兰姐、还有这些街坊如此熟悉,总不会是微服私访体验生活吧?”
宁秉宇平静地说:“嗯,读书的时候经常来,后来出国留学,回国后也偶尔会来,兰姐的粥和汤都很养胃。”
楚红玉看着他,不禁好奇地问:“你是怎么发现兰姐店铺有这些美味的呢?”
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与她平日认识的那个宁秉宇判若两人。
平时在公司里,他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冷漠疏离的模样,令人不敢靠近。
而在这里,他却仿若一个普通人,与街坊们谈天说地、欢声笑语,甚至还会帮老板娘端粥。
宁秉宇喝了两口粥,才不紧不慢地抛出一个“炸弹”:“兰姨是我小时候的保姆工人,一直照顾我到高中,我曾遭遇绑架,是兰姨和街坊们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