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目光短暂失神,重新聚焦赵雁翎身上。
赵雁翎推断她注意力所在,看见距地面二十多米高处有架平板状无人机悬停,随风摇曳,但它能自动调整位置始终如一。
当即掏枪,“砰”无人机侧转,“砰”无人机像被二踢脚崩飞后下坠,“砰”无人机再飞再坠,“砰”无人机彻底零落。
“枪法如神,无人机被玩坏,鉴定完毕。”
“这架无人机上面竖着的天线有古怪。”
“秀skr人,秀儿请继续表演。”
这想必就是所谓悬停中级RJ电信,它们自太阳墓为中心星罗棋布,为新纪元在化外之地交织出信号网。通过这些中级RJ电信,他们能超远距离如使臂指的控制众多无人机寻找地面的囚徒。
现在被赵雁翎射掉一架,或许这面网就豁开条缺口,或许有人因此免于一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女孩看蓬头垢面不修边幅的持枪大汉,头上还蒙着变态的布料,吓得花容失色,大嚷着转身落荒而逃。
赵雁翎好不容易见到囚徒外的人类,哪能让她就这样离开,二话不说追了上去。
“不要跑啊,我真的不是好人……艹,我真的是好人啊!”积习难改,操蛋话在太阳墓讲多了,有点不会说人话了。
水友气急败坏,恨铁不成钢。本来人家就害怕,你还说自己真的不是好人。
女孩跑的更快,腰间工具叮当作响撞乱心弦,撒下一路清脆而欢乐的悠扬曲调。
跑了三分钟,女孩筋疲力竭,被牲口一样的老赵赶上。
女孩面现绝望,踉跄跌倒:“你不要过来,我喊人了!”
“哈哈……”
“你喊吧,喊破喉咙也没人。”
“放开那个菇凉,让俺来!”
赵雁翎把步枪背到身后,伸手把菇凉扯起来。菇凉低头想咬他手背,他悻悻松开:“我真的不是坏人啊,我是迷失在南极的探险家,背枪是自保用的。是这样,我想问问你是哪个科考站的人?”
女孩警惕未去,狐疑的看他:“那你打飞机干嘛?”
声线沉鱼出听,结合俏脸美妙的一塌糊涂。
赵雁翎张张嘴失声,水友欢声笑语。
赵雁翎摇头:“那架飞机长得太丑了,我觉得有碍观瞻。”
菇凉微蹙峨眉:“你知道碎片散落到处都是,这样会污染土地吗?你快点去收拾干净,不然我会上报这件事的,你会受到你们国家的谴责。”
见赵雁翎不动,她就要自己去。赵雁翎拉住她:“这里不安全,真的,你先带我去科考站,随后我再回来捡碎片。”
不容置疑的拽着她大步流星的离开,万一新纪元的人找过来,谁知道那群凶神恶煞会怎么对付女孩。
“放手,快放手啊。”
“我这是为你好。”
“科考站不是这个方向。”
“那好吧,你来指路。”
赵雁翎松开她的小臂,女孩瞪了他一眼,立刻拉开安全距离。
他没话找话:“你是负责什么工作的?工具带的挺全的呢,这个铲子是干什么用的,很锋利的样子?”
女孩把铲子挂在另一边,弄的好像赵雁翎觊觎她的财产似的:“这是采集植物化石标本用的。”
赵雁翎见他不愿多说,也只得随她去。
两人走了半个多小时,赵雁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防备随时出现的新纪元杀手,却消消停停的来到南极中转小站。
南极共有160多个考察基地,中欧洲最多有43个,亚洲排第三有19个。这是大数据,其实还有几十个废弃的或者平时无人的中转小站,算是公共的,无论哪个国家的科考人员到此,或是自由的探险家,都可以暂时进入,还能得到补给。大家自觉地遵守某些不成文的规定,眼前的简陋的像是活动板房的小站就是之一。
女孩说:“要走到克赖斯特彻奇冬季科考站还有一段路程,你在这休息下,我还有事要做。”
赵雁翎连忙挽留:“别介啊,里面都有什么设备,有吃的吗?有喝的吗?能洗澡吗?你都告诉我啊,不然我要是弄坏了什么,那就太不好意思了。”
实际是怕女孩自己出去有危险,又不好直说。况且说了人家也未必相信,目前女孩怎么看他都觉得不怀好意。
“你到底想干什么?”女孩反而后退。“我警告你,我的同事正在分散在周围,随时可能回来。你不要抱有任何不法的企图。”
赵雁翎苦口婆心:“我真的没恶意,不骗你。我是探险家,做直播的,现在有七百万观众看着,我能对你怎样?”
他把手机直播间亮给女孩看,女孩总算打消敌意,拍拍胸口嗔怪:“你可吓死我了,既然做直播的,为何不早说?”
女孩天生媚态,一举一动都让男性同胞大吞口水。
“你不愿意和我说话,我如实相告也没机会不是?”
“你胆子真大,敢冬季来南极。看样子是从极点圈那出来的,就不怕迷失在里面吗?南极有很多奇怪的地方,让人晕头转向的认不清路。在极点指南针都是朝下的,没有太阳没有树,专业科考人员都没法辨明方位。真是要钱不要命。”
可能得知眼前胡子一大把的邋遢男人不是怪蜀黍,女孩话匣子打开,带着他进入小房子里。
“我叫娜塔莎·范宁,叫我娜塔莎就好。”女孩介绍。“这里没有通讯设备,但可以取暖,外面有柴油发电机组可以供电。电炉子可以做饭,但都是罐头类食物。”
在南极,柴油发电机组是在恶劣气候条件下,最安全、可靠和高效的能源保障,即便是在当今日新月异的科技条件下依然如此。
赵雁翎也做了自我介绍,打量小屋环境。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卧室,餐厅,厨房,卫生间一应俱全。只是没开取暖的屋子里阴冷,温度比外面要低。
他看着罐头反胃:“没有新鲜食材吗?”
“有吃的就不错了。你要是愿意,一英里外可以破冰捕鱼,天寒地冻的我可不愿冒险。”
赵雁翎眼睛亮了:“我愿意冒险,带我去看看吧。咱们先把暖气打开,正好回来时候能暖和些。”
两人去了薄冰层区,赵雁翎拿缠在头上的床单用力擦拭积雪,四肢伏地减低压强。
透明的冰面露了出来,他能看到下面的翻涌的海水,黑蓝黑蓝深不可测。
水友通过镜头看的眼晕,劝他还是老实的回去吃罐头。
赵雁翎一意孤行,不听劝阻。娜塔莎站在三米外,把冰镐滑了过来。
“没事的,这冰层的厚度足以承住咱们两人重量。你看,这里还有之前被人破冰的痕迹,咱们就在这凿开。冬天冰面捕鱼我在行,保证你安全。”
娜塔莎小心翼翼的踩在冰面,挪动小步走到他身后。赵雁翎拿冰镐奋力凿击坚如岩石的冰面,出现了个白点。冰镐在他手中精准无比,每次都凿击在同一部位。
他没看见,身后的娜塔莎伸手摸向腰侧锋利的小铲,目光始终不离他的脖颈。
正常下,只要有人对他心生杀意他就能立刻察觉到而肌肤起栗,但此时却一无所觉。
他转头说:“娜塔莎,这冰可真硬啊。”
娜塔莎手缩了回去,神色如常:“是啊,所以我不建议咱们费劲抓鱼。”
赵雁翎在掌心哈气,热气遇冷凝结成水珠,让手掌阻力增大。他嘿然有声的用冰镐刨出暴击伤害,冰层透了!
“看吧,难不倒我。”
娜塔莎蹙眉,看着乱糟糟胡子下阳光灿烂的笑脸,看着浓眉下粲粲如星的双眸,记忆乘坐时间号列车回到儿时小镇。那里有贩卖钻石的集市,有每逢夕阳西下乐队奏乐的小酒馆,父亲带她在冬天去酒馆附近湖里凿冰捕鱼。也是乱糟糟的胡子,也是阳光灿烂的笑脸,也是浓眉下闪闪发亮的眼睛,甚至说的话都如出一辙。
父亲对小豆丁一样的她得意的说:“看吧,小娜塔莎,这难不倒我。”
再次伸向铲子的手顿住。
赵雁翎扩大冰洞面积,拿出了赖钩,对娜塔莎说:“娜塔莎,把罐头给我。真是的,你也多少干点活呀,不能只等着吃吧。你把罐头起开,我一会儿给你分条小鱼。”
娜塔莎如遭雷击,小时候父亲也是这样逗她的……
“喂喂,回魂了。还是把罐头给我吧。”
娜塔莎机械的伸手递过去罐头,赵雁翎自己起开,摇头叹道:“挺好的姑娘,就是傻了吧唧的。”
水友不干了。
“不许你这样说小娜塔莎!”
“老赵住嘴。”
“……”赵雁翎无语。“人家跟你们有一毛钱关系吗?”
他把罐头里的黏糊糊鱼肉挂到赖钩上,娜塔莎好像忘了对薄冰层的恐惧,来到他身旁往下看。
赖钩连着鱼线垂入海水,他已经透过黑蓝看到下方恣意徜徉的游鱼。
“娜塔莎,我现在给你展示的是我赖以成名的独门绝技,可千万不要偷师啊。因为,你是学不会的,哈哈!”赵雁翎现在是真的开心,沐浴在阳光里冰上捕鱼,且携美同行,和太阳墓相比这已经是天堂般的生活了。
只是,娜塔莎的脸色有些怪。
他把鱼线缠绕手掌上,非常认真的往水里瞧着,不时地抖动着手掌。
当鱼线震颤,他猛然横拉。
娜塔莎看他认真的眼睛里,隐约是燃烧着的雅库蒂亚维奇镇的朝霞。
正心神恍惚,赵雁翎已经从冰窟内拉出一条首尾三十公分的银鳕。鱼在冰冷的海水中可以存活,上岸后几个呼吸间就冻硬了。
“赖钩我也试了,为什么毛都钓不上来一根?”
“我也拖过,结果钩沉底挂水草,把线扯断了。”
“老赵的几种绝活,是不可复制的。”
娜塔莎深吸气,看赵雁翎又下钩,重新绕到他身后提起铲子。眼前不过是个在华国境内失手过一次的目标而已,这次务必完成任务!
正待下手,忽然赵雁翎身子往前一倾。他大喊:“谢特,糟糕了,娜塔莎你躲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