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等不来接头人,天色又渐渐深沉,三人合计一番,终是放弃了无聊等待。
找了一间装裱富丽堂皇的客栈,要了两间客房,又点上一桌硬菜,配着上好的新茶,三人坐在客栈大堂大快朵颐。
不同于其他内陆城池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晚上的渡口依然灯火缭绕,时不时有大船靠岸,沸沸扬扬的喧闹声,仿佛永远不会消停。
趁着小二前来结账的功夫,墨非趁势打听道:“小二哥,你可知渡口有个绰号‘硕鼠’的人?”
小二许是被白花花的银两晃瞎了眼,连带着耳朵也出了纰漏,笑呵呵答道:“客官说笑了,我们这客栈开门做生意,硕鼠什么的,是绝迹没有的,别说硕鼠,就是只苍蝇,也不多见。”
“小二哥你听仔细了,我问的是人!”墨非无奈重复。
“人?老鼠?”小二愣了下,皱眉寻思一阵,陪着笑脸道:“恕小的孤陋寡闻,没听过这号人物,不过。。。这镜湖洲渡口何其大也,小的也不可能认识每一个人不是。”
见小二还有下文,墨非便继续问道:“哦?如此说来,我们想找这人是没戏咯?”
“倒也不尽然,嘿嘿~”小二不好意思笑笑,趁掌柜不注意,以一个极其自然的姿势把桌上一块碎银揣进兜里,接着说道:“想来公子找的人,不是什么出名人物,那便可找城西金银坊的管事打听。”
“那金银坊打我爷爷小时候,就开在这渡口,三教九流,贩夫走卒,皆是包罗其中,只要公子愿意,找个人应该是不难。”
小二正要离开,却听得身后那出手阔绰的客人敲了下桌子。
一抬眼,嚯!
差点叫出声来!
金子!
小二一个急转,谄媚地望向捏着那颗金豆子的主人。
果然还是财帛最动人心。
墨非摇摇头,唉声叹气道:“这钱呐,本公子真正是愁,愁它怎么花也花不完,但是吧,咱也不能白扔了,你说是吧,小二哥?”
“是是是!公子说的极是!”
那可是金子,小小那么一颗,抵得上他三五年的工钱!
现在就是客人说屁是香的,他都得流出口水来。
“钱嘛,就是拿来花的,我这有个挣钱的活计,小二哥啊,给谁挣不是挣,你说,是不是?”
“呃。。。”小二忽然有股不祥的预感,他总觉得对方没安好心。
“哎掌柜。。。”
“哎~别!别!别!”要不是掌柜在边上站着,小二多少要跪下磕一个,“客官莫要为难小的,有话直说便是,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小的也绝无二话!”
要的就是这个态度!
墨非满意点头,随手将那一颗金豆抛进小二兜里,小声道:“还是先前说的那件事,我们人生地不熟,怕耽误大事,所以劳烦小二哥跑上一趟,若是找到了人,本公子还有赏赐,若是找不到,也不让你白跑一趟白白损了工钱,那颗金豆就是你的了。”
“如何?”
小二听完,大出一口气,心说早知如此,调子起那么高又是何必,差点吓得他尿了裤子。
“公子且放心,包在小的身上!”
说完,小二若无其事的瞄了一眼掌柜的方向,这才悄悄离开,招呼其他客人去。
余下墨非三人,隔起一道屏障,不让他人窥探。
“相公真是好手段,花钱就能让人办事呢~”
面对林沐曦的阴阳怪气,墨非无语道:“那不然呢,娘子是想明天敲遍大街小巷的门扉,挨家挨户问家里有没有硕鼠吗?”
“哎呀,奴家不敢~全凭相公吩咐呢~”林沐曦捏着袖子,娇滴滴朝墨非抛了个媚眼。
墨非打了个寒颤,搓搓胳膊抚平一身的鸡皮疙瘩。
没理会这一对冤家打情骂俏,阮应红喃喃道:“冰天雪地无情处,自有红梅暗香来。。。唉,这红梅道,不好好跟玄冰一族作伴,跑到镜湖洲来做什么?莫不是厌倦了天寒地冻,也想换个暖和些的去处?”
墨非和林沐曦对视一眼,神情都有些无奈。
从傍晚发觉出师不利起,阮应红就一直有些闷闷不乐,刚刚林沐曦特意搞怪,也是想安慰一下这个骄傲的红姨,可惜结果除了让墨非颇感不适,好像没什么更多效果。
心里叹了口气,林沐曦扬起笑脸安慰道:“红姨~别想那么多了,等我们找到他们,一问便知。”
阮应红闻言,眉头皱的更紧几分:“也是,多想无益,呼~”
她呼出口气,站起来眨眼消失不见,空气中留下一句:“我去练剑,你们不用等我。”
留下墨非和林沐曦面面相觑。
要说担心是不可能的,阮应红堂堂大乘期巅峰剑仙,还轮不到他们两个元婴期来操心——按理来说是这样的。
可经过一个月的朝夕相处,墨非终于是发现,这位长辈似乎有着和实力不相匹配的常识。
尤其在照顾自己这方面,还不如他们两个小辈。
时常找不到人,搞得两人又是担忧,又是烦躁,最极端的一次,墨非和林沐曦按照既定航向,连续三天没有见到阮应红的人影。
等再次见到她时,阮应红衣衫褴褛,浑身浴血,整个人像是在血水里泡了一个澡,只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和那柄暗红色的长剑看上去分外干净。
面对二人的询问,她只是淡淡回应有事出去了一趟,气的林沐曦三天没给她饭吃。
当阮应红坐在桌旁,看着空空荡荡的碗时,露出的疑惑神情,让墨非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
“红姨,下次出去之前,能不能提前告知一声,大概要出去多久,大概是去做些什么,有没有危险,尽可能多得跟我们两个说一下呢?”墨非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提议道。
阮应红只是面露疑惑:“为何?”
墨非在心中盘旋了许久的说辞一下子烟消云散,半天才挤出一句:“沐曦她会担心的吃不下饭。”
“然后就不想给您留饭吃。”
阮应红不太清楚这其中有什么联系,但莫名的,她能在其中感受到一种名为温暖的东西,于是她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