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柏三人跟随在遮拔罗身后,一路进入山谷。这山谷之中果然别有洞天,不仅四季如春,更是鲜花盛开,灵兽隐于林间,灵芝仙草茁壮。一路行来,三三两两的秀楼木屋当中,探出头好奇探看的尽是国色天香的绝美女子,却不见一个男人。
陆柏从眼前这位风姿绰约的遮拔罗身上,感受到了更加浓郁的天民的气息。
众人一路进了一间金墙琉璃瓦的宫殿,宫殿规模不大,但是建造的十分精致考究。遮拔罗请陆柏坐在上座,自己则不敢坐。
“你知道我的身份?”陆柏问道。
“回大帝,你初入这山谷时,奴家就感应到了。”
陆柏直截了当:“我要见你们祖母。”
遮拔罗说道:“大帝稍安,我祖母年事已高,现在就居住在这山谷之上的多是非天中,且时常昏睡。奴家已经派人前去通报,叫人唤醒祖母,开多是非天迎接大帝。”
正说着话,一位与遮拔罗穿着相仿的女人快步走近这殿堂,向陆柏躬身行礼。
“大帝,祖母令我下来,引大帝入多是非天。”女人恭恭敬敬的说道。
陆柏三人随这女人出了宫殿,来到东南角的一处石台上。女人先一步上了石台,陆柏三人紧随其后。
“阿完罗,你也过来。”女人说道。
在人群后方的阿完罗不敢违背这位阿母的旨意,走出人群上了石台。台下的遮拔罗秀手一挥,石台上的阵法发动,众人脚下顿时亮起一阵粉光。
等陆柏三人回过神时,几人已经来到一处小千世界当中。这世界祥云飘飞,醉雨时落,山灵毓秀,池水如镜。高空之中高悬一粒纯白舍利,如阳光般照耀这一方天地。
“小妲己?”
“帝君有何吩咐?”
陆柏确认了仙能系统可以正常连接,心中更加安定许多。
“标记位置信息,随时准备将我三人强制转移。”陆柏通过神识与妲己言道。
之前的女子继续在前引路,陆柏三人紧跟其后。转过一条瀑布,眼前赫然一座水晶宫殿,远远望去,宫殿正中有三个古早的梵文,意思是“净庆宫”。一条白玉砌成的宽阔甬道直通宫殿正门,甬道两侧尽是叫不上名字的芬芳花草。甬道之上,左右分立两排绝美女子,穿各色薄纱丝衣,头发挽起,赤着一双双玉足,头上,项上,手腕,腰间,脚踝等处,佩戴着大小款式各不相同的金玉环佩。
众女子见了陆柏,纷纷盈盈下拜,偶有些女子也会因好奇,偷偷抬头观望三人。
“果然是一个男的都没有。”陆柏心道。
男人回头看向陈涤,只见爱妻神色自若,好像并不在意。而魏子衿却不同,他毕竟只是人间的凡夫俗子,就算他是关键之子之一,到了这样的地方,一双眼睛也确实有些应接不暇。况且,这里的女人尽是国色天香,简直是男人的天堂。
魏子衿左右的乱看,确实是对此地的景致感到新奇,更是对两旁这些数不清的美女啧啧称奇,这里的女子,任何一位走出去,都是会引起围观的绝色。
三人一路来到净庆宫宫门前,一位更加绝色的妇人,带着两个身份打扮明显与众不同的妇人等在门口。陆柏走近,众女子盈盈下拜,口称:“叩见北方真武荡魔大帝!”
陆柏面无表情,说道:“不必多礼。”
为首的妇人起身,众女子也纷纷起身。为首女子将陆柏请入大殿,众美女在大殿之上分列两侧宛如文臣武将。整间大殿上首只有一个红玉雕成的宝座。妇人请陆柏坐在宝座上,陆柏也不过多推辞,端坐其上。
妇人开口言道:“启禀大帝,奴家名字叫阿育罗,是这‘多是非天’的天主。我的外孙女阿完罗,在娑婆世界中冒犯了大帝的朋友,实属大罪过,还请大帝降罪。”
见对方如此说低三下四,陆柏心中反而觉得十分狐疑。
虽然之前阿完罗讲过这阿育罗的身份,但陆柏还是开口再次问道:“她们都称呼你为祖母,你与阿修罗王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住在这多是非天中?”
阿育罗抬起头,一双妙目含春带情,顾盼之间风情万种,身如风中拂柳,肤色似那凝脂白玉。虽然知道她早已经活了不知道几千几万年,可是仍旧叫人心生怜爱之情,当真是菩萨见了也赞叹,佛祖路遇想还俗。
陆柏只觉得,这阿育罗眼中,有些勾人摄魄的情景,心中立时生出十二分的警惕。
“毗摩质多王是奴家之父,乾闼婆王是奴家之母。奴家生在须弥山下,长于苏质怛罗波吒罗神树之根。昔年,奴家曾嫁给帝释天。后来,帝始乱终弃,我父动了嗔念打上天讨要说法,最终还是我佛出手调停。帝允诺开辟一方天地与奴家做修养行宫,抚养子女,即是这多是非天,还有这净庆宫。”
陆柏又问:“你这地方怎么都是女人?”
阿育罗言道:“奴家本来生了一个儿子,在后来我父毗摩质多王与帝释天的争斗中,被帝释天杀死了,就只剩下四个女儿。大帝在外面见到的遮拔罗,引大帝到此的世觉婆那罗,我身后的黄毗罗,印呼罗,就是奴家的四个女儿。我儿死后,我就常居此地不再回天宫,也不再见那绝情的天帝。从此,多是非天中再无男孩降生。而我的女儿所生,尽皆是女子,男孩是一个也无。”
陆柏皱着眉头,这阿育罗应该确实没有在血海生活的经历。但是他并没有急着说出口,只是淡淡的问道:“除了你的四个女儿以外,这些女子又都是哪来的?”
阿育罗叹了一声,那绝美的脸蛋儿上浮现起一片愁云。
“回禀大帝,我这一脉,因为都是女子,偏偏又天生美丽冠绝诸天,故此常有天神,或是人间王侯来此寻婚事。我的四个女儿除了二女儿印呼罗未曾婚配,其余三个都嫁过人,且不止嫁过一次。又因我这三个女儿只能再生女儿,几千年来就这般多了。”
阿育罗招手,叫阿完罗上来。阿完罗走上前,跪在地上。
“这阿完罗就是奴家的外孙女之一。这些孩子在我这多是非天中,过得寂寞,偶尔会偷偷跑出去,有些与凡夫俗子相爱的,再生的也是女儿。我阿修罗一族的寿元极长,天生就可比肩天人。年深日久,奴家这些孩子就越来越多。大帝须知,红颜多祸水,奴家的孩子,但凡离开这天地,投身滚滚红尘的,大多下场凄惨。故此,天帝踏破英招山以后,我就让女儿封闭此天,不再与任何人来往。”
“哦?既然如此,阿完罗为什么要刺杀我妹夫?”陆柏冷冷的问道。
阿育罗轻轻抚了抚阿完罗的头发,眼中尽是疼爱之情。
“大帝,在回答您这个问题之前,奴家有一件事恳求。待会儿,奴家所答之话若是恶了大帝,奴家恳请以一己之身承担大帝的怒火,大帝就不要再牵连奴家这些苦命的孩子们了。”
说完,阿育罗双眼泪涟涟,梨花带雨的跪伏在地上。
陆柏冷冷的哼了一声,从红玉宝座上站了起来,慢慢踱起了步子。他从伏在地上的阿育罗身边缓缓走过,眼睛逐一扫过这殿上的每一个阿修罗女子。这些女子在听过祖母阿育罗的话以后,个个神色黯然,眼眶微红。有些心肠软的,更是眼泪婆娑。
“好。只要你说的是实话。”
陆柏说道。
阿育罗微启朱唇,开口说道:“启禀大帝,我自出生以来,便居住在须弥山下。我父幽居海底深处,为四阿修罗王之首。六欲天上的天人与我族多有战事,佛陀每每调停,多偏袒天人。时间久了,我族自然心生怨怼。直到某天,有一位号称第六天魔王的波旬,带领百万魔罗部将自地狱血海杀出,与佛陀交战,我阿修罗族因为佛陀不公,心生嗔念,加入魔王麾下。这一战后,虽然众婆罗门天人大多战死,帝释天也被波旬杀死,但佛门势大,已经有八十八佛。波旬不敌,被迫退回血海。帝释天之下的残余部众都归了佛陀,成了佛陀的八部众护法天神。自那以后,我父等阿修罗四王便彻底追随波旬。奴家虽为阿修罗大公主,在佛魔交战时就已经住进这多是非天中了,自然是从未去过血海。并且,自我父追随魔王之后,就一直未再与我再相见。直到前日,我父派人前来传了话,叫我宫中的孩子入娑婆红尘中,魅惑一个叫做魏子衿的男子,要叫他皈依我道。奴家虽然不情愿,但却不愿违背我父的旨意,便叫来阿完罗,带领几位姐妹去办此事。只是我不知,阿完罗性子刚烈,不愿委曲求全,竟然动了杀人的念头,这才冲撞了大帝。事已至此,万般过错错在奴家,天帝要打要罚,奴家绝不喊冤。”
阿育罗紧闭湫虹妙目,拜倒在地。
陆柏一边听她讲述,一边缓缓踱步,她讲完拜倒时,正好走到她的身前。
“我叫你说,你倒是说的够仔细,差点从开天辟地开始说了。”陆柏面色冷淡,看不出任何喜怒。“这过往秘闻,你所知也很有限。当年佛魔交战,波旬借了昊天的百万金甲神兵,才杀穿六欲天,手刃帝释天。如来到西方极乐天中请来过去教主,与昊天说情,昊天才撤了兵。佛陀收走了八部众,剩下六欲天中原本的居民,就是最为古早的‘天民’,之后更是在我的管辖之下休养生息。这些话你不说透,是怕我作为玉阙金天的北方天帝面子上不那么难堪。真是难为你了。”
阿育罗伏在地上不敢言语。当年,这位北方天帝可是统领亿万天兵的杀神,死在其手中的神只鬼怪,佛陀妖魔怕是不计其数。阿育罗自从知道阿完罗私自刺杀魏子衿被陆柏擒获之后,吓得心胆俱裂,只怕这残暴的天帝一怒之下屠杀整个多是非天,自己如何能抵挡?如今的阿修罗一族已经大不寻常了,所有人都只认波旬为大阿修罗魔王,毗摩质多等原本的阿修罗王反倒成了四小魔王。毗摩质多也几千年来不曾来此看望女儿一眼,这些反常之事让阿育罗这位本应该纵横天下的大阿修罗公主心中生出无限悲苦。阿修罗女子以及后代女子,都生得倾国倾城,多年来,那些风流王侯,倜傥公子,或是各族神族子弟,素有贪恋美色来犯者,叫阿育罗苦不堪言。曾经有一位巴利霍利王,统一恒河附近三千城邦,听闻有玉修罗一族尽是人间绝色,便强入此天,威逼阿育罗供奉大量女子给他做后宫。这些女子后来也十分凄惨。每每想及这些过往之事,阿育罗流了不知多少眼泪,感叹自己所居住的小千世界,果真如其名,是个“多是非”的地方。
阿育罗身后的女儿们见陆柏神情倨傲,态度也十分轻慢,不禁心中生出嗔念。常伴阿育罗的二女儿性子要强些,开口说道:“大帝真是凉薄,我阿母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大帝却始终态度冷漠,难道我多是非天的天主,大阿修罗公主就这么不值大帝一顾吗?”
黄毗罗赶紧拉住印呼罗,说道:“你快莫要胡说!”
印呼罗索性站起身来,说道:“无非就是一死,还能怕到哪里去?阿母已经礼数周到,且说明了事情的原委,还不是要打要罚的事儿吗?我自愿代替我阿母受罚,大帝若是愿意,就一刀抹了我的脖子,省得在这儿受轻慢之苦。”
这话说出,唬的阿育罗一把将女儿拉住,哭道:“你这孩子不要口无遮拦!”
陆柏也懒得看她们母女在此惺惺作态,真可怜也好,假装的也罢,如今的陆柏早已经不是那个性子温和的小伙子。既然惹到了自己,不管你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绝世美女,还是驰骋宇宙的绝世凶魔,陆柏都一视同仁。
“说得好,是个有骨气的。”陆柏看向桀骜不驯的印呼罗,一声冷笑。“既然你有这孝心,就代替这多是非天天主来受罚吧。”
一直在陆柏身后察言观色的陈涤,此时忽然开口道:“我听闻,三十六天的欲界六天,就是原本由佛陀掌管的六欲天。”
陆柏见陈涤少见的开了口,就暂缓了后面要说的话,看看爱妻有什么要说的。
陈涤微笑道:“说起来,当年昊天上帝在帝释天身死之后,主动揽过责任,将六欲天收归麾下,成为三十六天之一,这本是善举。只不过后来通天之难毁了欲界六天,只剩下摩夷天。”
陆柏瞬间明白了陈涤的意思,于是开口对阿育罗说道:“我看,你也是蒙在鼓里,对很多事情难以掌控。可这件事不能这样算了。今日有我妻子在,我也不好打你们这些满堂女子。”
阿育罗见陆柏话语有松动,立即连声说道:“奴家认罚!奴家认罚!”
陆柏开口道:“我就罚你,带领族中诸多女子,入摩夷天,助空行宝相佛,金蚌护法菩萨重建摩夷天。尔等可就此常居此天,待日后未来琉璃光佛降临,成为世上唯一真佛的部众。这惩罚,你接受吗?”
阿育罗先是错愕,然后大喜,连声说道:“奴家接受!谢大帝!谢大帝!”
身后众女有人不解,小声说道:“那摩夷天有什么好的?比得上我们这多是非天吗?再者说,叫咱们将来去当什么琉璃佛的部众,那不是去伺候人当奴隶吗?”
立时就有一位有些见识的小声回答她道:“妹妹你还年轻,不懂这其中的好处。我等居住在这小小的地方,又与娑婆世界紧密相连,还要让人天天守着山谷不让生人闯入,如何比得上灵气充沛,有天兵把守的三十六天?更何况,咱们这一族女子除了四位阿母跟祖母,空有一身皮囊,在诸多神族眼中就是行走的鼎炉,更是招惹是非的祸端,但是去了摩夷天,就此成为天人,说是惩罚,实际上是受到了天帝的庇护,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陆柏与陈涤,以及阿育罗其实都听到了这些对话,但是都不在意。
“除此之外,我还要向你讨要一个人。”陆柏继续说道。
阿育罗心中略微颤抖了一下,抬起头看了看陆柏,良久,不由得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这是我族女子抹除不掉的诅咒,也是脱不去的命运枷锁。”阿育罗低声叹道。“阿完罗,你过来。”
阿完罗也似乎明白了自己的命运。不过,牺牲她自己一个,能让整个多是非天中的女子找到一个强大的依靠,她也愿意。
陆柏见女人们的古怪神情,忍不住开口道:“你们不要想歪了。你这玉修罗既然胆敢刺杀老魏,那就罚你,从今以后要拼尽全力保护魏子衿的安全,这一点你可认?”
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魏子衿被突然cUE到,吓了一跳:“老陆你可别瞎搞,我不需要什么女保镖。”
阿完罗也是倍感意外,她本以为,陆柏指名要她,定然是会要她的身子,甚至她已经做好了陆柏与魏子衿为泄私愤百般折辱自己的心理准备。万万没想到,陆柏居然是让自己去做魏子衿的保镖。
“就这样?”
“你不愿意吗?”
阿完罗看了看魏子衿,又看了看陆柏。
“阿完罗就算拼死,也必定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