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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沈杰辗转难眠,隔壁的父母也在唉声叹气,太难了,怎么选都为难,长这么大第一次为钱烦恼。

顾美玲也睡不着,眼睁睁地望着窗外想心事,沈母在电话里念佛,这是惊讶,还是为难?怎么会问自己家的债务?

要未来公婆帮忙还债,顾美玲想都不敢想。沈杰要是能升职加薪,和自己一起分担,那样是最好,姑姑说的,女婿顶半个儿子,但愿如此。

想到明天沈杰又会来见自己,顾美玲亲亲弟弟妹妹,心里甜蜜蜜的。

第二天,顾美玲没事就跑到村口张望,从上午盼到日落,也没等到沈杰的身影,晚饭后,实在忍不住了,给沈杰打电话,带着哭腔问:“出了什么事,昨天你说今天来我家的,怎么没来?”

沈杰哑着嗓子答复,“玲玲,招工的事情有点难办,我没脸去见你。”

顾美玲眼泪一下就淌下来了,“对不起,让你为难了。”

“沈杰,你什么时候来看我。”

“我不知道,我现在心很乱,改天再给你打电话吧。”

顾美玲愕然的看着手里的话筒,心情如坠冰窟,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沈杰会主动挂电话,相恋三年来,沈杰从未如此失礼过,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是不是昨天订婚宴上有什么不对?顾美玲一遍一遍的回忆细节,没出乱子啊,走的时候都是依依不舍,怎么一夜功夫,就变了个人似的,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联想到昨晚沈母那个电话,莫不是现在嫌弃我家欠债太多?

想到这,顾美玲再次拨打沈家电话,是沈母接的电话,“阿姨,沈杰怎么啦,好像不对劲,声音都是哑的,有什么事情别瞒着我。”

沈母叹了口气,心里想,我是不想瞒你,可是儿子直对自己摇头,她到底不敢说实话,“没出什么事情,他爸没把你工作搞好,沈杰心里难受,玲玲,你还是该干嘛就干嘛去吧,暂时别指望招工的事。”

挂了电话,顾美玲心里总算好受些,既然一时半会的没有正式工作,是不是又要去广东打工?先晓得是这样,不该辞工,再找这种轻松,工资又比较高的工作,有点难了。

可是不出去在家能干点什么呢?顾美玲心乱如麻,茫然的在堂屋内转圈。

黄月兰在房内喊,“玲玲,来帮忙扶着你爸。”

顾美玲扶着爸爸侧过身子,由妈妈帮着擦背,平时都是双胞胎姐弟帮忙,这两天大女儿在家,倒是省劲了。

捏捏爸爸的胳膊和腿,松垮垮的,完全是一种不健康的苍白色,顾美玲心疼极了,“妈妈,拿订婚钱去给爸爸买一张轮椅,白天推他出去晒晒太阳,会好很多。”

“轮椅很贵的,要六百多,没舍得买。”黄月兰眼神暗淡,“我也知道好,家里钱紧张,没顾的上。”

顾美玲拍板,“买吧,就拿订婚的钱买,我明天就去市里,看好了就买回来,在我走之前,把这件事办好。”

黄月兰和顾建国同时出声,“你走哪儿去。”

顾美玲蹙着眉,“爸,妈,沈杰说我工作的事情一时半会办不好,我不能在家呆着不挣钱。”

“那沈杰有没说大概要多久?”

“没说,可能要等很久。”

黄月兰闷闷不乐,“真不舍得让你出去,你在家我要轻松好多,要是能在家门口找事做,经常能来家就好了。”

顾美玲帮爸爸穿好衣服,“我也想啊,天天能帮爸爸按摩才好呢。”

晨光曦微,想着到市里要货比三家看轮椅,顾美玲早早起床,熬了一锅白粥,喝了一碗就急急往镇里赶,还好,在早班车启动的时候将将赶上。

坐在车里最后一排的叶蓉,一眼就看到顾美玲,把背包往叶长青身上一扔,高挥右手,兴奋的大声叫,“玲玲,到这儿来”。

车里人坐的满满当当,顾美玲艰难的挤过人群,叶蓉抱住她坐腿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居然没告诉我。”

“我回来有五六天了,一直在忙。”附在叶蓉耳边,悄咪咪的说:“我和沈杰前天订婚了。”

叶蓉兴奋的两眼放光,“这小子终于得偿所愿,抱的美人归,哪天要好好敲他一顿。”

“你呢,怎么样啦。”顾美玲玩着好友的头发问,“现在在干嘛?”

叶蓉撅着嘴,“不怎么样,高中毕业后进了我爸单位,供销社改制,要么下岗自谋出路,要么掏钱承包柜台,我家承包了一个鞋类门市部,我跟我爸今天去市里进货,我爸要我学着进货看货,以后家里生意让我打理。”

顾美玲若有所思,向叶长青打听,“那镇里粮管所,粮站呢,现在有没有改制?”

叶蓉快人快嘴抢着回答:“比我们还惨,他们连工资都发不出,全部都下岗,现在谁还去粮站买粮食,市场上好多卖的,什么品种都有,给你送上门,又便宜服务又好。”

哦,原来是这样啊,花了钱进粮站,却没有班上,怪不得沈杰这么为难。顾美玲心里一下释然了。

俩人一路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市里。

叶蓉拉着顾美玲不放,“你先陪我们到市里百货批发大市场进货,然后我再陪你去买轮椅,我知道在哪儿买比较好,我外公前不久也买了,我路熟。”

头一次来到批发市场,站在这里,顾美玲有点懵圈,几千平的大厅里,一个摊位挨着一个摊位,卖什么的都有。迷宫一样,看的头都晕,货物多的像海洋。

叶蓉拖着东张西望的顾美玲跟着叶长青往楼上去,“下面一楼二楼是卖服装的,我家要的鞋子在三楼。”

穿梭在各个摊位之间,叶长青跟老板们打着招呼,比价格,比质量,比款式,在三个摊位上挑选出十来款适合石湾镇卖的鞋子,各色各码来五双,相当老到的砍价,腰包里的现金几百上千的付出去,眼睛都不眨一下,好潇洒的生意人。叶蓉和顾美玲像两条尾巴一样,看着叶长青与批发商谈价格。

所有的货挑完以后,叶长青要叶蓉下楼叫了一个三轮车夫,分几趟把鞋子送到马路边一个饭店,等石湾镇的货车带回去就行。

顾美玲看得很是眼热,“叶蓉,你家的生意真好,一次拿这么多的货,这样做下去,你要成大老板了,你爸把你调教的好能干。”

“嘁,这也叫能干,都是我爸爸谈好的,我就记的是哪几家,多进两次货就学会了,低价进来,高价卖出,你也能做的来。”

顾美玲心中一动,“叶蓉,你家做鞋子生意挣的多不多?”

“还可以吧,比以前拿工资强多了。”

“我真想跟你学做生意算了,我在家还能照顾爸妈。”

叶蓉拍手叫好,“可以呀,你去承包一节柜台,我们一起进货。”

“我不是供销社职工也可以去包柜台吗?”

“可以,不过先要交押金五万元,每个月再交租金。”

“那算啦,没这么多的本钱”。顾美玲刚刚升起一点希望,迅速破灭了。

“没本钱啊,你就去摆摊呗,铺一块塑料布在地上就可以开张。我看那些摆摊的,逢集的这一天生意超好。”

“就摆在我家店门口,收摊位费的来了,你就讲是我家的,什么钱都不需要出,别跟我卖一样的就行,晚上货就存我家店里。”

顾美玲喜的抱着叶蓉亲了一口,“你帮我大忙了,我正愁呢,不知道干什么才好,去广东打工又照顾不了爸爸,这下好啦。”

“走,我带你去挑货,你卖小百货吧,本钱小利润也可以。”叶蓉风风火火拉着顾美玲返回批发市场。

顾美玲感慨,果然是朋友多了路好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