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春节,她与俞思齐在相识后的第六个月坐在一起吃了一顿饭,而这顿饭吃的格外漫长。
饺子就红酒、俞思齐跟顾言都是头一次,但吃的却是格外安心。
夜幕降近时,她将视线投向窗外,靠在餐椅上,将腿抬起来抵于胸前,眸光与些许放空;“很奇怪、我出国三年,几乎都是一个人熬过来的,可是见到你的时候我想将我受过的苦难都告知你,是安全感吗?”
她出生询问,但俞思齐并未回应她的话语,只是在听她说着。
“我上次在邮件里跟你说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我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将陷害我的人送进了监狱,这两个月我全身心都在执行这一件事情,以前一直不能理解商场上的那些人为什么会如此有手段,如此心狠手辣,可现在当我自己也成为这种人的时候竟然格外理解,你说是不是很奇怪?”他话语放空,将思绪飘到许久之外,似是在回忆自己这两个月全身心都在干的那件事情。
“不奇怪、段位不同,行事作风不同,如果一定要看分出胜负的话,我希望那个胜的人是你,”俞思齐在劝慰她,甚至是在变相的告知她行事作风该如何。
而他不知晓的是她这些劝慰顾言的话语,在日后都成为了她的标签,世人在见到顾言时,给出的第一印象便是心狠手辣,果断干脆。
闻言、顾言放空的眸子扫过来,落在他身上,而后一声浅笑;“谢谢。”
“谢什么?”俞思齐问。
“谢谢你对我伸出援手,如果不是你,那晚的事情如果发生了,我想我会对这个世界失望,”她是这么说的,也相信自己如果真的到了那个地步也会如此做。
17岁出国的时候,本来就已经对这个世界有所失望,如果在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还遭人玷污,遭人毁了清白,那她真的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活下去了,一个对世界都失望的女孩子,还有什么理由,可以去苟延残喘,还有什么理由,可以在这个,肮脏的世界里面游行?
“不值得,”俞思齐话语清浅,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没有任何感情,但熟识他的人知晓,与外人交谈中,他对顾言,已经算的上是厚爱。
多年在刀尖上舔血的生活,已经让他丧失了,与外人交谈的能力,他所处的环境当中,只有男人,在部队里面,他会扯着嗓子吼底下的士兵,但对于顾言,他能做到的仅仅是摆正姿态去交流。
“有些事情,与你来说,可能不值得,但于我来说,或许有另一番意味,”同一件事情,发生在不同人身上,可能会有不同的境遇。俞思齐口中的不值得,与她来说,恰恰是她人生当中最不能接受的,他可以自虐,可以放弃生命,但绝对不能遭受别人的玷污。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一身浅笑,而后自嘲,“像我这样的人,放在古代,是不是得灌上贞洁烈女的名号?”
鲜少露出笑容的俞思齐,发出一声轻笑,而后缓缓点头道,“是的,”像她这样烈性的女子,在古代,好像是要被灌上贞洁烈女的名号。
她知晓上面自己说的那句话,夹杂着一些个人因素,于是,用轻快的玩笑声止住了这个话题,瞬间,屋子显得空荡又安静。“有没有想过学点防身术?”这话,俞思齐很早之前就想跟她说了,作为一个女孩子,在异地,孤苦无依,若是在遇到下次这样的情况,有点反驳的力道,也总归是好的。
但又觉得,与恶人搏斗,向来是男人之间的事情,跟她一个女孩子有什么关系,可今日见到她,她周身散发的那种孤寂,让人怜惜,甚至是想要去保护,总觉得这个女孩子身上有熟悉的声影。
“有,这种想法,是在见到你之后才有的,”天晓得,晚看见俞思齐三下五除二解决那几个徐混之后,便开始有这种想法,一直在心里面滋生着,但从未付诸行动,今日俞思齐提出来,倒是让她有一丝丝愣证。
“很庆幸,我能成为你的榜样,”他伸手端起杯子浅喝了一口道。
夜幕降临,客厅里的摆钟,在摇椅晃,滴滴答答的走着,他们二人不言语时,室内一片安宁,除了钟声便无其他声响,两人坐在一起,不说话,但并不觉得尴尬,相反的,只是有话语的时候,提起来聊两句,更多时候,只是两个人坐在一起,端着面前的酒杯,一口一口的浅酌着,思考自己的事情。
俞思齐看着面前这个女孩子,他年长她许多,吃的苦,受的难,都比她多得多,但此刻,她坐在自己身前竟然会有一种,有足够的本事与他并肩而立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不好,她明明除了那一腔烈火并无其他,但此刻,他竟然会有这种感觉?
一杯红酒见底,她伸手捞过面前的酒瓶子给自己续了一杯酒,而后在大杯下肚之后,伸手在续了一杯,“留几天?”
“三天,”俞思齐伸手开了第二瓶酒。
“那我能在你这儿呆三天吗?”她许是喝多了,语气中带着些许可怜兮兮的味道。
在这20年的时光,里面,他的人生当中,只有两个男人可以给她安全感,一是白慎行二是俞思齐,可白慎行已经将她抛弃,不指望自己会对俞思齐产生异样情愫,但此刻,再靠近这个温暖源的时候,就想静静的,躲在他身边,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是好的,此时的她,像极了被人抛弃的小狗,在可怜巴巴的瞅着主人将她带回去。见俞思齐半天未回应自己,她浅声到,“我可以睡沙发,只是觉得你很温暖,想靠近而已,”她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免发生不必要的误会,实则是她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他们之间不可能,俞思齐对她的好,仅仅是因为职业关系而已。
那种情况下,不管他见到的是谁,都会伸出援手。这晚,顾言住在了俞思齐在外的临时住所,两人直至在钟声敲响十二点的时候,缓缓相视一笑,而后转身、他上楼,她窝在了客厅沙发,顾言感觉这种感觉很奇怪,但就是说不出来哪里奇怪,她喜欢俞思齐身上的这种安全感,而这种安全感胜过白慎行给她的那种呵护。
白慎行是因为从星护她才会人她想要去依赖、去依靠,但是俞思齐,他们之间仅仅是见过两次而已,但这种感觉,却胜过白慎行在过往十七年里给她的温暖,
只要待在他身边,哪怕是不说话,都会觉得很美好。
俞思齐的出现,是她绝望人生中的一道曙光,而这道曙光,照亮了她后期所有的锦绣前程。
别墅的灯光很灰暗,在长达三年的时间里,她在也没有睡过如此舒适的沙发,更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第二天一睁眼,她才知晓,昨晚的自己竟然一夜无梦。这种日子在她出国的那段时间根本就没有过,她想都不敢想。
而今天,却实现了。
俞思齐早起下楼跑步时,见到她窝在沙发上睡觉,本能的准备将她踢到地上的被子捡起来,却不料对上她睁眼的场景。
“早,”他打招呼,语气显得有些僵硬。
“早,”她浅笑、能睡一个一夜无梦的好觉、她很高兴,而也知晓,这种难得的时刻来自于身边有这个正气凌然的军人。
“要出去吗?”她坐起来问道,身上还是昨天那件羊毛衫。
闻言他缓缓点头,而后到;“准备去跑步。”“我可以跟你一起吗?”她询问。
“如果你跟得上我的脚步的话,”算是应允,俞思齐前脚出门,她随后像个很懂事的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远远的跟着,看着他在这条街道的前端到尾端,而后在转身回来,如此三个来回,似是达到了他给自己规定的路程,然后她远远的看着他进了一家咖啡店,在度出来,手中提了两份早餐,三明治加牛奶。“早上吃这个?”她问。
“我俩都不会做饭,”这是俞思齐给出的答案,他个人觉得、竟然不刽做饭那就随意买些吧!
这话、顾言应不出来,因为是真的,不然的话这短短三天的相处时光可能会将他们饿死。
俞思齐出门跑步时,就没想过她会跟得上,但事实证明,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只是远远的跟在身后,他跑了一圈之后,她似是知道了自己的路线,然后一直在那个地方徘徊,不走远,这种个感觉很奇妙,奇妙到她不动,只要是远远的站在那里自己就会有种安心感,但也知晓,这不是爱、或许只是一种……。俞思齐来的这三天似乎都有事情要做,每天、顾言只是负责根在他屁股后头,就好比今日,已经中午了,他们就早上说了那几句话,就再也未开口说过半句话,大多数时候,他在前面走,她默默的跟在后面,不远不近,不深不浅,刚刚好。
傍晚、俞思齐似乎是忙完了自己的事情,然后一回眸正好对上她的柔色,心底泛起一丝丝温暖,而后浅望了她一眼,停住步伐,似是在等着她跟上来;“昨晚说的事情需要帮忙吗?”突如其来的话语让他感到意思是滞楞、半晌之后、俞思齐见她睁着疑惑的大眸子看着自己浅声提醒道;“防身术。”“需要、”她连忙点头应允,这方面,俞思齐是行家,而自己不过是个外行。
“走吧!”征求过她的意见之后俞思齐简短的道出两个字,而后继续在前面带路,很快的、她竟然走到了自己租住的那条街道。
“来这里?”她询问。
“本、他会帮你,”俞思齐道。
后来、在他们两人的交谈中,顾言才知晓本是个退役军人,而且军种似乎很厉害,俞思齐与他相识,是在一次国际合作上,两个血气方刚一身正义的军人站在自己面前交谈,而期间,本时不时将自己的眸光投到自己身上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拘束,最起码、她不想让俞思齐感到为难。
“如果不行的话……。”
“可以,”她用中文准备说出后面那些话语,但本直接给出了答案,但是他有附加条件,而这些附加条件,她无从选择。
只能硬着头皮接受。后来、在回去路上、在走过漫长一段街道之后,俞思齐给出了一句足以撼动她一生的话语;“只有当你足够强大了,才能安稳度过余生,不然、一切都是遐想,”她有些愣怔,又有些恍然。
“那别人怎么安稳度过余生的?”世上有很多人不够强大,但他们都安稳度过了余生。
“他们有依有靠,你有吗?”何为一针见血?俞思齐的话语对顾言来说就是一针见血,别人可以不用强大是因为他们有依有靠,你有吗?你没有依靠只能人自己变强大,不然、你怎样度过余生?“除非你还想继续苟延残喘,”他在度开口。
对于顾言、初见、她眸中那股子清明而有坚定的眼神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忘不掉,就像陆景行所说的,这个女孩子足够硬气,或许不输给他们这群刀尖上舔血的男人。也如她自己所说,在过去的十七年里,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未想过独立生活的困境,但在这种环境下,她还是坚持下来了。
晚餐在一家中餐馆,两人点了几个菜,然后顾言叫了两瓶只有在国内才会喝到的啤酒,她伸手将酒杯倒满,俞思齐看着她的动作有些好奇,而后问道;“你出国、家里没有给你生活费?”“有、我没要,”四个字,说的异常坚定。
“为何?”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询问,知晓她的背景,自然也知晓她不缺钱,但为何生活会过的这么拮据?
“当你对那么一拨人失望之后,不想在跟她们有任何瓜葛,哪怕她们免费送钱给你、你都会觉得肮脏,”两杯酒倒满,她伸手将酒瓶放在地上。
“认识顾汉忠吗?”顾言轻嘲开口。
“认识,”顾老、副国级军人,不认识都难。
“我爷爷,”她言语中带着不屑。
“但那又如何?”她反问。
“有些人伤害你的时候,会让你摒弃她们几十年来对你的所有好,”说完,一杯啤酒下肚,眸中带着不屑。
此时的俞思齐才知晓,或许自己给的那笔钱对现在的她来说确确实实是巨款,她家境优渥,却独自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苟且偷生,每天上学、上班,还得时时刻刻堤防贫民窟里的那群恶徒会对自己下毒手。
她不掩饰自己的过往,只因这人是俞思齐。
在后来的时光里,她再也没有提到过自己的家人,顾老是她唯一一个用来跟自己生活现状作对比的人。
两人吃完饭后回去、一路沿着巷子缓慢走着,俞思齐脚步很慢,不似上午那般快速将她甩在身后,而是慢悠悠的在闲逛着,等着她。
“工作如何最近?”他出声询问,只因在通过的几封邮件里面听闻她找到了工作。
“反差很大,”她低眸浅笑,工作跟学习完全不一样,学习只需要心无旁骛就行了,但工作还得时时刻刻堤防着有人来害你。“别人或许只是需要一份工作,但你需要安身立命,工作上的事情能果断坚决就果断坚决,能心狠手辣就心狠手辣、不要在乎别人的看法,”俞思齐给她忠告、对于她上次给自己发的邮件,他反反复复看了几遍之后,不免觉得有些担忧,她一个人在陌生的国度艰苦奋斗,只为找到安生之所,但很显然,她的手段不够强硬,心不够狠,这种情况若想快速安身立命,只怕是不可能。
作为一名军人,他擅长的手段便是干脆利落,而顾言敲与他相反,这种时候,俞思齐难免会给他一些人生忠告、但也仅仅是忠告而已。“若有人跟我一样也是要安身立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