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冥冥之中感到自己或许真的遇见了贵人,盯着那东西出神,片刻似是做出了重要决定一般
“我知道你说的那火药,一点弹丸之物便可毁楼一座,我愿意帮你们……”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五”
少年诚恳而真挚的说道
跳跃的火光下,一人浅浅一笑,一人眼白一翻低骂一声
“奸诈!”
话音未落,有男子凄绝的呼号之声传来,林中鸟雀惊飞而起,三人皆诧。
只听那嚎叫之声传来之处已然是那小五来的地方。
那孩子听得那声音一惊,眼底竟然迅速泛起泪水,紧张道
“那…那声音,是,是我王大哥的…怎么会,怎么会?”
他纵是紧张那传声之地,也并未立刻跑开,只求助的眼光望向那两人。
雁丘提气上行,翻身上至那颗香樟树顶处,向远过多了望,片刻下来。
“离的太远,看不清。”
那小五早已惊呆的看着她身轻如燕,纵身上树的样子。
话音未落,便见小五噗通一声跪于他二人身前
“两人贵人,求你们救我族人!”
山夜风疾疾,空气中带着一丝腥甜与微热之气,那还未散尽的余温,仿佛诉说着这里不久前一场残酷的屠戮。
小五看着满地横七竖八的尸体,与那半个时辰前还与自己嬉笑怒骂的亲人,在转瞬之前,成为冰凉的尸体一具。
终是忍不住,噗通一声跪在那亲友人流出的血泊里,还未散尽的温热,如刽子手一般凌迟着他的肉体。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王大哥临死前那一嗓子分明是,分明是给自己提示啊。
他跪在地上,死死的抱住了那死相最为凄惨的汉子,他胸中插了一把钢刀,脖子与头的连接处几乎是断的,还有那一点点的血肉模糊皮相连。
其余人从是胸中正插一刀,倒地即死,而他,却在死前给了自己最亲的战友以警示……
小五在地上无声啜泣,肩膀在朦胧月光之下一颤一颤,仿佛这坠入这世间无尽的冰凉之中……
他怀中那具余温未散的汉子,是他这一生里唯一给过他温暖的人。
身后有一双手冰凉而有力的放在他肩上,他回眸,见那一直立于一旁未曾说话的女子,神色冷静的跪在他身旁
“死人是没有知觉的,知道痛的是活人,所以,你在此抱着这具皮囊哭到死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擦了你泪水,这世道,最不缺少的就是弱者的眼泪!”
小五恨恨回头,极其隐忍的哭声道
“我不是弱者!”
雁丘嗤笑一声,笑意里带着悲凉在骨,带着痛彻与心。
似在追溯,又似在缅怀
“既然不是,那便走吧,做你该做的事。也许还来得及为他报仇。”
他有些恼怒一回头却见她眼底白光点点,而她身旁的男子,眼里疼惜之色的看着她。
那句冷血在唇齿间消散,他终是没再说出,起身,将自己外袍脱下,盖在那脖颈断裂的汉子身上。
抬手抹了把眼泪,决绝向着那埋了引线的地方走去。
“我是不是有点残忍?”
半晌有人一声轻叹。
“不……你是在教他成长。”
“可他还是个孩子?”
“生于乱世,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好吧,若是他不诚实,你是不是会杀了他?”
“会”
“哦,是我多问了。”
“但,我会避开你的视线……”
两人盯着那孩子背影,若有所思。
有人率先打破沉默
“他们为何会被灭口?我实在想不出理由。”
凤萧默然,片刻沉默后无声一叹
“或是大功得成,或是风声走漏,三哥向来做事缜密,荆州退兵,意在掩护此处。今夜怕是不太平了。”
他环顾了四周,终是在那半隐半露的山壁间,发现一丝冷冷幽光,似鲛人之珠的光芒,又似幽殿隔纱之烛……
“硝石遇火易爆,所以他们应该是用鲛珠照明。”
雁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见那一缕光幽幽如狼目。
小五飞快的奔了回来
有些气喘道“那引线已被我拆除了”
雁丘笑了笑“哦,你是如何拆的。”
那孩子小脸一红,似有些难以启齿
“总之是被我毁了,快跟我来吧。”
话音未落,便从怀里摸出小块锦囊,他轻轻将那锦囊打开,但见那锦囊内幽光点点。
一颗拇指大小的珠子。
二人一惊“鲛珠!”
小五举着那珠悄悄绕于山后,一边叮嘱他二人小心路,一边道
“这是我出来之前王大哥给我的,是那位姓韩的副将给他的,因每次上哨换防前,都要去他那里登记方才给我们发工钱,那人规定离洞口十丈之外,不许带火把进去……”
雁丘垂眸,衣袂被山风吹的猎猎飞舞,那一点幽光照不见她的神色,只听黑暗里有人轻声问
“你们关系很好?”
小五用力点点头
“我无父无母,自出生时便被抛弃在山里,是他入山林里将我捡回来,养我长大,我们…亲如兄弟……”
一声悲凉入骨的轻叹,女子气息似有些不稳
“我会帮你报仇!”
小五身形一震,于那条悠长小道上顿了顿,并未回首,无尽沉默后,那孩子似是做了重大决定般
“若能报此仇,我愿此生任你差遣……”
身后女子轻笑一声“不必,你的人生属于你自己。”
三人不再言语,皆加快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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