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萧见她有些窘态,笑了笑“夫人莫要见怪,她一直都是这般调皮,我夫妻两人常年居于帝京,此番前往长宁乃是寻亲,不料想长宁突然叛乱,局势混乱,劫匪肆虐,所以才落于此。”
雁丘嘴角抽了抽,想着这撒谎还真艺术性、戏剧性、真实性,三样必不可少的环节啊。
听听这家伙扯的,将那七分真三分假的话说的像真有那么回事,后又想起那夫妻两字,眼睛一眯,认为这厮又无处不在的占便宜,悄悄将手放在他腰后,狠狠一掐,面上仍上尴尬笑意。
我掐,我掐,我掐死你这爱说慌的家伙。
凤萧淡淡一笑,仿若不觉,反手将她的手捉在手里,她便也动弹不得。
林嫂将她二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
“你们夫妻二人感情真是不错,新婚不久吧。”
凤萧尴尬一笑,掩唇轻咳,似真有些新婚少年的郎的样子
“嗯,是,去年腊月初三。”
雁丘一怔,怎么觉得这日子有些熟悉,腊月初三,转念一想—好像,可能,maybe,是她们初次相见他现场抓包她在院子里杀人的日子……
似是有什么东西慢慢爬上心里,那块最柔软的位置上,仿若粘了根轻如发丝的羽毛。
又像是坐在满院蔷薇花墙之下,细嗅芬芳时,明丽春日里的暖风拂过脸颊,有彩蝶穿花而舞。
又或者像十万里碧云天下,静躺于苍茫草原之上,听风刮过草尖声响。
雁丘此刻无法形容在听到那眉目淡然的绝色男子在不经意间说出这个看似随意的日子时的感觉,只是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的悸动,正在以微不可闻之势轻轻占居着她那早已平静如水的内心,那处重生以来无人踏足之地,似是已开始留下某影子。
像那人的一句话,又像是某年某月某日那人漫不经心的浅浅笑意,又或者是除夕之夜替她拂去鬓间残花的素手,又似乎是水汽氤氲的净房,那颗颗饱满粒粒晶亮的水珠,和无声散落于水面的青丝……
有什么东西,便如这些细枝末节的碎片,像早春里穿过嫩叶的被割裂的阳光。
便如仲春绵绵如丝的细雨,润物细无声之势潜入进来,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悄悄扎根,当她再回首那些过往,此刻早已生根发芽盘踞心底融于血脉。
雁丘低头一笑,暗暗嘲讽自己,这个两世年龄加起来都四十的老鸟,竟然还会生出这般细腻缠绵的感情,还敢在这里瞎琼瑶!
谁的轻叹融于风里,带着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
她抬头看了看天,随即对着凤萧咧嘴一笑……
原来这杏帘村是二百年前中川灭国时一个外姓王爷的家眷,城破之前带全家老小躲避于此,过上了隐居的生活,只是经过几代繁衍,村中人发现这里新出生的孩子,不是残疾,便是痴傻,村中人很是不解。
后来有人无意间从眉黛河边捡了位老道士,那道士说此处地势全然封闭,宛如没有活水的池塘,干枯是迟早的事情,现世已趋于安稳,不若走出困境,让外面的人进来,里面的人出去……云云。
后来此村便慢慢放出一些人出去,当然若有意外进来的也会收留。
雁叫兽认为这摆明的就是近亲繁殖的后果,想当年举世文明的物理学家哲学家,伟大的爱因斯坦,便是因为娶了自己的表姐,近亲结婚而造成了几个孩子相继夭折的情况。
这时她才明白,本村人为何对外来人口没有敌意了,感情是这个原由。
“林嫂,这里每年进来的人多吗?”
林嫂羞腆一笑“也不多,今年从水路上来的就你夫妻二人。”
两人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安心,但却忽视了林嫂口中水路二字。
便跟随着那林家嫂子到了她家中。
村寨里并没有围墙,皆是竹楼所造,每家二层小竹子楼,并没有院墙,只简单扎几根齐腰高的竹篱笆以划分各家地域。
林家竹篱笆前种了两棵木棉花树,院内几只芦花鸡闲适的在土里找着虫子,见生人进门也不怕。
有二三个孩子在院中追逐打闹,一不小心撞了她满怀,她轻轻拍了拍那孩子的脑袋。
“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大同!”
身后有人轻声呢喃。
雁丘笑了笑“这么崇高的政治理想,只不过没个几百年是建不起来的。”
凤萧莞尔,半晌道“你喜欢?”
“当然”
“若有机会…可愿陪我一起来建?”
还未来得及待她回答,便听得林嫂立于那扇竹门之下,呼唤
“二位,快进屋吧。”
雁丘应声而答,上前一步,进了竹屋,头也不回摆摆手
“这个问题要看你表现来回答,姑娘我现在饿了,吃饱了再说。”
随即仰天一笑,大步跨进屋内。
林嫂家共五口人,夫妻二人与三个孩子,二男一女,丈夫去了山里,半个月才回一次家,所以家中只有她与三个孩子。
竹制的餐桌上几个陶器所制的器皿,皆是山野小菜,虽简单,却极其精致。
“我们荒山野岭的,没有什么好东西供二人品尝,只有这也野味勉强凑合,二位莫要嫌弃。”
几个相视一笑,拿起了竹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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