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踢踢踏踏的向门外走去,一时没注意脚下石阶,差点摔倒,当下回身要破口大骂,半晌嘴张的老大,因为她看见那医馆的门扁上赫赫几个大字
“杨万两医馆!”
她那因早上看见便宜师傅乔装而惊愕直线下降的智商瞬间又直线升了回来。
雁同学眯着眼下摸着下巴,点着脚尖,反复的念着这几个字
“杨万两,讵万两,一万两……怎么听上去有些像暗号呢,俺好像记得啥来?貌似是金庸先生那个反清复明的红花会不就是弄了个什么诗做接头的?好像也是这么个暗号?”她暗暗点头,傻兮兮的对着匾牌咧嘴笑,引得周围路人侧目。
她又想起刚刚师傅说他老巢被抄了,钱一分都没带出来,很缺钱,但又没说明是缺饭钱还是缺水钱,这个科目明细不明确,很容易出现预算亏空问题……所谓先帝创业未半而花光预算,虽说他干的也不是屠龙创业的大买卖,但好歹手下还有几百号人吃饭吧!
不对扯远了,问题是为什么他缺钱是不去借八千两、九千两,也不是两万两三万两,而是这个一万两的问题。
半晌
雁叫兽眼底精光一闪,对着那牌匾嘿嘿一笑,转身离去。
尺素与顾南风两人见她站在门口愣了好久方才离开,相互对视一眼,无奈苦笑。
“这丫头鬼精的很。”
顾南风道“先生为何要瞒她。”
尺素眼神复杂,怔怔的望着她刚刚离开的门槛处
“因为不知道明天还有没有路可走,所以不想拖她入险境。”
顾南风苍白一笑“先生果然重情义。”
尺素无声一叹哭笑一声“世子过奖了……”
戌时未到
天还有些微亮,初春的暮色潋滟如火,在残阳还未收起的那抹绚烂里绽放着。
长安街杨万两医馆对面的酒楼上,一个黑漆漆的脑袋死死的盯着门口,那窗户外时不时有瓜子皮,橘子皮飞出,时不时还蹦出几个字
“呸,坏的”
“妈的,奸商”
“以好充次”
“食品安全法真不完善!这样的东西竟然还能摆上桌面”
某人抬手将那酸的掉牙的橘子扔在一旁,遥遥了指了指店小二,再加一盘瓜子。
当然这些话语,皆被淹没在熙熙攘攘华灯初起的长安街上。
逆光下,那人面目不甚清楚,但,仅仅是听这说话,便知是去而复返的雁叫兽是也……
到此刻为止,她已经在此死死的盯着对面那医馆大门小半个时辰了。
一个时辰后
对面的医馆人渐渐少了下来,一小药童打扮的人从店里面出来,先是左顾右盼,似乎是在等什么人到来,约莫一刻钟时间,屋内似有人声传出,那小药童回首恭敬点头,接着准备打烊关门了。
喧嚣的大街开始安静下来,身前的瓜子也磕成了小山,雁姑娘生无可恋的望着前面盘子空空如也,又看了看自己那食指与大拇指间黑乎乎一块,再次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智商下降,判断失误,是否要准备打道回府时。
但见那条幽幽长街上,一人影虚虚实实的落在了青石板上。
月色清凉如水,那人背月而行,一黑衣连帽披风,将脸遮的严严实实,阴影里看不清楚长相。
雁丘瞪大眼睛,仔细从那人身上寻找着自己熟悉的蜘丝马迹。
然
无论是从正视图,侧视图,俯视图看,这人都不会是凤萧啊。
不过到现在为止,这已经是她怀疑的第一百零八个人了,算起来也可以弄个梁山起义。
只见下面那人在轻飘飘的走过那赫然写着杨万两几个大字的门匾的门口,都不带半点停留的。
雁丘那颗提起的心又重重的放下了,觉得自己实在不该好奇心这么重,尺先生不愿意说的事,肯定有他的道理,自己没有必要一定追根到底,再说了,就算是他让她借钱带着女人私奔,她也是可以理解的,并且保证自己不会提着刀追杀他到天涯海角!大不了还有她那个当左相的爹在嘛!爹是干嘛的,必要的时候可以坑的!
这一番思考下来她觉得真是醍醐灌顶,想了想,认为自己这几斤瓜子果然没白嗑,她起身转了转因保持一个姿势有些僵硬的脖子,准备回家洗洗睡吧。
一转身,眼角余光无意一瞥……竟然见那黑衣人去而复返。
雁丘一动不动的定在那里,还保持着起身打哈欠的舒展动作,怔怔的盯着那人。
那人似乎并未发现对面某处有人在盯着,只堪堪看了看四下无人,便放心轻扣了几声门扉。
片刻
门开了一条缝隙,有人探出了脑袋,只见那黑衣人拿出了什么东西给那开门小童一瞧,那小童便恭敬的请黑衣人入内。
“这位客官,我们要打烊了。”
身后一小二终于忍不住上前赶人,他们最后一拨客人已经离开了快半个时辰了,整个楼上只剩这一个嗑瓜子的人,看他那样子也不像个好招惹的主,于是他一直忍耐着,说不定那人下一刻就走了呢?
于是他静静的发呆,直到刚刚一刻钟前,那人起身,准备离开,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突然保持着那个舒展姿势死死的盯着窗户外面,这样保持了快半刻钟了。
他终于受不了,眼皮沉重的像灌了铅一样。
雁丘回神不好意思的看着这个眼皮快拉到地上的小二哥,扔下一块碎银子起身离去。
一个时辰后
杨万两医馆的门轻轻打开,一人黑衣黑袍从里面出来,还似原来那般轻盈,飞快的向着反方向离去。
此刻已月上中天。
月光将那人影子拉的极长,照在青石板,现出斑驳剪影。
突然那影子移动速度一顿,片刻又急速上前,转过一个巷子便消失不见。
雁丘双目炯炯的伏在屋脊上,见那人突然消失,嘴角挂一丝轻笑,登时站了起来,朝那人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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