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伯候遇袭了?”方逍吾惊呼出声。
沈禾点了点头,拳头握的咯咯直响,娓娓道来。原来这沈禾来皇城的目的,就是调查此事。就在虞洛还在与北凉三大联军交手之时,一夜南伯侯的王府突然遭到袭击。
这南伯候可以说是四大军阀之中最为特殊的一个,他并不是军人出身,而是个纯粹的皇族,是先帝亲自册封为南伯候的。他可以说是和皇室最亲近的一个军阀,毕竟血浓于水。
所以南伯侯爷不像燕郊,司马贺一样,拥有很强的武力值。那夜遇袭击,整个王爷府所有的守卫,拼到死光最后一个人,才等来了我们这些将军的支援。而那些人,实力非同小可,虽然表面实力和沈禾他们相当,但交手之后,却总是莫名其妙的被压制。若不是凭借人多,他南伯候的中高层,恐怕会被屠戮殆尽。
但在马上就要击退他们的时候,有人突发冷箭,射中了侯爷的大腿。据监测,那箭矢上有剧毒,整个南方的医生,都束手无策,为了保住性命,南伯候只能下令,锯断了他的右腿。
讲到这里,沈禾这八尺男儿,居然红了眼眶,这沈禾对南伯候的忠心,真的天地可鉴。方逍吾只能拍拍沈禾的肩膀,稍作安慰。
平复了一下心情,沈禾继续说道:“虽然被对方逃走,但侯爷中的那一发冷箭,却成了证据,那弓箭的制作工艺复杂,并非南方的产物,而是来自皇都。加上那些武力值强劲的修士,侯爷就考虑,让我来京都大比看看,说不定这里能找到收获。”
“然后呢?”方逍吾追问道。
“这些天的追查,总算是让我查出了一些端倪,在京城大比之上,我遇到一个人,动手之时,他的招数,和南伯候于此那天,与我交手的人简直一摸一样。赢了他之后,我便一直尾随他,看看能不能找到破案的办法。直到三天后的深夜,这人才悄悄的出门。我跟在他后面,一路跟到舒心坊侧门,亲眼看到了那人对着秦昂俯首汇报。而旁边的人,正是秦寅!”
“舒心坊侧门?”方逍吾点了点头,那样就没错了,这舒心坊,果然是太子的密所。“他们为何要动南伯候?”方逍吾再次问道。这下沈禾就不明白了,摇了摇头。
但听了半天的秦晓月已经忍不住了,噌的一声站起身来。“若按照你们所说,这皇城守卫,是秦寅的手下,那这皇宫,恐怕都在他的控制之下了,那我父皇,可能有危险。”眯着眼睛看了看这尚璃宫大殿,缓缓吐出几个字。“我要进去!”
方逍吾和沈禾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这宫内的情况,现在的确是扑朔迷离,皇帝自己的立场,虽然秦晓月坚信,但方逍吾还是有些怀疑的。
既然决定要进去,三人就快速制定出作战计划。由沈禾去引开守卫,然后秦晓月两人,趁机进去。毕竟方逍吾这伤势,这些普通士兵,恐怕都能要了他的命。
说干就干,沈禾从角落一跃而起,一边跑一边大喊。“不好了禁卫军逃出来了!”
“什么?不是老三在看吗!”“该死,这家伙一定是又喝酒误事了!”这沈禾喊得很聪明,这皇城守卫一下子就乱了阵脚。
论战斗力,他们肯定不如装备精良的禁卫军,他们能把禁卫军活捉,也都是秦寅的功劳,若真是被他们逃走,不说自己会不会战死,就着太子的怒意,他们也承担不起。于是,大部分人都跟着沈禾跑向他处。
“一群笨蛋!”等换成守卫离开的足够远,秦晓月才嘀咕一声,拉起方逍吾,风也似的闪近大厅。
“姐,你轻点,我伤员啊!”进了大殿,方逍吾揉了揉被握的生疼的手腕,抱怨道。但这次的秦晓月,居然罕见的没有理他。目光一直看向大殿侧面的帷幔之中。那里面,似乎断断续续传来咳嗽的声音。
秦晓月的注意力,全被那轻微的咳嗽声,吸引住了,踉跄的走过去。手触碰到帷幔,却犹豫着不敢掀开。
而里面,却传来了一声苍老:“月儿,是你吗?”
听到这个声音,秦晓月再也忍不住,猛地掀开帷幔扑了进去。帷幔飘舞之间,方逍吾也看到里面的人影。
那是多么苍老的一张脸啊!整个眼眶,全都深深陷了进去,皮肤像是龟裂的土地,头发也所剩无几,就像一具活死尸一样。方逍吾不懂医术,但他知道,这人一定必死无疑,而且死期将至。
但从轮廓上,方逍吾能看出,这就是皇帝陛下,就是前几天接见他,赐予他北凉王称号的皇帝陛下。但当时,他明明很健康啊。短短几天,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而就在这时,一声凄婉的嚎哭,打断了方逍吾的思绪。是秦晓月的声音,方逍吾一个箭步,就冲进帷幔之中。
只见那躺在龙靠之上的老人,已经缓缓闭上了双眼。
这统治卫国三十三年的帝王,殒命了!
秦晓月依然握着她父亲的手,已经哭成了泪人。方逍吾有些不知所措,只能轻轻拍拍秦晓月的背,给她一点点安慰。
“父皇...父皇他,就是吊着一口气在等我回来,他说他知道我...我一定会回来的。”秦晓月哽咽的说着,不知是在倾诉,还是在自言自语。
“他还说...还说,秦寅拿走了自己的印章,那些命令都不是他传的,如果伤害了我,希望我能原谅他......”
“哎!”方逍吾一声叹息,这皇帝虽为一国之尊,但这对儿女的爱,的确格外真挚。
“可...可...可是父亲身体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这样!”秦晓月痛苦的呼喊,这么突然,她无法接受自己尊敬的,爱戴的父皇突然离世。
方逍吾环视了一遍这帷幔之内,把目光停留在桌子上摆的药碗之上。端起来放在鼻尖闻了闻。瞬间,一股熟悉的味道直冲天灵盖。
七载朝夕!
这个名字缓缓地浮现在方逍吾的脑海里面。这是一味杀人无形的毒药,七年的时间,累计的药量,才能杀死一个人。这是在方逍吾游离大陆之时,在大陆的最南侧,一个颇有个性的药师,研究出来的药物。
据说这药一问世,这个药师就被同行广为嘲笑,因为七年时间,才能杀死一个人,到底是谁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而这个药师,雇佣了方逍吾,去教训一下这些同行。
一来二去,这位个性十足的药师,成为了方逍吾的朋友之一。在二人告别之际,他送了不少奇妙的丹药,给了方逍吾,其中就包含一包七载朝夕。
而这些功能各异的药,在日后居然鬼使神差的,帮着方逍吾度过了不少绝境。后来药吃完了,方逍吾也成长到足够强大的境地。等再去寻找那药师,却已茫茫人海,了无音讯。所以他有时会给自己吃一颗七载朝夕,回味一下老朋友的手艺。反正吃七年才会死,一颗半颗,无伤大雅。那时候的方逍吾,对自己的实力也有自信。
但在这卫国,能见到这种药,方逍吾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药有问题!”方逍吾拍了拍秦晓月的肩膀,“是谁在服侍皇帝!”秦晓月抽泣了两下,稍作思考。
“是太后一直在伺候父皇。”
“太后......”方逍吾低头沉吟,随后,猛地抬头,“秦寅的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