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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笃已经在这个楼房里呆了半年了,这一年里他似乎知道了很多东西,不过那也仅仅是从医院的收藏室里面知道的,23年前他就是在这间医院出生的。

不得不说他是一个很悲剧的人,从小读书晚,变成了班里的小大人不说,自幼身体还不好,工作了之后也是事事不顺心,按照小说里面的套路来说,这种人就该跳楼给新闻社赚点稿费,不过他可不想死,这家伙的老爹是个局长,不说别的以后房子和车子起码就不用他操心了。

但是就算是这样也改变不了,他的命运。

小的时候他清楚的记得他被一个声音骗上了一艘船,在船上运命的轮盘给他算了一卦,说他会死。果真在他毕业后的第一年里他就死了,如同他太爷爷编写的那本族谱中所说的那样,死于2014年。

“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那里?”他清楚的记得那一天他追着一个名叫盛况的人进了一扇诡异的门,门的后面似乎就变成了另一个世界,大片大片的墓园,和雄伟的高楼大夏,以及街道旁边的土砖瓦房,所有一切看似格格不入却又很好的混搭在了一起。

接着他晕了过去,再一次醒来就发现他已经被困在这么一个房间里面了,没有人,没有声音,只有他自己,前面的第一天他开始疯狂的敲打墙壁和门,第二天他开始嘶吼,第三天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第四天在没有水的情况下他又一次昏死了过去。

第五天他醒了过来,发现他的前面多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各种各样的美食。面包、烤猪、牛排、红酒、雪津和王老吉?甚至还有一碗香喷喷的肥肠粉。萧笃几乎就要死了,他认为他醒过来完全是因为这些食物的香味,他开始疯狂的大吃大喝,但是因为很久没有进食,而暴饮暴食的他最终把肚子撑着涨晕了过去。

没有人愿意体会那种被涨晕的感觉,像是走到了世界的两个极端,熔岩和冰川之中,极端和饿和极端的饱,无疑每一个都是让人接受不了的,他的肚子开始蠕动,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里面爬出来,然后他开始呕吐,开始无规律的大小便,房间内顿时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味道。

他捂着肚子每一天,每一天的感受着体内的食物一点点的消失,而那几天里他所付出的带价就是动也不能动,甚至是在睡觉的时候都不能翻身,也就是说他几乎没有合过眼睛,没有改变过一个姿势,渐渐地他的身体开始麻木,那种长时间不能动的姿势让他的身心都受尽了折磨。

第七天终于他开始哭了,他开始思考这里是什么地方,同时也等待着那个给他送饭的人的出现,然而并没有,什么也没有回答他的,只有这个空荡荡的屋子和他满身的臭味,他甚至在想他是不是已经到了一个楚门的世界,现在房子里有着数不清的针孔摄像头在对他进行拍摄,然后直播到全球各地。

第八天他开始穿好臭气熏天的衣服,开始了找寻他脑子里所设想出来的针孔摄像头的地方,但是没有,只不过一天的运动让他开始口渴了起来。

第九天,他开始觉得他要疯了,没有人说话,没有任何消遣的方式,每天还黑暗中看着黑色的世界,偶尔有一点点光线渗透进来,他知道那是白炽灯,他知道外面有人,但是他已经放弃呼喊了,因为他的大脑里面已经没有任何思维了。

第十天,他饿晕了过去,醒过来时,再一次出现了那些不可思议的美食。1986年的ramomontrachet,薄片烤面包和夹生扇贝肉片与盐腌若芽、海胆及柚子的头盘,19世纪俄国纯银珐琅掐丝釉彩镀金伏特加酒杯,以及.......以及那些烤猪、烤羊和王老吉?还有肥肠粉?

开始吃的时候他不断的告诉自己要控制,要截至,可是他已经5天没有进食了,肚子里那种前胸贴后背的感觉无时无刻的不再告诉他,就算是吃死了也是值得的。但是很遗憾他没有死,他也不会死了,30分钟后换来的是那种割腕的一样的痛苦,他能感觉他的肠道和器官都扭在了一起。

这一次他吐了一口血出来,接着大小便失禁了。

往后的日子,他开始那种漫长而又短暂的生活了,因为他不知道白天还是黑夜,不知道时间的流逝,他开始彻底的盲目了起来,就是一个丧尸一样,没有思维,没有追求,没有目标,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了,他甚至是花了长达15天的时间回想他的过去和曾经,那些细微的小事每一件,每一件的都开始喝结尾都想的起来,他的暗恋,初恋和分手到一点点的让他尴尬的事情都带动着他的情绪。

但是在临近一个月的时候,他已经想到了自杀,因为实在是太难受了,在饿与饱之间的过程中他哭都哭不出来了,没有表情,没有思维,他意识到自己就要彻底的死亡。

他开始自杀,那种用头去撞墙的自杀,第一次他撞的很轻,因为内心的本能还是害怕死亡的,但是第二次在他肚子撑的痛不欲生的时候他把自己撞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他只是看见地上的血液还在呈现液体状。

“这是哪里啊?为什么我要在这里啊?”这已经变成了他每天脑海里所能想到的最后的思维。

终于在第二个月的一天,他把他的一块手指甲彻底的扣了下来,可怜的是就算是强行搬下来手指甲也只有一点点的痛苦。

“手指甲伸长出来要三个月,三个月就够了。”然而三个月的时间,和手指甲伸长的时间慢的吓人,三个月对他来说简直是不敢相信的时间,故而一只手指、两只手指、三只手指,十个指甲都开始被他一点点的强行扣了下去,在他看见那一点点肉带着指甲壳还挂在手指上的时候他也没有一点感觉了,而是笑了笑一用劲连皮带肉的把最后一只手指甲给拉扯了下来。

这些举动再次帮他消耗了10天的时间。

接下来最痛苦的时间开始了,每一次在他吃完了饭之后,手指上那种连心的痛楚又涌了回来,他最后都不能抬起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属于他的手,却不属于他的思维的东西。

终于他开始控制起了自己的食欲,就算是再饿的情况下,看见饭菜也仅仅是几口而已,可是接下来一件事情发生了,就是只要他有一盘菜没有吃完,下一次的饭菜上就再也没有那盘菜了,而那些菜的分量却会加到其他的菜上面去,他开始意识到,他正在控制自己的食欲,其实也是对于他自己的一种慢性自杀,终于有一天他只会吃到一盘菜,甚至是没有任何吃的。

痛苦、绝望、迷茫、没有思维、感到不到自己的存在,每天不知道日夜的呆在一个地方,跑步,跳远,倒立和自己对自己说完,能用的他全都用的,然而每次当他回忆起大学时代的那些同学,网吧的电脑和校园里图书馆中的那个女孩儿的时候他的情绪就彻底的崩溃了,崩溃到他哭都没有眼泪。

所有的一切终于在随着指甲的渐渐生长后的复原开始发生变化,没有了任何思维的萧笃在临近第四个月的时候,控制不住情绪一狠心,把自己左手的小拇指给切断了,看着那个遗落在桌上的曾经那么熟悉的东西,萧笃哭了,一行血泪从他的眼眶中留了出来。

而另一方面饭桌上也终于只剩下那碗永远都不会去除的肥肠粉和王老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