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像你。”师叔喃喃自语,自嘲的苦笑了几声“老了,总想些旧人旧事。”他的目光扫过屋子,猫正躺在坐垫上打滚。
“闺女!大闺女!”师叔笑的一脸淫荡,搓着手猫着腰向着猫走去,一把捞在怀里“你这个懒东西真是越发调皮了,昨天我那盘点心是你偷吃的吧,你说你也有十几岁了,该是个懂事的老猫了,怎么还偷吃我东西,要是被你主人知道了肯定又要说你了。”说着,伸手戳了戳猫的小鼻子。
小猫大概是极讨厌被人戳鼻子的,伸出抓子抱住了师叔的手,师叔并不躲开任由那猫又抓又咬,脸上竟是一片温柔。
“你说你主人多讨厌,走了走了还把你留给我,不仅偷吃我的点心还动不动就挠我,真是没良心啊!”师叔哀叹起来,却是鼻子一酸,转头看去,除了紧闭的房门什么都没有。
“是!我现在就出发!妞妞以后就拜托师兄了!”来不及多言,李四维边走边说,最后一个“了”字刚好和关门声重合,从此那扇房门关了又开,开了又关,却没有一次是他推动的。
“楼兰,漂亮吗?”师叔问猫,猫自然不懂。
回到蓬莱之后,叶秉之提交的报告书是这样的“化尸林异相与厌胜之术有关,清理期间遇到了肖景,不过肖景实在是太狡猾了,我们都已经扣住他了却还是让他跑了。”
谭方苏三人伙同同行的蓬莱后辈添油加醋,你一言我一语的编了一个贼鸡玄乎的故事出来,形容的那场面可谓是惊天动地,山崩地裂,唬的几位师尊一愣一愣的,甚至说出了“你们能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
“是啊!亏得叶前辈和苏前辈厉害,护的我们周全。”谭谋迎着师尊的话开口,众弟子纷纷迎合。
苏叶二人心里一阵阵发慌,嘴上却说着“过奖了,应该的。”想着一会报告完了一定要好好的收拾一下这个小兔崽子!
不过等不到他俩收拾了,谭谋心里的小本本又生了一个想法。
谭谋一直有一个梦想,看看叶秉之喝醉后是什么样子的。不只是谭谋想看,所有认识叶秉之的人都想看看,因为没人见过喝醉后的叶秉之是什么样子的,啊,除了方平卿。
回到蓬莱以后谭谋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奋发努力,倒在地上打滚哭着喊着要叶秉之请他喝酒不然就不说给他绿光的事情。叶秉之被他磨得没办法只好报的厨房准备了一桌酒菜,本想着喊谭谪过来一起吃饭,免得谭谋在桌上没个惧怕为非作歹无法无天。可惜,谭谪今晚守夜不能赴约,谭谋这才松了一口气。
饭桌上,谭谋平卿二人连同绿光先是把前因后果全都解释清楚,谭谋又说明了绿光来化尸林的原因。绿光呜呜咽咽的哀求秉之等人帮助自己找到自己的肉身,承诺自己绝不会伤害任何一个人,谭谋则承诺一定会好好的看住绿光不会让他惹出一旦麻烦的。
看着谭谋那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叶秉之心里是一百个不信,这货自己都是个整日里瞎闯祸的,还有什么脸说这种话!但是叶秉之还是答应了绿光帮助他找寻肉身,但是他要求绿光不得以任何理由独自行动,绿光欣然答应。
气氛即刻变得和谐而愉快,甚至有那么一点小温馨。明是三家人却赛一家亲,举杯换盏之间先是回忆一波儿时趣事又探讨了一番玄门发展之路,四人都默契的避过了肖景这个炙手可热的话题。成功使自己成为了第一个倒下的人。
苏尚晚用脚尖戳了戳躺在桌子底下的谭谋“还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这点本事还想灌醉叶秉之。”苏尚晚一声冷哼,踩在谭谋的肚子上打着酒嗝抖腿。
“来。你喝酒。”叶秉之举着酒杯送到方平卿嘴边,平卿摇头。
“那,吃菜。”叶秉之放下酒杯夹了一筷子青菜再一次送了过去,平卿摇头。
叶秉之放下手里的筷子,面向平卿坐的笔直“那,要去看星星吗?”平卿依旧摇头。
“那你说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方平卿眨巴眨巴眼睛尴尬的笑了几声。
“你笑起来真好看,能不能再笑一下。”叶秉之捧起平卿的脸凑到他跟前双眼都要冒出小星星来了。
“啪”的一声,苏尚晚把酒杯狠狠地砸在桌子上,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简直了,秀恩爱死得快懂不懂啊!对着自己这么一个单身汉打情骂俏,这就是惨无人道!丧尽天良!
苏尚晚猛地起身,故意装出一副酒醉的样子,摇摇晃晃跌跌撞撞,抬腿踹在叶秉之的后背上,一个用力把叶秉之向前倾去搂着方平卿一起倒在地上。
“想腻乎回屋腻乎去!”苏尚晚大喊。
叶秉之脸色难看,爬起来抓起自己刚刚坐过的凳子就要砸苏尚晚,吓得苏尚晚双手抱头连连后退。
方平卿从背后拉住秉之,连声劝慰“息怒,息怒,他就是个疯子,咱不和疯子一般见识。”
“我就是想砸他!”叶秉之不听劝,举着胳膊又晃了几下。
“你为什么要砸他?”
“他踹我!”
这个理由很充分啊,根本没有可以拒绝的可能啊!
凳子脱手而去,苏尚晚一个闪身轻松闪过,凳子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见到苏尚晚躲过了自己的攻击叶秉之气的浑身发抖,弯腰又把方平卿的凳子举了起来。
“他这是咋了!”苏尚晚大惊,一时竟忘了要装醉。
方平卿接过秉之手里的凳子放回原处,拉过秉之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啊,我知道你委屈了,我帮你打他就是了。”
叶秉之根本不听挣扎着要起身“不行!我今天要亲自宰了他!”
苏尚晚目瞪口呆,这叶秉之到底哪根筋搭错了,怎么这么火大!以往不曾见过他这般得理不饶人,今天自己这是踩到老虎尾巴了吧!
“尚晚兄,你快走吧,秉之他喝多了!”方平卿一边按着叶秉之一边喊道。
哈!叶秉之喝多了居然这么暴躁,简直就是一桶炸药啊!自己居然还去惹他,活不了活不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跑吧!
苏尚晚转身就要跑路,叶秉之在后面大喊“你给我站住,你这个无耻小儿!”
正喊着,谭谋忽的从桌底窜了起来,抓起桌子掀翻了。一时酒菜瓷盘碎了一地,一片狼藉。
“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谭谋大吼一声,满目怒火,恶狠狠地等着眼前的三人。
三人皆是一惊,一时都沉默起来一动都不敢动。一阵冷风吹过,气氛尤其尴尬。苏尚晚回神赶紧趁机逃跑。叶秉之没了“敌人”也就安静下来,低着头自己气自己。
见到世界安静了,谭谋一个后仰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躺在一地菜汤上睡得那叫一个香,还很是舒服的翻了几个身让自己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均匀的沾满菜汁。
正巧这时一队巡夜的弟子经过,见到眼前盛景不觉得的多看了几眼,感叹几句。
方平卿眼尖见到有弟子经过,赶紧叫他们过来。
巡夜弟子立刻小跑着过来,平卿低头寻了一个还算赶紧的馒头捡起递到巡夜弟子的手里,“把这馒头交给谭谪师兄,就说他弟弟想他想的快要发疯了,请他务必过来吃菜。”
“啊?啊......”巡夜弟子接过馒头不明所以的应下了。
打发走了巡夜弟子,平卿也拽着叶秉之回屋去了,唯留谭谋一人躺在菜汤里吹冷风。
谭谪接到巡夜弟子送来的馒头,听到是弟弟在想他,心底一片柔软,当即咬了两口馒头以表示自己的开心,巡夜弟子伸手想要阻止,可是馒头已经咬进嘴里也就不好意思再说是方平卿从地上捡的了。
谭谪放下自己守夜的任务,满面春风的前来赴约,只要是弟弟送的哪怕只是一个白面馒头谭谪也觉得是无上珍宝。一路上不少还未安眠的弟子看到这位大弟子双手捧着一个咬过的馒头一脸傻笑的匆匆掠过。
逃跑途中的苏尚晚也遇到了谭谪,心底一阵吃惊,心想这蓬莱阁里都是些什么人啊,真是太可怕了!
谭谪一路小跑,终于是到了赴约地点,心情忐忑的开门一看......
“卧槽。”这还是谭谪第一次爆粗口,没办法场面实在是太劲爆了。
看着谭谋毫无防备的躺在菜汤里睡觉,谭谪是又生气又心疼。生气是因为这孩子又乱喝酒还出洋相丢人,心疼是谭谋明明有自己这么个哥哥在却还会出现这种情况,都成了这幅样子也没人管管。
在自己房间里的方平卿隔空表示自己委屈,不是不想管啊,只是管不过来啊!
气归气,既然来了就要担起做哥哥的责任,也顾不上谭谋那一身脏,背在身上送他回到客房。三下五除二把尚在睡梦中的谭谋扒了个干净,按在热水里洗干净,一边洗一边骂,不仅骂谭谋自己不知道保护自己更要骂叶苏方三人居然丢下弟弟不管。最后把谭谋光溜溜的塞进被子里摔门走了。
这一面话没说一句到是沾了一身油腻,一气之下直奔叶秉之的房间准备当面质问一番。
谭谪也是心急还没等开门先是高声询问“你们两个能不能解释一下我弟弟怎么回事!”
开门望去,只见叶秉之举起凳子直向着他丢了过来。
“唉!秉之!”方平卿已经拦不住了。亏得谭谪机灵一个后跳躲了过去,凳子正好砸在门槛上,砸的门槛都崩掉了一块。
“王八蛋!滚!”叶秉之站在屋里大喊。
“师兄!你没事吧!”方平卿追出来查看,这要是真砸到人秉之罪孽可就大了!上下打量一番幸好没什么事。
谭谪活这么大被人用凳子砸出来门来还是头一回,而且这人还是自己的同门师弟,而且自己明明是来质问的怎么反而是他不给解释还撵人。
本来谭谪就是带着肝火去的现在更是越想越气,绷着脸就想对着方平卿说教一番,可是叶秉之已经追了出来,伸手一拉方平卿就被挡在身后了。
“叶秉之!你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吗!”谭谪一脸不爽,紧握着拳头强忍着不愿撕破脸,这个叶秉之自从得了方平卿真是越发放肆了。
“不知道。”叶秉之此时也是个暴脾气,语气里满是挑衅的味道。
见到两人火花四起,平卿赶紧挡在中间推搡着谭谪说道“师兄,你今天还是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秉之今天喝多了。”
“喝多了?”谭谪抬头望去,这叶秉之脸不红气不喘,眼睛清亮的很哪里有半点喝多的样子!
“他这像是喝多的样子吗!”谭谪质疑。
“平卿让你走,你听没听见!”叶秉之咆哮起来,一手拉着方平卿往自己身后扯,一手伸着想去找谭谪撕扯一番。
左右弟子纷纷探出脑袋看热闹,谭前辈深夜闹事仅一句话的功夫就被叶前辈骂出来了,两人还在门口拉拉扯扯,这又是撸袖子又是举拳头的不会打起来吧!一时之间议论纷纷。
看着围上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平卿只觉得脸上冒火,他说不通谭谪只好改为劝秉之。
“哥哥啊!咱们回屋去好不好,别在这丢人现眼了!”一边说的一边连推带搡的把叶秉之弄回屋里,双脚一过门槛立刻转身关门。
“师兄!秉之是真的喝多了,明天他醒了我带着他去给你赔不是去!”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随后传来了咣咣的拍桌声“我今天委屈!苏尚晚踹我!谭谪还来找茬!”叶秉之在屋里大吼!
喝多了的叶秉之也是真的够奇葩,芝麻大小的事他都能气的七窍生烟,摸到什么举什么,举起什么丢什么,除了方平卿看谁都不顺眼。
谭谪嘴角抽搐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眼前的一切,此时此刻他由衷的心疼平卿,被这么个人拴住一辈子也真是委屈他了。
转身想走却看到看热闹的一众弟子还没有散去“都看什么热闹那,什么时候了还不休息,明天早课不想上了是不是。”
众人纷纷散去。
“今天这是集体吃错药了吧!”谭谪心情不好因此双腿生风走的极快,虽是夜里借着月光也算是勉强看的见曲径小路的模糊轮廓。忽然脚下一歪竟然踩进一个小土坑里。
“这是谁闲的难受在路上挖坑!”谭谪低声咒骂,弯腰仔细看去,这小坑不大正好藏在一片阴影之中自己心不在焉还真是没有看到,唉,这坑里怎么有一团模糊的白影。伸手去拾,是个纸团大半还埋在土里。谭谪一时心惊,莫非是有人在此秘传信件被自己这般匆匆而来给打断了,纸团尚未埋好?
有时候,谭谪也会化身脑补帝,多想程度不比叶秉之差。不过值得注意的是,谭谪这个人直觉准的吓人。
蹲下身子一番抠挖总算是把纸团完整的抠了出来,走到回廊灯下,展平细看。
“千金方,决明子五钱,望月砂五钱.....”谭谪快速通读了一遍“原来是一张药方啊,药方往地里埋做什么?”仅凭这么点线索谭谪自然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是把那方子折了两折塞进袖子里了。
要是搁在往常谭谪也许会好好询问一番,只是他今天格外的气不顺实在是不想在给自己找麻烦了,于是乎舟山至宝千金方就这么被他随意的丢进袖子里去了。天明时分他回屋休息换衣,那张纸被他彻底遗忘连同衣物一起泡进了水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