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心情,让翟小胖一声长嚎给惊的没了胃口。
贝儿可惜的看了眼银丝细密的汤面,默默的叹了口气,放下筷子,抬眼懒懒的问道:
“怎么了?叫哪个欺负了?大姐不是嫁到渝州了?回来了不成?”
翟小胖好容易喘匀了气儿,瞥眼看见桌上白瓷汤碗,不由讪讪一笑,忙端起碗,讨好的凑到贝儿嘴边儿,笑道:
“这个,你先吃啊,反正一时半会儿的说不清楚,先吃,吃好了我叫了人进来,你听一听就知道了,省的我再学一嘴的,就更不清楚了。”
贝儿哼笑着瞥了翟小胖一眼,倒是顺从的张开嘴,由着小胖殷勤伺候着,吃了两碗的汤面,这才吁了口气。
吃饱了,心情也好了许多。
贝儿这才拉着翟小胖往外头花园子里走一走,权当消食儿了,路上大致听了一遍儿。转了一圈儿之后,寻个亭子坐着,翟小胖带了人来,夫妻俩坐着细细的听着回禀。
底下一个丫头看着二十来岁的模样儿,满面风霜,虽换了衣裳,到底掩不住眼中疲惫,一看就是长途跋涉,受了大罪的。
亭子里静悄悄的,翟小胖握着贝儿的手,听着底下丫头含着泪,却字字清晰的叙说,道:
“……先头几年还挺好的,许家上下待郡主亲厚的很,家里女眷多是奉承,郡主好性儿,手里松的很,性子大方,有人看上了哪样首饰衣裳,郡主便送了去,等闲些个小玩意儿也就舒散出去,给了许家老小,这且不说……上回郡主怀了身子,还没察觉就流了胎,郡主哭了好些天,才慢慢缓过劲儿来,奴婢那时也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郡主平日喜好安静,连吃食都精心的很,怎么就保不住……好歹这回是保住了,生了一对男孩儿,奴婢还抱了呢,可姑爷看着郡主娘儿三个一夜,过后就不对劲了,不是奴婢多心,一对男孩儿里却有一个不一样了。若是奴婢一人眼花也就罢了,可郡主看了,登时就慌了,也说有一个不对……不是先前那一个了,郡主急的找着姑爷哭,说孩子不对,姑爷却说,刚生下来的孩子一天一个模样儿,再者,家中门禁森严,再出不了错的,还说郡主是身子不爽利,多思多虑,叫大夫给郡主开了安神的药喝,可,可是……奴婢不敢欺瞒太子,一对双生儿当真有一个不是郡主生下来的那个,郡主生产时候,奴婢一直伺候左右,奴婢瞧的真真的,两个少爷,大的左臂腋下有颗小黑痣,小的右臂腋下有颗小黑痣……后来,奴婢又瞧了瞧,大的那个腋下再没什么黑痣的,当真是换了个人,世子明鉴,您要为郡主做主啊!”
贝儿眯起眼,靠在翟小胖软乎乎的肩膀上,便听翟小胖沉稳的声音,再没了嬉闹模样儿,只沉声问道:
“郡主知道么?“
丫头捂着脸哭,深吸口气,回道:
“知道,当时奴婢瞧着稀奇,还指着郡主看了,郡主还笑了呢!这事儿就郡主并奴婢两人知晓。”
“奴婢越想越怕,吓得要死,可姑爷叫人熬药,还要亲自喂给郡主吃,郡主一日里有大半日都昏昏欲睡,奴婢心里怕的慌,只觉姑爷怪的很,许家也……怪的很,奴婢一咬牙,便偷偷换了药,寻着没人时候,趁着郡主清醒时候,偷偷跟郡主说了……郡主哭了一场,缓过神来,却是给奴婢塞了些碎银子银票子,命奴婢上京寻世子,只说请世子帮着寻回那个叫人换了的孩子。“
翟小胖面无表情,冷冷看着丫头,半晌,问道:
“你进京之事,还有谁知道?”
丫头忙摇摇头,道;“只郡主知晓,因着许家只当郡主有些魔怔,不当回事儿,姑爷行事诡异,郡主生了戒心,便寻了由头,道是奴婢伺候不力,撵了奴婢出府。奴婢特意绕了好几圈儿,这才躲开人悄悄跟着商队,进了京来。”
贝儿微微抬了抬眼皮子,这丫头倒是个有心计的!
还挺聪明!
暗暗捏了捏翟小胖的手心。
翟小胖挥挥手,脸色和缓了些,道:
“你说的我都知道了,你先下去,好生歇一歇,郡主的事儿,我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丫头流着泪,满脸赶紧,磕了个响头,哭道:
“多谢世子,恕奴婢逾越,郡主她——怕是撑不了多久的,奴婢实在担心,若是郡主……”
翟小胖点头,这倒是个忠心的,故而郑重道:
“你是个忠心,且安心,郡主不会有事的。“
最后一句,便是承诺了。
丫头自然明白,感激涕零的磕了头,满怀希望的退了下去。
眼看人没影儿了。贝儿直起身子,扭头望着翟小胖不再掩饰的黑沉的面色,叹了口气,道:
“你打算怎么办?渝州离京城倒是不近,快马急行也得半个月才成。便是到了那儿……我记得,许家是渝州豪族,很有几分势力,这丫头一路躲躲藏藏,路上也得快一个月罢,真是有什么猫腻,许家尾巴怎么也能扫干净了?”
言外之意,现在去查,实在晚了些,被动的很!
翟小胖对着妻子,倒是露了个笑脸,只眼中阴沉丝毫不减,只道:
“我去做什么?你也说了,那是许家的地盘,强龙不压地头蛇,到了渝州束手束脚的反倒不好,还是叫许家进京来罢,到了咱们的地盘,想要寻个缺口,倒是容易多了。”
贝儿点头,心中一动,忽的问道:
“你在哪儿见着的这丫头?爹娘可曾知晓?”
翟小胖摇了摇头,道:“爹娘还不知道,这丫头不知在王府门口猫了多久,等我出了门,才一下子扑上来求救……爹娘那里,我想着,现在不是跟他们说的好时机,大姐的事儿,越多人知道越是不好,娘若是知道了,情急之下,怕是会打草惊蛇,我先派人暗中查探一番,若是有几分把握,再跟爹私下说一声,叫他有个准备也就是了。”
贝儿道:“那你快些,大姐那里你派人看着些,能暗地里找到孩子,就先保护起来,我听丫头说的,大姐那许家姑爷很是不对劲儿,说不得其中就有些什么手脚,刚出生没几日的孩子正是娇贵时候,万不能出什么差错,不然大姐也就垮了。”
翟小胖面色沉重,赞同的点头,道:“很是。”
至于,如何让许家进京,两人并未多说,到了他们这样的地位,这样的事儿——哪家没有几个姻亲呢?尤其这姻亲也是朝廷中人,诱惑简直信手拈来,只要有野心,不怕不动心……
只是到底挂念生产不久的大姑姐,贝儿便催了几回,具体事宜,都是由翟小胖外头走动,故连着好几日,贝儿睁眼后闭眼前,都见不得胖子肉肉的身影。
巴咂着嘴,啧啧,还真是,整日见着不显,这猛然不见几日,倒还真是快想念的哟!
因着很是感性的思念了一把几日不见得胖相公,直到这日夜里,一睁眼见着身边儿躺着的人,听着震天响的呼噜,贝儿二话不说,抬手过去,两个指甲盖一掐——
哎哟!
翟小胖惨嚎一声,捂着手臂,猛然坐起,眼神茫然。
贝儿冷哼一声,又是一下子。
翟小胖浑身肉肉乱颤,眼睛一瞪,彻底清醒了。
转脸看着一脸讨债模样儿的媳妇儿,翟小胖简直欲哭无泪,
“贝儿,这是怎么了?大半夜的,快睡吧啊——乖啊!”
贝儿闲着没事儿,就靠着睡觉打发时间了,这会儿还真是不困,只精神抖擞的扰的小胖也睡不成,闲话道: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这都过了快十日了。
翟小胖一看媳妇儿晶晶亮的眼神儿,就知道自个儿是不能睡了,当下掩口打了个哈欠,没精打采的道:
“差不多了,算着日子,许家人该是动身了。下个月应能到了。”
贝儿道:“大姐那儿呢?好不好?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心里有底儿没有?“
翟小胖费力的睁大眼,道:“大姐那儿我派人暗中看着呢!咱们那姐夫可不傻,他不敢让大姐出事儿的,就是借着大姐身子不好,专门挪了孩子给他娘院子里,叫奶娘喂奶,不怎么叫大姐见孩子……是不对,大姐性子软,人却敏感极了,到底是自个儿生的,有一个确实不对,叫人换了的孩子也好好的,我叫人看着呢,出不了事儿的,许家这事儿吧,还真是……等大姐他们到了京城再说罢,一时半会儿的说不清楚。”
翟小胖这段日子外头忙着走动,真是累的不行,这会儿眼皮子直打架,忍不住告饶,道:
“媳妇儿啊!贝儿姑娘哟,咱们赶紧睡吧,你好生歇着,等过些日子,许家人到了京城,就热闹了。到那时,你尽管撒欢儿,成不成啊?”
贝儿瞪眼,怒道:“你才是狗!”:
还撒欢儿?什么混话!
忍不住又掐了十分嘴欠的翟小胖,瞅着他呲牙咧嘴的模样儿,贝儿身子一扭,
:“什么时辰了?还不消停,赶紧睡吧!”
翟小胖:……
瘪着嘴,躺下了。
跟怀了身子的媳妇犟嘴的,才是蠢蛋呢!
翟世子估计的十分精准,过了一月,早就盯着京城城门口的郡主的丫头回春,满脸兴奋的跑了回来。
不过一会儿,翟小胖并贝儿便知,许家并郡主一家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