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儿端着点心,一路跑到书房门口,小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小身子一转,小屁股一撅,轻轻的把门顶开了个缝隙,身形微微一闪,便跳了进去。
屋里头书桌前后,武华正与沈敬重相对而坐,低声谈论着什么,听到门口的声音,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下,待瞥见一个胖嘟嘟的小屁股映入眼帘,两人对视一眼,俱都勾起嘴角,眼中笑意盎然。
只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贝儿贼头贼脑的伸着小脖子,见屋子里只有俩人,小嘴儿咧了咧,颠颠儿的冲到沈敬重身边儿,冲着俩人笑嘻嘻的,运气儿大声道:
“爹爹,武伯伯,贝儿知道你们看见我啦。”
把手里头的盘子举的高高的,贝儿笑得跟朵花儿一样,娇声道:
“贝儿来给你们送点心啦,圆姨做的,刚出锅的奶豆腐,可香可香啦。”
好吧,她知道这俩人早看见她啦,不过装着看不见罢了。
哼,她可不是小孩子啦,这些个哄小孩子的把戏,可是骗不到她啦。
踮着脚尖儿把盘子搁到桌子上,贝儿也不用人帮,自个儿熟门熟路的攀着沈敬重的裤腿,刺溜刺溜的爬上去,小屁股挪啊挪的,给自个儿弄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
仰着小脑袋往自家爹爹看了眼,又瞅了对面含笑的武伯伯,贝儿抿了抿小嘴儿,忽的咧开嘴冲着武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伯伯,你吃啊,可好吃啦。”
吃完了,可得替贝儿姑娘保密啊!千万不能告诉她娘啊,不然贝儿姑娘的屁股可要开花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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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敬重抱着贝儿往自家回。
贝儿揽着沈敬重的脖颈,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忽的开口问道:
“爹爹,你又要出门了么?”
沈敬重不妨闺女儿突然这么一问,笑着望着闺女儿,温声细语的道:
“贝儿怎么这么说?”
贝儿瘪瘪嘴,小脸耷拉下来,没精打采的,
“我都听见啦,刚才武伯伯说让你回家好好跟娘说一声,还说这回出门时间要好久,这几天好好陪我喝宝儿呢?”
真以为贝儿姑娘什么都听不懂么?哼!
贝儿姑娘心里头可明白啦,字字都明白的好吗!
爹爹不应她的话,就是……就是心虚,对,心虚!
瞪着大眼睛,直直的盯着爹爹,看你怎么回答。
沈敬重看着闺女儿水汪汪的大眼睛,不由得轻笑出生,轻轻的捏了捏闺女儿细嫩的小胖脸儿,轻叹口气,
“贝儿真是聪明,爹爹是要出门一趟。”
“哼!”贝儿嘴唇撅的更高,闻言满脸的不高兴,小身子一扭,再不正眼看沈敬重,小小的人儿浑身上下都在告诉旁人——她在生气,很生气,非常非常生气!
“唉!”看闺女儿这副模样儿,沈敬重心里也不好受,只是他有不得不出门的理由,不说旁的,就是为着他这一家子,他更得用尽心力才是。
手臂紧了紧,把贝儿抱在怀里,大步往家门走去。
到了门口,一眼就看见立在门口的宝儿,小小的个头,偏一本正经脸上鲜少有表情。
见自家儿子仰着脖子费劲的瞅着子个儿,黑黝黝的眼底隐藏着的羡慕和渴望,沈敬重尽收眼底。
弯了弯嘴角,上前一把捞起宝儿,搁到臂弯里,掂了掂,惹着宝儿惊呼一声,小手紧紧抓住沈敬重衣襟。
“哈哈哈——”沈敬重大笑出声,宝儿眼睛亮晶晶的,瞥了眼一看就是闹别扭的贝儿,小手默不作声的揽上沈敬重的脖颈,小嘴唇抿着,眼角眉梢晕染着掩饰不住的欢喜。
既然打算外出,计划不好更改。贝儿闹了别扭,沈敬重许愿了好些东西才算把小闺女儿给哄好喽!
沉香问清楚,打开柜子,给沈敬重收拾衣物。
哄着宝儿贝儿睡着了,沈敬重轻轻的把紧紧拉着他衣裳的闺女儿的小手搁到被子里,又给俩孩子掖了掖被子,轻手轻脚的回到他们屋里。
沉香正叠着衣裳,冷不丁叫男人从后头搂住,浑厚的气息瞬间笼罩全身。
沉香勾了勾唇角,身子往后一靠,轻轻笑着道:
“孩子们哄好啦?”
沈敬重把沉香揽在怀里,下巴轻轻的搁在沉香的肩上,呼出的气息,轻轻的撒在沉香的脖颈耳垂上,让她不自禁的颤了颤,皮肤上升起一个一个的小疙瘩。
“哄好了,孩子们都睡着啦。”
“嗯。”静了片刻,沉香轻轻的开口问道:
“贝儿说你这回出门要久一些,是不是?”
往常沈敬重出门,大都三个来月功夫,有时得四五个月,这回贝儿蔫儿哒哒的耷拉着小眉毛说“武伯伯说爹爹要出门好久,娘,好久是多久?”
沉香也想知道。
身后男人顿了顿,沉香觉得男人手上力气更大了些,脑袋轻轻单位歪了歪,轻轻的附上男人紧紧搂在腰上的手,继而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
“是要时日长些,这回出去,若是顺利,回来就把你们接回京城去。”
沉香身子一紧,想要转身,男人力气更大了些,不让沉香动弹,只热乎乎的气息萦绕耳旁,
“咱们出来的够久啦,孩子们也不小了,是时候该回去啦。”
沉香眼帘微垂,遮挡住恍恍惚惚的眼神儿,脑海中只听着男人的声音远在天边儿,又好似近在眼前,
“你等我,等我来接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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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敬重终于还是走了,
送他离开的是,贝儿红彤彤的跟兔子一样的大眼睛,还有宝儿紧紧抿着的嘴唇,两个人固执的盯着沈敬重离开的地方,直到不见人影。
转眼三月已是过了大半,沈敬重离开有些日子了,有两个孩子闹着照看着,沉香倒是没了多余的时间胡思乱想。
只是看着倚靠着窗棂,撑着下颌远远望着外头的圆儿,沉香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想了想,沉香倒了杯热茶,走到圆儿身边儿,挨着她坐下,将茶杯放到圆儿跟前,笑着道:
“这天虽说暖和了些,到底还是凉了些,喝些热茶暖暖吧。”
圆儿好似一惊,顿时回过神来,笑呵呵的把被子握在手里,乖巧的应道:
“哎,好。“
沉香望着圆儿越发静谧的脸庞,思索良久,终还是试探着问道:
“眼前都是三月底啦,没两天就到头了,四月天该是暖和些。”
圆儿听得一愣,看着难掩忐忑的沉香,一副别扭又不知该怎么劝的模样儿,不由露出笑模样儿,弯着眉眼,呵呵笑着道:
“您的意思我明白,都是我的不是,让姐姐操心啦。”
沉香看这样好像不正常啊,顿时担心了,“哪儿就操心啦,咱们不是说闲话么?”
圆儿这几年越发圆润的脸庞,笑呵呵的一派无害,笑了会儿,眼睛认真的看着沉香,过后,又转头望着窗外,悠悠的道:
“过了明儿就是四月啦。他说过,若是来必是在三月里,眼下看了,他定是不会来啦。”
这个他,自然就是陈凌啦。
沉香心里头咬牙切齿的把陈凌翻来覆去的抽打一百遍就不解气,想说些什么安慰圆儿,不想圆儿语气幽幽,好似自说自话,
|“其实,我隐约知道,他是不会来啦。这三年里,他每年这时候都来一趟,没隔一月就托人送封信来,或是带了东西来,他的这些心意,我都明白。只是……自从去年秋冬时候,他的信连着三回晚了大半个月,我就隐隐察觉了,后来……更是没了……想来,这回他也不会来了。”
沉香满腹的怒气,登时就脱口而出,
“便是不来,也得提前应声啊。叫人这么苦等着,也忒……不,不好了。”
呸,其实秦夫人想说的是,忒不是个东西啦!
想想自家整车整车送去的东西,沉香就觉得心口疼的慌。,
哎哟啊——那可都是些有银子也买不来的好东西啊,若不是看着圆儿的份上儿,她是傻了才会大把大把往外送。
陈家只要有一个不眼瞎的,识货的,就是看在那些个东西份上,也不能就这么晾着圆儿不是!
真不是个东西啊!
沉香拍着胸口顺气儿,她是过来人,眼下陈凌和圆儿这事儿其实明白的很,这几年,陈凌每每说爹娘都乐意的很,都穿着圆儿给做的衣裳,都说恨不得见了真人。
可那小子脸上浮夸的表情,一眼就能看出水分来。若不是圆儿好性儿,陈凌也是实在不错,她早一巴掌扇过去啦。
真是的,那些个好东西,还不如喂了狗呢~!
狗脸翻的都没这么快的!~
到底是积年的主仆,又是多年的姐妹,可是把沉香的心思猜得差不多,心里头念头一转,脸上的悲戚也少了许多、
真是不能细想啊,要是细细算来,圆儿也是忍不住只想说特么的特么的啊~
亏了啊呀,都白送了!
俩心细诡异同步的女人,相视一眼,竟然同时叹了口气。
奶\奶\的,亏了呀~
又过了十来日,沈家来了个意料之外的人物。
沉香看了眼外头气派的车队和成群的家丁护卫,又瞅了眼拽着圆儿袖子,哭的稀里哗啦的陈水灵,嘴角抽抽。
哎哟,脸上的妆都花啦,红红白白的,黑乎乎的一片,真是伤眼啊~~
陈水灵好容易哭够了,抹着眼泪,和圆儿坐在一处。
开口带着浓浓的哭腔,带来了晴天霹雳,
“我哥纳妾了,姨家表妹做得贵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