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帕子拭了拭嘴角,掩住不断抽抽的嘴角,再抬眼时候,眼中隐着满满的戏谑,饶有兴致的看着春花儿嫂子,心底无不感慨。
啧啧,什么叫无知无畏,这就是了,说来人家这眼光,呵呵,好吧,实在是不错……岂止是不错?
不过,
沉香只当看不见春花儿嫂子满脸满身的不自在,发烧的脸蛋儿,仍旧笑眯眯的,不紧不慢的问道:
“嫂子提了这茬儿,莫不是不知武家可是有正房媳妇儿的?”
云氏虽不爱出门,可那么大个人,当初还叫个癞子和胖妇人寻上门挑衅,村里儿也就这么大,怕是想不知道都难吧!
毕竟,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呀!
不知才怪哩!
春花儿嫂子不自在的挪了挪、屁、股、,眼珠子来回转,可就是不敢看沉香,只吭吭哧哧的,蹦出几个字来,
“知,知道,那,那不是……不是武家爷们儿实在不错,我家里头真是中意的很,我……我家小姑子也愿意委屈些,到时候讲究个两头大,姐姐妹妹的,也亲热不是,我家里头……就是这么个意思,只要武家爷们儿待小姑子好些就是了。”
先头不知该如何说,边说边想,到了后头,却是越说越顺,说着说着连着春花儿嫂子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儿,越发的顺嘴起来。
可不是么,她家小姑子可是个黄花闺女儿,配个已经娶了媳妇儿的,已经是亏了,若不是武家男人实在是气派又好看,家里婆婆和小姑怕还不乐意呢!
沉香听得却是连眼角都止不住抽抽,看人家这一脸委屈的模样儿,啧啧,显见是要当平妻呢!还两头大……
跟云氏两头大……平起平坐……
真敢想——!
沉香心里头真是叹了一声又一声,这么个污糟事儿,她实在不想沾惹,可事关武华,又没有置身事外的道理。
真要闹起来了,往后也是桩麻烦。
暗自腹诽一通,默默诅咒了一通武华招惹的烂桃花,沉香眼睛微微眯起来,笑容越发和蔼,却是慢吞吞的说道:
“这事儿,嫂子问过武家的意思了?”
只你一厢情愿,还觉得自个儿吃亏,也得看人家乐不乐意娶你呢?
春花儿嫂子脸上笑意一僵,随即讪讪的笑道:
“没……没呢,这不是求着秦妹子帮着说道说道。”
沉香挑眉,哟,这是要她当这媒人呢!
心中却是暗道:云氏本就恨极了她,若是她再忙着给武华送女人,怕是云氏吃了她的心都有了。
心里越发觉得村长一家子心大的很,沉香面色丝毫不显,只笑眯眯的说起不相干的话来,道:
“嫂子今儿来,说的这些,是你家小姑子的意思,还是婆婆的意思,亦或是家里人都商量好的?“
不然,贸贸然的跑到她这儿来打听情况,显然是想弄清武家来历,哦,或者说是她们两家的来历。
最难说出口的话都说完了,剩下的也就容易多了没什么不好说的,春花儿笑的殷勤,道:
”我婆婆乐意,我家小姑子也乐意,都乐意,武家着实是个不错的人家不是?既然是要做亲家的,这总得问清楚不是?我家里头也没什么别的想头,乡下人,只讲个实在,只要武家对小姑子好,先进门的那位大度些,我家小姑子是个恭顺的,不会惹事的。“、
好吧,明白了。
这是说,要是你家小姑子若是不恭顺了,惹事了,还不能怪你家小姑子,都得怪云氏不大度。
这话说的,可不是实在的乡下人能说的出来的。
况且,八字没一撇呢,就想着嫁人之后的事儿了,沉香瞧着春花儿嫂子一脸憨实的笑容,暗道真是人不可貌相,心里头又生出些许腻歪来。
虽然她也是个妾,可给旁人牵线搭桥送妾的事儿,她——她还真干不出来!
想着委婉的话儿这是“实在”的自称“乡下人”的聪明人怕是听不懂,沉香默默吐了口气,脸上笑容一收,直截了当的说道:
“这事儿我怕是帮不上忙,劳嫂子白走一趟了。”
“哦……啊?”春花儿嫂子一愣,嘴张到一半,僵住了,一脸的惊讶,仿佛没想到沉香会拒绝,心里头发急,不自觉的扯着嗓子叫喊起来,
“为哈呀?不就是叫你帮着问一问,又不是要跟你男人,凭啥不帮呀?”
说来认识沉香有些日子,春花儿嫂子心里这秦家妹子每回都笑眯眯的,说话轻声漫语,手头大方的很,她只当她是个绵软的,心里头越发的随意,本以为只要张嘴来说,沉香就不好意思不帮着,没成想,人家一句话给堵回去了。
这让她回去可怎么交代呀!
沉香脸色慢慢的淡下来,眼中显出就几分凌厉之色,这是质问她?这是哪儿来的胆子?
眼睑微垂,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的狼藉,再抬眼一看,沉香忍不住失笑,春花儿嫂子嘴角碎屑还在,看来……还是怪她啊!
好吃好喝的供着,人家吃了拿了,却把旁人的大方当成傻子,又是个当她软柿子的人呢!
沉香摸了摸自个儿脸蛋儿,嗯,是挺软的,不怪旁人都这么不当回事儿。
圆儿看了好半响,早憋了一肚子的气,见自家主子又不知神游到哪儿去了,忍不住犯了个白眼儿,一扭头,掐着腰,瞪眼斥道:
“春花儿嫂子,叫你一声嫂子是给你脸,你可别给脸不要脸,什么男人不男人的,也是你一个妇道人家张口闭口就能说的,看上人家武家,你到是上门提亲去呀,没那个胆子,竟拿捏到咱们家里,怎么?觉得我姐姐是个软性子,抹不开嘴不应是不是?呸……你个龌龊东西,还有脸骂骂咧咧的,张嘴之前先把嘴边儿的花生渣儿擦干净喽!”
春花儿嫂子脸色乍青乍白,本想着先发制人,吓她一吓,叫她心里生出顾忌,不敢不尽力帮忙,不想这一直不怎么吭声的秦妹子的妹子倒是个厉害的,叫人扯了脸皮,春花儿尴尬不已,手上却是不自觉的抹了把嘴角,脸上一晒,反倒放开了去,一下子跳起来,大声嚷嚷道:
“怎么啦?怎么啦?我吃的可是你们非要让着叫我吃的。我都嚼了咽了,你们又反悔,是想讹人不成?告诉你们,我可不吃你们这套。”
说罢,眼睛瞪着,顿了下,却是嬉皮笑脸的又道:
“你们落户到咱们村里,我家里可是待你们不薄,棉被米粮什么的,允给你们不少吧,你们可不能忘恩负义,今儿不过是叫你们帮个忙,也不费什么,张张嘴的功夫罢了。秦妹子,这么点儿小事儿,你推来推去的,别是……嘿嘿!”
春花儿一脸的不怀好意,嘻嘻笑着道:“别是你也眼热,觉得自家汉子不如武家爷们儿好,心里头痒的很,嫉恨我家小姑能跟了武家爷们儿,这才不愿帮一把罢。”
女人嘛,她见得多了,就看谁磨不磨的开脸皮子,春花儿嫂子得意洋洋的想着,她家里也是县里的,世面也是见过不少,只要秦妹子不想叫人说水性杨花,巴望着别人男人,就得老老实实给她帮忙牵线,不然,光是口水都能淹死她。
春花儿掉捎着斜眼,胸有成竹,这事儿凉她也不敢说出去,不过,也幸好沈家男人不在家,可是方便了她不是。
圆儿瞪大眼,愣愣的扭头看着沉香,旋即浑身一抖,默默的退后两步,静静看戏。
天晓得,这女人自个儿找死,拦也拦不住,不过——这样的蠢货,也是活该。
只觉秦家妹子没第二条路好走,春花儿嫂子乐呵呵的操着手,懒洋洋的道:
“我说秦额呜…………”
猛然顿住的话,春花儿嫂子满脸的惊恐,眼珠子死命往下瞟,却只能看见自个儿脖子上白生生的腕子。
沉香淡淡的笑着,一手掐着春花儿嫂子的颈子,毫不费力的提起。
春花儿嫂子双脚直扑腾,却是怎么也挨不着地面,只是呼吸越发费劲儿,脸色慢慢变得紫涨。
时间仿佛过了许久,春花儿嫂子觉得浑身力气叫人抽去,觉得浑身轻飘飘的,眼皮子忍不住往下耷拉,……到了最后一刻,脖子上忽的一松,整个人跌在地上,瘫成烂泥一般。
沉香好整以暇的收回手,圆儿屁颠屁颠儿的送上热水,沉香洗了手,擦干净,挑了油膏往手上,慢腾腾的摸着。
好一会儿,春花儿嫂子回过神儿来,一脸见鬼的盯着沉香,牙齿咯吱咯吱直大颤,浑身抖作一团。
沉香笑眯眯的,和气非常的冲着春花儿嫂子笑道:
“嫂子这下可明白了,什么叫祸从口出。我给你吃的喝的,可不是为着你吃饱喝足来寻我的晦气呢!明人不说暗话,嫂子是个聪明的,嫂子家里头也都是些个聪明人,看着武家来历不凡,便想着法子攀扯上去,嗯,人往高处走,这倒是人之常情,可你家小姑子看上人家,想去侍候武家爷们儿,也得问问人家乐不乐意叫你家小姑子伺候不是?嫂子家虽是村长,可也不能这么霸道不是。没得男人不乐意,女子还非要贴过去……啧啧,这得多贱呢!”
春花嫂子一脸的青紫,吓得连话都说不出,不过沉香也不想听她说,只长着耳朵听着也就是了,
“武家正经的媳妇儿在那儿呢,你们都是瞎子不成,看不见啊!嗯,你们看得见,只是心里头存了取而代之的意思,看见也能当成没看见,哈哈,睁开你们的狗眼瞧瞧,他媳妇儿是个什么人儿,你家小姑子又是个什么人儿,还真不嫌自个儿脸大,什么都敢巴望……你说,好好的姑娘,选了合适的人家嫁过去,正头娘子不好么?安安生生过日子不好么?那眼睛都长到天上了,还两头大……你家里就算没镜子,拿盆水照照也成啊!早先我男人就跟你公公说的明明白白,我们两家住到这儿,也愿意守着这儿的规矩,我们不爱惹事儿,但也不怕事儿找上门。“
沉香嘴皮子上下翻飞,笑容半点儿不落,只不紧不慢的道:
”说的委婉了怕你们装着不明白,我就直说了,你家小姑子甭说做什么两头大的平妻,就是个扫院子的丫头,她也不够格。这话儿你回去一字不落的说给你家里人,告诉他们,要想使绊子就尽管来,咱们沈武两家是落户在这儿不假,可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主儿,想要伸手,先瞧瞧自个儿脖子够不够硬,你们能压上几条命,我都接着……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