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敬重趁热打铁,和于家把亲事儿给定下了。至于沈苏梅蹦跶着叫嚷什么,沈国公冷笑表示——呵呵,敢扯坏水儿抽你啊!
自家人还不知道自家人么?要是心里头真是一点儿想头儿没有,死丫头还会大张旗鼓的跑人家家里作威作福?
要不是存了试探的心思,他敢把脑袋送给她当球踢?
本想着对两个无法无天的女人给个教训,可到了家里头,话还没说一句,沉香就抱着肚子,哎呀哎呀个不停,国公爷顿时把到了嘴边儿的话艰难的又咽了回去,那真是一个字都不敢说啊!
仗子欺人,就是这么个意思啦!
狠狠地瞥了眼躲在小女人后头的妹子,国公爷很是憋气的扯开个笑脸儿,赶紧哄着作妖的小女人吃东西……
别误会,这可不是怕了她,他是心疼一双儿女啊……
眼见一场危机化作无形,沈苏梅暗暗松了口气,幸灾乐祸的瞧了眼被当成猪崽儿投喂,生怕饿着自家崽子的兄长,全当不见沉香求救的眼神儿,心情很是愉快的挥一挥衣袖,施施然的飞遁——跑了!~
为着小姑子解决了终身大事儿,世子几口子也是安分的很,两个女人跟赶集似的,都赶着一前一后怀了身子,也没了争斗的心思,都自顾自的安安分分待在屋子里养胎呢!
——儿子才是指望呢!得分清楚轻重不是?
可瞧着本该省心的日子,沉香却总也松不开心口那股子气儿,不怪她多想,实在是枕边男人心绪翻滚,她感同身后,便是想当成不知也是不成啊!
不是没想着问个清楚,只是有一回她试探着问了一句,只叫沈敬重笑着岔开了话去,沉香便知晓,男人是不会跟她说什么了。
眼瞧着快要到了该生产的日子,沉香心情却是一日沉重过一日,只是面上并不透露出来半点儿,不过,身边儿的丫头却还是从平日主子的言谈之中,猜到一星半点儿,只是除了更用心照看着主子,圆儿从不敢多嘴一二。
这一日,圆儿照例扶着沉香往院子里走了小半时辰,刚回到屋子里,正要替沉香锤锤腿,解解乏。不想,沉香抬手止住,轻声吩咐道:
“眼瞧着该是午膳时候了,你去瞧瞧,国公爷可是要回来用饭?”
圆儿福身行了一礼,应诺道:“是!”
说罢,提着裙摆窜过房门,一溜小跑往外院去了。
这段日子,沉香越发不能静心,沈敬重已经一连五日不曾出门,只是外书房来往人等却是脚步匆匆,忙乱的很。
国公爷已是两日不曾歇眼,每日只能抽出半个时辰往后院陪着她吃顿晚饭,就这——出门之后脚步立刻变得飞快。。
她遣人过去,也不过时循着功夫稍稍打听一二,心里头有个底罢了。总不能做个睁眼瞎子吧!
圆儿也是个机灵的,不过半盏茶的时辰,便从外头跑进来,沉香看着圆儿连喝两杯茶顺顺气儿,这才压低声音,问道:
“如何?”
圆儿贴近沉香,身子压低,嘴唇微微蠕动,却是嘴皮子掀的飞快,
“……人瞧着比前两日还要多些,来去匆匆的,爷的书房从未断过,书房外头又多了两拨侍卫,森严的不得了,也就是瞧着奴婢是您的人,又是个脸熟儿的,这才说了两句话,可门口的内卫可是丁点儿凑近不得,不过也不知奴婢看错了没有,里头守着门口的几个,眼生的很,竟是从未见过……哦,对了,奴婢正准备回来时候,恰好书房门开了,奴婢斗胆瞥了眼,为首的是个男人,器宇轩昂的,很是气派,爷跟在后头,瞧那架势,像是往门外头送的……“
圆儿略有些心虚的咽了口口水,没说的是,当时院子里戒备森严,她就躲在个墩子后头,可惜那玩意儿实在太矮,趴在地上藏着脑袋,屁股还得撅着露在外头,当时仿佛爷往这边儿瞥了眼,好像……应该&大概是瞧见她了——吧!
沉香拧着眉头沉思,这些年耳濡目染,又有沈敬重和沈苏梅时不时教导着前头朝廷和后宅里头的事儿,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得人了。
思量半响,沉香却是心下越来越沉。走在沈国公前头,还教男人一路送到外头去……满朝廷里能叫沈敬重这般恭敬的,一个巴掌数的过来——
沉香心头一跳,嘴唇抿的紧紧的,挥了挥手叫圆儿下去,独自倚靠在黄花梨福字小榻上,睫毛垂下,映成片片阴影。
等夜里沈敬重从前头回来,两人吃过饭,沈敬重陪着沉香在屋子里转了一盏茶的功夫,这才叫人进来,伺候着梳洗,换了衣裳,关了内门,只剩下两人。
沉香半躺在沈敬重怀中,男人不轻不重的捏着腿,沉香舒服的哼了哼,瞥了眼自个儿水肿的一点儿都不好看的腿脚,瘪了瘪嘴,小声道:
“很丑吧?”
哼哼,敢说是,抽死你!
沈敬重抬了下眼,复又垂下,脸上表情半点儿不变,毫不打坎儿的说道:
“不丑。”顿了下,接着道:“
怀了身子难免会有些不舒坦,身子重本就辛苦,你为我生儿育女,腹中怀着我至亲骨血,百般难为,我心中全都明白。”
男人性子内敛,说了这么多无非是个“谢”字,还绕了这么大个弯儿,可真行——
沉香抑制不住的嘴角不住往上弯,好吧,她就是这么好哄!
可谁让她乐意呢!
沉香正昏昏欲睡时候,沈敬重沉厚的声音忽的响起,一下子惊的她瞌睡全无,
“你手里咱们的私庄怕是留不住了。”
沉香眼睛一下子睁的老大,圆溜溜的瞪着沈敬重,“一个都留不住?”
看吧看吧,出事啦出事啦!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沉香心里头的小人,疯狂的叉腰跳脚,面上确实淡淡的疑惑。
沈敬重一看女人炸毛的表情,反倒笑出声来,拍着沉香的背安抚道:
“怕是不成,我手里的私产虽说私密的很,可也不是无人知晓。眼下这情形——还不如都换成银钱,用着方便。”
沉香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的直转悠,这是急着用银子呢?
知晓男人不会跟她说这事儿,沉香索性也不问了,只直直的抬着眼,问道:
“那好,明儿我就着手,约莫着得有十天半个月才能收拾妥当。”
沈敬重眉头微蹙,而后又散开,温和的笑着,道:
“半个月怕是久了些,嗯——七天,七天内处理妥当才好。”
沉香二话不说的点头,道:“成,肯定给办妥了。”
二人歇下且自不提。
第二日一大早起来,把自个儿收拾妥当时候,天光已然大亮,沉香一点儿不耽搁,叫了外头管事进来,一是一二是二的把事情各自交代清楚,也是手底下人办事伶俐,偌大产业锵锵七日便处理妥当,虽说其中难免有不尽如人意之处,只是时间紧迫,倒也可以不用顾忌。
沉香把紫檀木匣子推到沈敬重跟前,抬了抬下巴,道:
“都卖出去了,银票都在这儿,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