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的好胃口被沈苏梅一番话打击的半点儿不剩。眼见着沈苏梅连吃带拿的,神色那叫一个蔫蔫儿的。
临到夜里沈敬重回到屋里,换了衣裳擦了脸,一桌子的酱骨头映入眼帘,稍有一顿,沈敬重略带错愕的朝着沉香道:
“这是怎么啦?又好上这一口儿啦?”
不怪沈敬重这么问,实在是沉香怀孕之后,胃口三天一小变五天一大变,吃的口味儿也是千奇百怪,酸甜苦辣的应有尽有,是以今日这一遭他也不是太吃惊。
沉香憋了一天儿,闻听此言,眼神儿古怪的上下来回扫了眼,瓮声瓮气的道:
“嗯,就好这一口,你也尝尝看好不好吃?”
沈敬重未作他想,自顾坐了下来,挨着沉香,抬头捏了块儿撕了块儿肉尝了尝,点头道:“倒是不错,味儿挺好,你喜欢,就多吃些。”
说着撕了些肉堆满一碟子,推到沉香跟前。
沉香眼神一动不动的盯着沈敬重,嘴里动作倒是没停下,吃完吧咂了下嘴,执着的问道:
“好吃不?”
沈敬重低头,不在意的回道:“挺好的。”顺手还给沉香添了碗汤。
能不好吃么?不好吃怎么还有这么些个人惦记着,想来抢啊?
沉香鼻子里憋着气儿,狠狠地哼了声,又哼了声,直到沈敬重察觉不对,抬眼过来,沉香又是重重的哼了声。
这样子,傻子也知道有事儿啦!
到底是这几个月来磨练过来的,国公爷脑子转的飞快,眯着眼稍一思量,扭头看了眼满桌子的酱骨头,又回头看了眼满脸不自在的沉香,哪里还能不明白怎么回事儿?
沈敬重擦了擦手,端起汤碗,笑意盎然,
“你若是不喜欢,不让她住进来就是,不过一句话的事儿,不值当生气啊!”
沉香哼唧的越发来劲儿,“说的好听,什么一句话的事儿,那是一句话的事儿,若是我真不让她进门,回头还跟不跟林家做亲戚?”
好吧,她也不在乎这个,左右跟她也没太大干系!
可这话却是不能这么说!
沈敬重温和的缓缓道:“亲戚不亲戚的,不在这一个两个人。”她可没这么大的脸。
“明儿我叫人回绝了去。”
沈敬重压根儿没把这事儿当成个事儿。
沉香一听这话,知道男人压根儿没把那人放在心上,这心里头就舒坦了,说来女人也是好哄得很,只不过要男人一句肯定的话罢了。
觉得那位新寡的表姐不能成事,沉香瞬间变了脸色,大方的一挥手,
“瞧你说的,我是那样人嘛!到底是亲戚,人家不过是来住两日,都是小事儿,再说,府中庶务都是姑奶奶在打理,通不用我费什么心,来就来吧,姑奶奶指定给招呼好了。”
沉香一点儿心虚没有,就把沈苏梅给卖了。
没法子,谁让沈苏梅抢她的吃的抢的厉害呢!
还敢瞪眼吓她?
哼哼,呵呵!这下可好了吧!
沈敬重眼中含笑,心里头自是清楚女人之间这点儿小心思,却是不打算帮着妹子说些什么,反而毫不犹豫的点头,道:
“就该这样,你怀着身子,不易操劳,便是人住进来,你也不用搭理她,左右不是什么要紧的人物儿,你只管看住自个儿就好,旁的事儿都交给苏梅,她是个能干的,必会办的妥帖。”
此时,隔了两个院子的西厢房里,沈苏梅正擦着脸上的牛乳,忽的打了连个喷嚏,这是哪个小人儿背后说她了。
悠闲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一转眼,岳家已是送了拜帖,登门拜访,顺带——送人来了。
沉香如今也是场面上的人物,这种场合自是少不了她,沈苏梅有意让沉香做脸,从上到下都给细细拾掇了一番,旁的且不说,只沉香脑袋上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简直要闪瞎人的眼睛啦。
……嗯,至少把林家姐妹的眼睛给闪瞎啦!
这就够了!
沉香满意的眯了眯眼,坐在上首,身子微微后仰,满脸笑意的望着岳家太太和她胞姐二人,语调轻缓,道:
“国公爷早交代我,岳家太太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啦。“
“哪里?您客气啦!”
岳太太笑了笑,瞥眼瞧了紧挨着的姐姐一眼,见她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紧紧盯着上首秦侧妃的头上,那眼神儿恨不得眼睛都突出来。
见此情形,岳太太脸色就是一僵,悄悄的拽了拽林初凤的袖子,使劲儿的使眼色儿,差点儿没把眼睛都弄抽筋了。
林初凤不甘不愿的收回目光,看了岳太太一眼,又忍不住抬头望着上头那女人,眼睛跟带了毒针似得,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一遍又一遍的扫来扫去,越看心里越不舒坦,越看眼睛越是冒火。
眼见着岳太太同沉香、沈苏梅客客气气的打着招呼寒暄,林初凤憋了会儿,便忍不住寻了空隙,插口问道:
“苏梅,表弟呢,今儿应是休沐,怎么不见他?”
一句轻柔问话,屋子里顿时就是一静。沉香睁大眼睛,扭头诧异的同沈苏梅对视一眼,表弟?呵呵,那是什么鬼?
回头一脸稀奇的望着下首,林初凤却是别着脑袋直愣愣的盯着沈苏梅,瞧都不瞧沉香一眼,那股子有意无视的意味儿,是个人都能瞧明白。
沈苏梅想笑又不敢笑,面上绷着,人家问的是她,不回也不成,因此客气的回道:
“凤表姐是问兄长?兄长另有公事,抽不开身,他交代了,让咱们……”
林初凤听着眉头一拧,不待沈苏梅说完,便紧逼着问道:
“公事?什么公事?有什么公事能有我——我们这些亲戚往来要紧,咱们这都多少年未见?表弟想来是个周全的,定不会不明白这个理,他是个重情义的,今儿……表弟可知道我——我们登门?”
说着,满脸疑狐的瞥了眼沉香,眼中意味不言而明。
沉香不由挑眉,这是躺着也中枪不是?
她可什么都没说呢!
岳太太脸上笑意有些崩裂,险些维持不住,她万万不曾料到,姐姐竟这般沉不住气,还没住进国公府,就抢先发难!
见场面僵住,只得强笑着打圆场,道:“姐姐性子直爽,还望……不要怪罪!”
沉香还未曾吭气儿,林初凤已是满脸不悦的横了岳太太一眼,道:“何来怪罪?我历来是这样的性子,表弟亦是知道的,他从不曾说过不喜。”
说着时候,仍是别着脑袋,愣是不往沉香那边儿瞥上一眼。
沉香眯着眼,心里头儿小人儿却是叉着腰指着那不知所谓的女人,破口大骂,狗屁的未说不喜,那是我男人压根儿就不乐意搭理你好么!
你那一脸的自得是显摆个屁啊!
凤表姐几句话,弄得场面尴尬的不得了,一行人就这么不冷不热的吃过饭,岳太太把林初凤往国公府里一丢,头也不回的出门去了。
她的脸皮今儿算是丢尽了!
回程马车上,岳老爷喝的一脸晕红,撑着脑袋问岳太太道:
“可见过秦侧妃?她可能容人,待姨姐如何?”
岳太太揉着额头一脸的疲懒,“唉,别提了。”
叹了口气,把适才见面场景一一道来,直听得岳老爷脸颊直抽抽,脸色变幻不停,半响常常出了口气,叹道:
“罢了,左右已应岳父吩咐,把姨姐送到国公府上,往后如何就看姨姐自个儿的能耐了,你心里要有成算,不管如何,这事儿咱们是不能掺和了。”
岳太太点头应道:“我知!”
这样拎不清的姐姐,她也是不乐意再沾惹了,也怪爹爹实在宠溺姐姐,年岁也不小了,竟还这么不知事,这一路上,她也是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