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芬儿听得心惊胆战,只是看沈良书不过神色古怪的看了她许久,只叹了口气,便头也不回的而离去,只茫然的立了片刻,便觉得兴许是沈良书吓唬吓唬她而已,任是如何,到底是不舍得伤她的心。
直到沈敬重真正的处罚现出来,孔芬儿目呲欲裂,这才知晓,她这公公竟是个狠心的。
愣愣的坐在椅子上,孔芬儿浑身僵直的望着来来往往忙活的丫头婆子,神情一时怨愤,一时哀伤。
她真真不曾料到,国公爷若不吭声就罢,一出手就是这么个大杀招啊!
是要给世子娶侧妃啊!
有品级,有名分的侧妃,还不是可任意打杀的贱妾,他这是明白白的打她这个世子妃的脸呢!
“啪!”
孔芬儿一摆手,茶盏挥落地上,应声碎裂。
屋中门外众人动作一滞,顿时一静。
琉璃小心觑了眼孔芬儿的神色,倒了杯茶,动作轻巧的送到孔芬儿跟前,弓着腰陪着笑,轻声道:
“太太喝口茶罢,可是嫌他们忒吵了些,奴婢这就叫他们赶紧下去,可好?”
说着,故作不经意的冲着外头门口一个嬷嬷使了个眼色儿,嬷嬷赶紧挥手,领着一干人悄悄退了下去。
孔芬儿儿接过茶杯,抿了口,脸色一变,把茶杯拍在桌上,
“这么凉,你是不是瞧着有新人进门,心都飞出去了,伺候越发不经心,该打。”
琉璃面色惶恐的赔不是,轻轻作势往自个儿脸上拍了下,小意,笑道:
“太太说的是,该打,该打,都是奴婢的不是。”
说吧,满脸笑意的哄劝道:
“太太,可是因着那未进门的生气呢?”
孔芬儿瞥了琉璃一眼,本想发怒,可转念一想,琉璃这丫头往日是个有主意的,便勉强压下怒火,道:
“明知故问。”
顿了下,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你素来是个脑子活的,既然知我不喜,可有什么法子替你主子分忧?”
琉璃看着孔芬儿想作无关紧要,却死死咬着牙,斜眼紧紧盯着她的模样儿,心里顿生些许轻视,面上却笑得谄媚,道:
“奴婢自然愿意为主子分忧,只是不知等她进门后,主子想怎么收拾她,还请主子明示。”
孔芬儿不满道:“还要等她进门,不成,不许她进门,我告诉你,你得想法子,叫她进不了门才好,那等狐媚子,若是进了门,还不得把世子的魂给勾了去,不成——不能叫她进门就得收拾了她,你可有法子?”
琉璃作为狗头军师,眉头皱了下,随即又是一脸谄笑的说道:
“哎,太太说的对,奴婢,嗯——让奴婢好好想想,想一想——”
拖着长腔,琉璃眼尾扫了眼门外院子里挂的红布头,满院子的喜庆入眼便见,这明儿就是进门的日子,今儿说不许进,这不是说胡话呢嘛!
要是能不让进,早先您干嘛不跟世子去说。
琉璃默默腹诽一通,笑着屈膝,道:
“唉——这,恕奴婢愚钝,实在想不出法子,这——请主子责罚。”
孔芬儿刚要瞪眼,琉璃赶紧接着话头,道:
“还请太太息怒,奴婢说句您不爱听的,人不能不让进,可进了门您想收拾她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说到底,她是妾——就算名分高些,那也是妾,怎么也越不过您这正经的世子妃去,再说,她就是进来了,世子不上心也是白搭,咱们府里谁不知世子满心眼儿里都是太太您呢!主要世子向着您,任她生出三头六臂十二个心眼儿来,也不是您的对手,您说,是不是?”
琉璃舌灿莲花,好说歹说,连着给孔芬儿出了好几个暗地收拾折腾侧妃的花招,小意哄着劝着,总算是让孔芬儿暂时消了火气,失了进门当日闹事的心。
没法子,琉璃这般行事,还是听得孔二老爷的吩咐。也是孔二老爷有先见之明,知晓闺女是个面儿精内憨的,特意叫了这么个精明的丫头跟着,好歹哄着闺女儿,不能大面儿上出了错。
若是被沈家退了回来,孔二老爷的大好前途可就打了水漂啦!
只是,作为一个精明的丫头,琉璃并不甘心只当孔二老爷的眼睛,也有自个儿的小心思。
天色渐暗时候,趁着无人注意,琉璃悄声进了书房,只见屋中,琉璃垂首侍立,垂着眉眼,老老实实的禀告着白日里言行,话语中不掩恭敬惧怕,半点眼风不敢往书桌后头那人那儿瞄瞥。
沈良书脸色笼在暗色之中,听后满意的颔首,冷淡的开口,道:
“你做的不错,往后太太若是生出不该的想头,就照今日这般劝着,这是你当奴婢的本分,亦是为你家太太好,你这差事若是做的好,五年后我便叫人消了你的奴籍,给你寻了好人家,另送你一份体面的嫁妆。”
琉璃满脸的惊喜,眼中欢喜激动隐忍不住,“扑通”一声跪下,不住的磕头,颤着声音,回道:
“世子放心,奴婢省得,奴婢会好生劝着太太,同侧妃和睦相处,不生事端,奴婢谢世子恩典,谢世子恩典!”
琉璃拳头攥的死死地,生怕自个儿忍不住叫出声来,她太欢喜啦!有了世子出口承诺,便是她的卖身契在孔二老爷手中,她也不怕,孔二老爷也怕世子,怕国公爷,有世子撑腰,只要五年,五年,她就能恢复良籍,再不用担惊受怕,惊恐担忧哪一日不小心丢了性命。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这日子总算有了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