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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芳芳刚才离开。

陈兰躺在床上,十分的生气。

她伸手摸着自己刚刚有点凸起的腹部,想着怀孕以来,她因为胎像不稳,每天只能在床上躺着养胎。

每天连床都无法离开的她,自然没精神,没精力去伺候袁勇了。

正是因为这样,她明显地感觉到了,袁勇对她的态度有些冷淡了。

陈兰心中正郁结呢,傍晚的时候侄女过来,又哭着说被人欺负了,这让她的心更烦了。

丈夫靠不住,侄女又被人欺负,这军区的人,都是趁着她身体不好的时候,来踩她的脸啊?

陈兰越想越生气。

但是她只能生气而已,她什么都不能做。

想到这里,她就更气了。一张本就不大气的脸,因为生气而变得扭曲而狰狞起来。

袁勇从外面进来。

听到响动的陈兰,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美人垂泪,若是放在以前年轻的时候,那可能还是挺让人心疼的。但是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

再看到陈兰哭,袁勇不仅没有心疼,反而还感觉到很烦躁。

好在他没忘记自己的身份。

没忘记自己是个副司令,不能跟年轻的毛大头兵一样,动不动就生气。

他耐着性子,询问陈兰是怎么回事?

“又在你那宝贝侄女的嘴里听到什么让你生气的事情了?”

陈芳芳是什么人,袁勇这个姑父是一清二楚的。

他这么说,若是换做以前,陈兰顶多会迈远他不注意用词。但是现在不行,现在陈兰正委屈呢。

自己的丈夫不仅不体谅自己,不给芳芳撑腰,竟然还有看不起他们老陈家的意思?

陈兰当场就不干了。

她也顾不上流泪了,转头看着一边的袁勇。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觉得我烦了?觉得我陈家人烦了?当初你跟我结婚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陈兰看着袁勇,有些狰狞的面容,让袁勇第一次发现,他一直以为温柔小意的年轻妻子,竟然也有如此狰狞的一面。

“怎么了这是?”

袁勇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的。

这让陈兰更觉得被冒犯了。

她顾不上养胎了,蹭的一下坐了起来。

“袁勇,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厌烦我了?后悔抛妻弃子跟我结婚了对吧?”

“陈兰同志,你怎么说话的这是?”

袁勇很不喜欢别人对他指手画脚。

尤其是像陈兰这样的,完全依附在他身上生活的女人,竟然也敢对他指指点点。

这在袁勇看来,那就是大不敬。

陈兰的行为是大不敬。

他也来了脾气。

“陈兰,你这是发什么疯?”

“我是发疯了,我就是发疯了才看上你这个没用的老头。”陈兰坐在床上,一边垂泪一边控诉。

说的都是袁勇多么多么的差劲,她多么多么的辛苦那些。

“我没有嫌弃你老,没有嫌弃你孩子跟我差不多大了,毅然决然地跟你结婚,照顾你的日常起居,但是你看看你,你是怎么回报我的?”

“在我好不容易怀上了我们的孩子后,你有过问过我的身体情况,过问过孩子的情况吗?”

“我知道你不稀罕儿子,你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呢,可是你别忘了,他们那几个没有一个人叫你做爸。”

“他们也不会养你,不会给你养老送终摔盆子,你要靠的还是我肚子里这个你不稀罕的儿子。”

陈兰吼得很大声。

因为太激动的关系,口水都喷到了袁勇的脸上。

袁勇抬起手,毫不犹豫地一巴掌,落在了狰狞扭曲的陈兰脸上。

“谁惯你的毛病,让你对我大吼大叫的?”

袁勇是十足的大男子主义的人。

对于陈兰这个年轻的妻子,她听话的时候,他可以宠着她玩。但是她若是脑子不清楚了,想骑到自己的头上来,那他不介意帮她好好清醒清醒。

陈兰被打懵了。

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袁勇。

“你竟然…竟然打我?”

“你脑子不清醒了,我打醒你。”袁勇并不认为自己错了。

陈兰却疯了。

双手突然朝袁勇挠了过来。

“你敢打怀着老袁家的种的我,我跟你拼了啊!”

陈兰失控地冲向袁勇。

别人的‘夫妻打架’,那是在床上卿卿我我的打。他们这夫妻打架,那可真是动真格的了。

在这边团级以上的家属院里,飘洒着雪花的夜晚,袁家的小洋楼里面,做了十几年夫妻的两个人,打死打活。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家属院里就传来陈兰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袁家的大门打开,袁勇出门找人去卫生站叫人来。

值夜班的许惊蛰被人叫起来,背着一个医疗箱冒着雪花匆匆来到了袁家,看到了蜷缩在地上的陈兰,他视线被那一大滩血迹给吸引。

“这是怎么回事?”

许惊蛰快步走过去。

跟他一起干活的护士同志也连忙上前去,替躺在地上从陈兰做检查。

一旁的袁勇拉了拉自己被指甲刮伤的脖子,用军装的衣领遮住了伤痕。

“不知道她突然怎么了,抓着我就打。”

“我之前说过,陈兰同志是高龄产妇,这个年纪的产妇坐胎要更难一些,所以平时都要确保愉悦的心情,这有利于把胎坐稳。”

而眼下……

别说坐稳胎了。陈兰肚子里的这个还没成型的孩子,八成是保不住了。

陈兰也知道。

袁勇也知道。

但是跟陈兰的悲戚不同,袁勇则是抓住了许惊蛰的手,用自己的身份逼问许惊蛰,是不是真的保不住孩子了?

那模样真的很像是失去了父亲的慈父。

许惊蛰抽出自己的手:“袁副司令,这一切都要看陈兰同志跟孩子的造化了。”

说着让人把陈兰抬上担架,他带着人离开回了卫生所。

袁勇看了看,也抬脚跟了上去。

当天晚上,卫生所的手术室里灯亮了一整晚。

陈兰也嚎了一整晚。

第二天,雪停了。

林穗在家里坐不住,就穿戴好去了妇联。

刚进门,就从陈嫂子她们的对话里,听到了这则消息。

“那陈副主任啊,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孩子就这样没了,听说她人都疯了呢。”

“可不得疯吗?结婚那么多年没怀上孩子,好不容易怀上了,还不小心弄流产了。”

“哎……”

陈嫂子们一边嗑瓜子一边感慨。

林穗脸上带着笑意走进去:“一大早就有新闻听?”

“来,吃点瓜子,一边吃瓜子一边吃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