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英殿内所有宫人都被打发了出去,没有任何人在旁,极为私密的空间让丁瑜洲和武媚娘可以放心地畅谈。
武媚娘特意提醒丁瑜洲,让他大胆放心地说出来自己心中想说的话,这是在很真诚地听取丁瑜洲的意见,想让丁瑜洲告诉她到底该怎么做。
丁瑜洲知道武媚娘的心思,她现在是彻底着急了,面对太子储君,这可是强有力的对手。
太子如今深得臣民的一致拥戴,背后有人才让太子李弘如此有恃无恐,无论从礼法上还是从民心上,太子都是要比她天后处理朝政更有优势。
她武媚娘作为大唐的皇后,无论尊号怎么上,怎么盖过之前的皇后们,总归还是皇后,理当掌管后宫,对于前朝事务是没有发言权的,要不是因为他们控制了皇帝,以皇帝诏令的形式,允许她参政,还让她作为二圣之一的天后,君临天下,要不然她是没有机会的。
丁瑜洲回应着武媚娘的急躁,用温煦如春光的眼神安慰着她,说道:“此事万万急不得,即使你处境危险,那也得等时机到了的。”
武媚娘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对着丁瑜洲的话表示赞同,同时对他继续投去鼓励的目光,心里还是急切地等待着丁瑜洲的意见和建议。
武媚娘用期盼的目光望着丁瑜洲,对他再次表达着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武媚娘的眼波流转,丁瑜洲全都看在眼里,也都知道武媚娘的心情是有多么着急,可是他总是觉得此时还不应该到了这最后的时候,他还是想着能够为李弘多争取一点时间,让他可以多些时间实现他内心的理想和追求,要不然这么好的太子殿下岂不是白白辜负了。
太子还没有好好为天下百姓们谋福利,就不应该这样黯然失色下去。
丁瑜洲叹了一口气说道:“此事恐怕不好办呀,你也知道太子与那些大臣们关系密切,太子本身的合法性,让他对国家大政方针有着很重要的发言权。如今陛下抱恙,自然众人就会想到万一陛下不行了,太子就会接续大统,所以娘娘想要实现的目的,自然遇到了重大阻碍。”
丁瑜洲说得很直白,说得也很明白,他非常明晰地告知了他心里所筹谋的顾虑。
武媚娘听到丁瑜洲这么解释,知道他好像有些江郎才尽,完全没有好的办法,越发焦急不安。
她眼神飘忽不定,抬手挪动旁边案几上的茶盏,将其放到一边,让胳膊肘可以放到案几上作为支撑,调节了一下姿势才,继续说道:“虽然如此,难道就没有法子了吗?太子确实在法理上,在道统上都极具优势,但是太子有一样是不符合要求的,就是他太过年轻,缺乏经验,容易被大臣们利用,所以咱们可以以皇帝名义从这方面突破。”
丁瑜洲听了,眼神一亮,又惊又喜,惊讶得是武媚娘已经在处理朝政方面愈发成熟,越发有经验和谋略了,更能够于纷繁错乱中看透最关键的一招。喜悦得是武媚娘可以不再需要他从旁协助,就能够在危机中寻找到突破口。
虽然这样想,但是丁瑜洲的内心还是有些失落,要是那样的话,武媚娘或许就用不到他了,他是不是就要退休了呢?
他来不及多想,只听着武媚娘继续说道:“陛下在咱们手里,让陛下怎么说,还不是看咱们的安排吗?所以就算有那些大臣们的支持,也没有陛下的分量重。至于对付太子,你尽管说,就算是恶毒的法子,只要能够实施,我也会进行下去。”
丁瑜洲和武媚娘是对坐,此时见她说完这些话之后,眼神异常坚定,嘴角微微抿着,显然是做好了各种准备,尽显果敢干练。
现在的武媚娘越来越能够在大事小情上,表现出勇敢果决的心理状态,处理起大事小情往往都能够及时有效,总是能够以最清醒的方式,最干练的姿态,面对着各种挑战。
在丁瑜洲的影响下,越来越具有一个政治家和谋略家的素质和心理。
丁瑜洲知道武媚娘盼望着自己给她出一个制伏太子的好主意,但是丁瑜洲不想当最后的罪人,根本不想做出那种史书记载的伤天害理的事情。
丁瑜洲支支吾吾,显得犹豫不决,无奈之下灵机一动,想起了一个迂回政策:“我觉得此事还是得从长计议呀,这太子现在是初露锋芒,不过如今太子锋芒太盛,太过咄咄逼人,不是好事啊,虽然对于你我目前的状况是一个非常严重的危险,我们只需防止太子的影响范围过大就行吧,现在别把他逼急了,一旦太子势力壮大,到时候太子联合大臣,再加上御林军逼宫,那到时候陛下之事就会暴露无遗的。”
丁瑜洲只是针对太子事情的危害与武媚娘讨论,武媚娘随即接过丁瑜洲的话说道:“谁说不是呢?我就是担心太子的势力大增,我的势力难以与之相抗衡,太子保不准会发现陛下之事的,所以说还是应该早下手为强,才能够确保自己的安全。”
武媚娘的话已经代表了她的决定,丁瑜洲叹了一口气,本想着让武媚娘将此事放一放,却不料武媚娘紧追不舍,道:“你说的话,我都明白,即是如此,那只能斩草除根了吗?只是不知你能否狠下心来,恐怕也只有唯一这法子能够管用了,其他法子是难以除根的,难以奏效的。”
丁瑜洲说完,延英殿突然陷入寂静,安静得能够听到外面宫人的脚步声。
武媚娘仔细品味着丁瑜洲的话,久久没有发出声音来,而是看着丁瑜洲又看着窗户外的一抹春色,内心百转千回,丁瑜洲的这句话意思其实表明了,处理太子的最后结果就是一种残酷的结局,是生离死别的结局。
武媚娘深知其中的道理,这才明白过来丁瑜洲刚才犹豫不决的缘由。
“你的意思是斩草除根?用非常手段吗?”
武媚娘虽然明白丁瑜洲的意思,但是还想明明白白地说出来,才如此问道。
“微臣就只说到此吧,点到为止,再往下说,恐伤及无辜,一切主意由娘娘仔细斟酌一番吧。其中取舍,想必娘娘会想明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