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的这个问题问得好,问到了点子上,也问到了关键之处。
丁瑜洲看了他一眼,带着甚为满意的表情,他知道阿元已经不再是昔日那个青
涩的小伙子,此时可以说是历经锻炼的男子汉,堪称老谋深算。
现在的阿元和长孙浩然虽然是不入流的商人,但是在长安城里那也是有头有脸
且名号响当当的人物。尤其在香料、珠宝首饰这些行业里,只要提起他们二人的大全网 .
名,哪都是让听者直竖大拇指的。
丁瑜洲听到阿元如此一番言语,又想起昔日对于他的承诺和栽培,愈发深感欣
慰,因为他确确实实地体会到了此时阿元的变化。
只是唯一遗憾的是他没有给阿元选定下美好的姻缘,这也是许菁雯的遗憾,只
是这不是他们想与不想或者能与不能的问题,而是他们当事人本身的问题,算是美
玉中的一点瑕疵了。
丁瑜洲不再去感慨万千,转移回正题,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他所应该筹谋如
何去解救武媚娘的困境。
他直截了当地回答阿元的问题,道:
“阿元,你的话一针见血,就如同你所说的这样,第一个问题就是如何引起贺
兰敏之的关注,让他信服我们,才能替我们说话,如果单单以我之力,他肯定不会
给我这个面子,同时也会因为我的身份而直接拒绝,所以如果由你们从中斡旋,那
或许会有别样的效果吧。”
阿元听完丁瑜洲的这一席话,眼睛看向院子里,似有所思,内心的疑问还没等
他开口询问,长孙浩然就抢过了他的话头,问道:
“我感觉洲哥说得有道理,也具有可行性。洲哥,你直说应该怎么做呢?”
丁瑜洲理了理腰间所悬挂的一件玉兰花形状的玉佩垂落的流苏,知道他们二人
虽然理解了自己此番作为的大原则和大方向,但是具体细节以及如何行事,他们还
是不知道的。
丁瑜洲的这一招确实有出奇制胜之效,能够在敌人毫无察觉的地方取得胜利,
这是一般人所不易想到的妙计。
不过妙计虽是妙计,只是这个计策需要一些人付出牺牲。
丁瑜洲温和地看着长孙浩然,对他尽是温柔的眼神,说道:
“刚才我已说明你们是最合适的人选,这一点你们应该清楚,不过这件事我不
强求你们,你们考虑清楚,如果想让这贺兰敏之给我们办事,那首先就得投其所
好。接触他那样的人物,对于你们端方雅正的人而言,恐怕是一个不小的挑战吧。”
阿元听后,瞪起了大眼睛,语气很惊讶地问道:
“大哥,不会是让我们给他送美女,他那家伙可是荒淫无度的,仗着自己长得
俊美,肆意勾搭良家妇女,唉,你不知道,据说在他手底下被糟蹋的女孩子有成百
上千呢。”
丁瑜洲听到阿元如此气愤的表述,脸色微微一动,却神色依旧,继续保持着平和。
贺兰敏之这个大色狼,是为阿元和长孙浩然所不齿的。
阿元和长孙浩然平日里最不喜欢结交这样的人,生意上难免有些贪财好利之
人,他们尚且还能忍耐,私底下往往不愿与这些人来往,关系只是单纯地保留在生
意上的往来间,而今日丁瑜洲却希望他们帮忙去结交着贺兰敏之这样一个臭名昭着
的人,着实让他俩有些不情不愿。
阿元和长孙浩然的内心是排斥贺兰敏之这样的人的,因为他们不止一次地听说
过关于贺兰敏之的绯闻和负面消息。
不过考虑到大哥的处境以及大哥的这道命令在此,他们也不得不考虑放弃自己
所一直坚持的原则。
丁瑜洲虽然没有明言,但是阿元和长孙浩然二人体会到了他的话外音:
我知道你们心中所思,可是当下我也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若我亲自出面,岂
不是让那家伙更加猖狂,而是由你们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人出面,与他进行交谈,
那就不一样了。
丁瑜洲察言观色,见他们二人的神态,体会着他们的心情,脸上浮现出一抹歉意:
“如果你们觉得这件事肮脏,不愿与其为伍,我自然不会强求你们,咱们再想
其他办法来解决此前困境。”
阿元的一只手敲着桌子,长孙浩然则抚摸着茶杯,他们二人仔细地分析着大哥
的话,原本大哥有命必须遵从,可是目前贺兰敏之这等人物,他们实实在在不愿意
结交,可转念又想,为了救大哥,为了帮助皇后摆脱困境,委曲求全也是应该的。
他们二人的担心在于一旦与贺兰敏之扯上关系,那到时候要想甩开他,恐怕不
会是一件容易事。
阿元和长孙浩然全都在思索着,思考着他们考虑解决的办法,希望还有别的完
美措施。
外面依旧是春光明媚,虽然已然暮春,此时此刻的季节正焕发出勃勃生机,繁
华的长安,秀丽的大唐,欣欣向荣的景象,所有人都在为大唐的繁荣昌盛感到欣慰
和喜悦,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充满着奋斗的热情和欢乐。
在这种和平的美丽环境里,大家原本都会有着一份闲散的心情,要不是因为这
些杂事琐事,这美好的时光是不愿意辜负的。
暮色春光里,院子里一树紫薇盛放,紫红色的花朵里金黄色的花蕊点缀其间,
显得极度璀璨,又显得清新脱俗,仿佛是一个羞怯的少女藏于葱葱绿树下。
阿元和长孙浩然没有立即回答丁瑜洲的话,虽然眼睛看着外面的景致,却心不
在焉,任凭外面春风荡漾,白白辜负了大好春光。
其实丁瑜洲知道贺兰敏之的出现将在大唐的政坛进而引发一场变革,将牵扯许
多人的生死,虽然有心想改变,却知道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不可轻易改变。
丁瑜洲也知道自己的这份请求,对于这两个根正苗红坦荡仗义的年轻人而言,
这是在直接挑战他们的内心价值观。
交友在大唐百姓心中,那可是人生中仅次于结婚的重要大事,与一个人相交相
知,那就好比与一个人相恋相处同等重要。
猛然意识到这个层面的考虑,丁瑜洲突然打了一个寒颤,终究是他疏忽了。
他刚才一直在以一个现代人的心理来考虑分析唐人的处境,故而从这个角度来
讲,丁瑜洲觉得自己对于他这两个兄弟所提的要求有些过于苛刻,不由得打起了退
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