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越来越大,猛烈地呼啸而过,完全不像是春天里的风,倒像是冬天里最冷的风,诉说着哀伤者心中无奈的愁绪。
此时,殿里的气氛已经十分紧张,紧张到了无法呼吸的程度。
就在武媚娘不知如何应对的时候,就在她觉得自己穷途末路的时候,甚至快要放弃希望不得不承认的时候,在她快要失去希望的时候,她一直期盼着丁瑜洲来助她一臂之力,却不料此时此刻的她没有等到大救星丁瑜洲,等来得却是粉儿。
粉儿的到来,让武媚娘觉得看到了希望,她觉得粉儿肯定是办妥了这件事才急匆匆地赶来,想着肯定能够将这件事扭转乾坤转败为胜。
粉儿还没来到殿内,武媚娘就听到粉儿的声音,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轻轻舒了一口气,稍稍放下心来,犹如一块小石头落了地。
李治坐在宝座上能够看到院子里的情况,他看到了粉儿的到来,更看到了粉儿的着急和匆忙。
贺兰静乐也看到了粉儿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心中一紧,担心粉儿从外面取得了什么的证据意图来扭转她主子的险境,便提高起了警惕,准备好了应战的策略。
粉儿气喘吁吁,虽然没有陪着武媚娘一起经历刚才的险境,但是她能够明白武媚娘的处境,她能够知道武媚娘已经到了极其危险的时候。
粉儿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在踏进门槛的时候差点被高高的门槛绊了一脚,可见她的着急和慌张。
粉儿一入殿,就跪地行了礼,呼吸不定地说道:
“陛下,皇后娘娘是冤枉的。”
李治听到粉儿如此说,眼前一亮,抬眸看了她一眼,见粉儿行色匆匆,身后也没有带什么人来,手里更没有带什么证据,便问道:
“粉儿,你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皇后的清白吗?说来给朕听听。”
贺兰静乐在一旁看着,见粉儿和武媚娘主仆二人非常有默契地对了个眼神,觉得这事恐怕有些蹊跷,便愈发提高警惕地问道:
“就是,粉儿,你可要对你所说每一句的话负责啊,如果有半句虚言,小心你的小命不保。”
贺兰静乐说完,特意留心观察粉儿的反应,见粉儿虽然气喘吁吁,但也终究是经历过大事的人,竟然没有被吓到。
粉儿可是甘露殿的大宫女,就算天生愚笨,在武媚娘跟前耳濡目染久了,自然也能够比常人厉害百倍。
粉儿岿然不动,知道皇帝和魏国夫人是在试探她的心思,忙回答道:
“陛下,奴婢没有什么证据,也没有什么证人,奴婢此番前来是想来告知陛下这件事的真相,韩国夫人之死与皇后娘娘没有任何关系。韩国夫人的死都是奴婢一个人所为,与娘娘没有任何牵连。”
此话一出,顿时震惊了武媚娘。
武媚娘原本以为粉儿是已经处理好了这件事,已经与丁瑜洲达成了圆满的默契,一度自信地认为粉儿和丁瑜洲已经找到了万全之策,能够解救自己的困局,却不料粉儿竟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武媚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话,小声地提醒道:
“粉儿,你糊涂了吗?你这是说什么呢?”
武媚娘不断地提醒粉儿,可是粉儿并不回应她,她已经像一个在狂风中劈波斩浪勇敢向前的小舟,已经鼓足了风帆,正向着她所认定的那条航道上奔去。
粉儿似乎已经做好了视死如归的准备,顶天立地昂首挺胸地站着,站在那里向李治继续诉说:
“陛下,韩国夫人之死都是奴婢一人所为,奴婢看不惯韩国夫人在宫中作威作福,她曾经对奴婢冷嘲热讽,还意图加害奴婢,才让奴婢对她心怀愤恨,以致于起了杀心。那日皇后娘娘在殿中,奴婢并没有向娘娘说明要毒杀任何人,只是提及宫中不能有砒霜等这些毒药,同时奴婢还向娘娘要了一盘精致点心,骗娘娘说要自己吃,实际上奴婢是要拿给韩国夫人的,所以皇后娘娘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完全被蒙在鼓里。”
李治听到粉儿这样说,出神地想了一下,随后信服地点了点头,因为她觉得粉儿所说的话与武媚娘的表态以及宫人们的指正是确确实实存在关联的。
站在一旁的贺兰静乐听了粉儿的证言之后,瞬间感觉风向要变,连忙询问道:
“粉儿,你说是你毒杀了韩国夫人,说韩国夫人昔日对你过于苛责,那你这毒药又是从何处所得,宫里就像皇后娘娘所说是严禁有这些东西的,你们主仆很显然是明知故犯。”
贺兰静乐的话一针见血,还兼顾着指桑骂槐,将问题又再次带到了最关键的地方。
李治刚才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经过贺兰静乐这么一提醒,连忙一拍手,指了指粉儿,说道:
“不错不错,粉儿,这毒药是怎么来的,你又怎么解释呢?”
武媚娘的心一直悬着,她一会紧张,一会心痛,听到贺兰静乐的挑拨,她是格外的担心,不知道粉儿有没有准备。
她知道风儿的意思是想自己一个人独揽住这件事情的罪责,然后将自己保全。
粉儿这样做,其实是让武媚娘做弃车保帅的明智选择。
虽然明智,但是这样太无情了,武媚娘不愿意这样做。
粉儿知道贺兰静乐不是好对付的,不假思索地说道:
“陛下,夫人,奴婢既然做下了这事,自然就有奴婢的法子,奴婢虽然在宫里头得不到这些毒药,但是奴婢可以拿着皇后娘娘的令牌随时出宫,到宫外去购得这些毒药啊,自然奴婢也有法子再将这毒药带到宫里,对于奴婢而言,这些都不是什么难事。”
李治听后,又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没有任何的深思熟虑,只是从浅层次的意思上去理解,觉得粉儿这话也确实在理,宫中虽然严禁毒药存在,但是宫女太监出宫,难免会有夹带。
对于像粉儿这种皇后眼前的红人,自然守城的宫人是不会随便难为她的,所以这毒药能够顺顺利利地从宫外带到宫中。
贺兰静乐听到粉儿这么一说,一时之间也挑不出任何错处和遗漏,她不再继续说话,而是闷着头地一门心思去想粉儿到底还有哪些地方不对。
贺兰静乐认定了也看透了粉儿肯定是在力保她的皇后娘娘。
李治端起面前御案上的白釉茶盏,抬起头来眼光犀利地看着粉儿,意味深长地劝说道:
“粉儿,你可要知道,谋杀嫔妃可是株连九族的事,你如果认了下来,这些罪将由你全族来承担,如果不是你做的,朕给你机会承认,万不要看错了形势,替别人背下了这罪责,以致于平白无故地牵连自己的家人,那可就得不偿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