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坐在丁瑜洲的对面,因为气氛的压抑和紧张,她不再紧紧地拉住他的手,因为她看到丁瑜洲正陷入思索中,生怕打扰了他的思路,也知道此时此刻事态危机,不便过度纠缠他,而是静静地坐在他身旁,等待着他的“神助攻”回答。
丁瑜洲身旁的那一架等人高的树形烛台,正烛火摇曳,竹树上已落满了密密麻麻的烛泪,无声地诉说着安静的气息中透露的紧张。
在烛火光亮和殿外日光的双重照耀下,他们二人的身上仿佛被镀上一层金光。
武媚娘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发髻中戴的那一枚错拿了的玉簪反射出幽异的光芒。
武媚娘的眉头渐渐的由刚才的舒展变得紧皱,她见丁瑜洲的眉头也是紧皱,显然是在深思熟虑,也知道这绝对是一个不小的难题。
丁瑜洲沉思良久,想了又想,才说道:
“娘娘,微臣斗胆问一句,陛下与韩国夫人之间的关系当真是水乳交融,亲密无间,平日里整个后宫就独韩国夫人受宠,对吗?”
丁瑜洲筹谋着,心想先不要做出这份结论,打探一番前情回顾再定论才为保险。
武媚娘听到丁瑜洲的问话,不假思索地说道:
“皇帝对韩国夫人也算不上十分宠爱,一个月大约有两三次陛下会召见她。昨晚韩国夫人刚刚陪伴皇帝,今早才回来,本宫听宫人们说她又在皇帝面前撺掇陛下要废除本宫,还扬言要将本宫名下的皇子们夺回去,所以才让本宫起了杀心,要不然本宫是绝不轻易动她的,李旦还小,一直是她养着,她突然没了,本宫才不得不抱到甘露殿来,养孩子当真是苦差事啊,那孩子总是哭个不停。”
丁瑜洲听后,这才全部明白过来,越发理解武媚娘的难处,点了点头说道:“娘娘所言甚是,娘娘处境尴尬,唯一能靠得的就是这皇后之位,如果皇后之位都没了,那可就真是危机四伏,随时都有,您的性命堪忧。同时,如今娘娘身边多了一个孩子,娘娘可要多多保重身子才是。”
武媚娘摆正了身子,眼睛向对面墙面所挂着的一幅画上看去,随声附和道:
“谁说不是呢,本宫要不是受到她们的威胁,又怎么会变得如此心狠手辣,坏到要把自己的姐姐都要除掉,其实是她们逼迫我太紧,谁让她们来威胁我的地位呢?!”
武媚娘一直看着殿中西墙壁上的一幅画,因为他和丁瑜洲所坐的位置是坐东向西的。
他们能够看到殿中西墙上所挂着的一幅青绿山水画,那画上画着连绵不断的山脉,尤其高耸入云的山头尽显山势的挺拔,画出天下群山的气象万千。
丁瑜洲很快就辨识出来,这是新近才换上的画作。
不过这个时候,武媚娘可没有心情欣赏画作。
武媚娘也不再去看那画作,因为此时此刻她着实没有心情去欣赏什么画作,她满心所有的担心是她目前的处境和该如何解决当前的难题。
她转头看向丁瑜洲,见他的目光深邃,也在看她,便继续说道:
“当前这情况你觉得该怎么办?本宫当真是没了主意,早知这般,本宫就不应该如此冲动,不该如此着急毒杀武顺。”
丁瑜洲对武媚娘投去理解的眼神,叹了一口气说道:
“娘娘这也属无奈,在那种情况下如果不采取些措施,真的恐怕会威胁娘娘您呀,这事不论放在谁身上,说不定要比娘娘采取更狠的惩罚措施,所以娘娘对于此事万万不必自责。微臣深思熟虑之后,倒觉得这件事可以这么做......”
武媚娘听到丁瑜洲如此一说,眼前一亮,忙提起了精神,赶紧地问道:
“你快说,本宫该怎么做呢?不管怎么做,本宫一切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做,本宫就怎么做。”
丁瑜洲嘴角微微上扬,才说道:
“娘娘,既然韩国夫人武顺是您的姐姐,按照亲情伦理来说,大家听到韩国夫人死亡的消息时候,肯定不会想到是娘娘杀了她。”
丁瑜洲的分析很对,大家的第一印象会首先排除武媚娘的嫌疑,在常人的认知里,亲人不可能杀害亲人,就算有这种可能,但是大家不会第一时间想到这个层面上来。
武媚娘点了点头说道:
“这倒也是,平日里本宫虽然看不惯武顺的做派,但是本宫表面上对她那也甚为关心爱护,有什么好东西首先想着她,有什么好玩的也首先想着留给她,在陛下面前,本宫表现得落落大方,绝不嫉妒吃醋。”
丁瑜洲嘴角继续上扬,随即说道:
“这就对了呀,娘娘万不要因为自己心虚就暴露了自己,娘娘大可表现出放松状态,表现得越坦然从容,就越不会被大家所怀疑,千万不要做贼心虚,千万不要自己漏了自己的马脚才是。”
武媚娘又连忙点了点头,脸色显得焦急,继续问道:
“如此,本宫能做到,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本宫需要怎么来实施下一步的计划呢,总不能对这件事不管不顾,任凭武顺这件事被陛下发现吧?!”
丁瑜洲连忙摇头,否定道:
“这个自然不能被陛下发现,也不能被不可靠的人发现,微臣觉得娘娘倒不如运用六宫之主的有利地位,率先采取行动。其实娘娘可以这样做……”
丁瑜洲发动心思,运筹帷幄,随着刚才对于整个宫廷事件的把控,他已经想到了具体的解决措施,这个措施既可以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让众人信服,同时也可以让武媚娘逃脱罪责。
不过在实施这项措施之前,上述的目的都要达到的话,就必须采取其中一项至关重要的决定,这项决定是丁瑜洲在急中生智之时想出来的。
因为害怕隔墙有耳,他极为小心谨慎地在武媚娘的耳边嘀咕了一阵。
武媚娘听后,脸上笑靥如花,终于绽放笑颜,刚才那一副阴霾的脸色顿时转换成为一片晴朗的天空。
武媚娘脸上曝露出灿烂的笑容,对着丁瑜洲赞叹道:
“妙极,妙极,如若以来,与本宫丝毫无瓜葛,确实是妙呀。你不愧是本宫的得力干将,是本宫的肱骨之臣。”
丁瑜洲听到武媚娘大为褒奖自己,心里头也欣然接受,这个计策,他连他自己都觉得是一个完美的说辞和措施。
在没有任何史书作为参考的情况下,这个策略完全是他自由发挥出来的,是他的原创策略,如果被他人使用,这可是要收知识产权税的。
“这真是个好法子!”
武媚娘回味着刚才丁瑜洲给她说明的具体详细的实施过程,再次不断敬佩。
武媚娘对着殿外喊了一声:
“粉儿!”